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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2 ...

  •   阿楠怀的是一个男孩,也就是温老板的长孙。

      如今她搬进了温惜空出来的房间,摇身一变,成了温家的一位小姐。

      二十多年前,她是温老板醉酒与沈家一个女佣乱性所生。

      那时温老板未婚,与温惜的妈妈正在热恋中,怕出轨的事败露,就给了女佣一笔封口费,算作了结。

      女佣默默在沈家生下阿楠,温老板看到私生女是在挚友家里长大,也是放心的。

      他多次想对沈兄吐露实情,让他们优待阿楠些,却又怕聪慧的妻子看出什么,所以一直没说。

      所幸,沈家对佣人一向很好,阿楠衣食充足,成长中也没有缺失太多东西。

      可是回头看看,阿楠并不以此为傲。

      她本就是豪门之女,为什么倒做了半辈子的女佣?

      温老板给她的,只是一些囊中羞涩的父爱,还要装扮成一个主人的乐善好施,才能骗过人们的眼睛!

      妻子车祸去世后,这个男人才想到把她接回身边,却是让她侍候他断臂的爱女。

      他那么在乎妻子的感受、在乎小女儿的感受,只有阿楠被他排在最后!

      不管他现在如何握着她的手流泪说,“咱们父女好好过,爸爸只有你了!”

      可他从阿楠生命中早早拿走的父亲角色,再也不能重来。

      “好,我们好好过。”阿楠怔怔点头,生下儿子的第二天,她就走了,没留下一封书信,甚至没有抱儿子一下。

      这孩子只是她摆脱沈乐杰的一根救命稻草,勾不起她太多的母爱。

      她还年轻,有自己的人生。而这个家令她窒息。

      温家的两个男人急疯了,没日没夜地寻找,洛师傅刚燃起的爱情之火又成了一场空,连一点缓冲都没有给他。

      孩子刚出生,连奶水都吃不上,身边没个女人照顾是不成的。

      温惜接到越洋电话,只能临时从国外赶了回来,为家里添个帮手。

      她和沈乐杰的婚姻已有法律效力,又怀着孕,沈家倒不担心她会一去不回。

      她有了身子,不宜跟男人们一起奔波寻人,便留下来照顾孩子。

      这个男孩被取名“阿宽”,寄托着大人们的心愿,希望他的生母终有一天能宽恕温家的过错。

      小阿宽的胳膊上有个“之”字形的胎记,暗褐色的,衬着他白胖的肉臂。

      他喜欢被大人抱在手上,有时温惜想歇一会儿,刚把他放到摇篮里,他就会哭闹起来,好像非常没有安全感,直到她再度把他抱起来,在偌大的温宅中转来转去,看他在睡梦中憨憨地冒口水。

      在小阿宽的身上,温惜练熟了单手抱婴儿的姿势,提前体验了一把做母亲的滋味。

      成年后阿宽告诉她,虽然他自小唤她温阿姨,但在心里,他一直认她作最亲的妈妈。

      有天晚上,刚过十点,温惜把小阿宽哄睡了。

      忽然,接到丁家的电话。

      丁父的声音客客气气的,“温小姐,请问我女儿还在你们家吗?我知道你们很久没见,可叙旧也别忘了钟点,什么时候能结束?我派车去接……”

      温惜心头咯噔一下,脑中已转了千百个念头。

      她一边问了丁叔叔好,一边无声地拿起手机拨给丁菀。

      却无人接听。

      丁菀扯谎说在温家,必定事出有因……温惜作为朋友,本想替她遮掩过去。

      可又想到她深夜还没回家,可别出什么安全问题……

      还是实话实说吧。

      “抱歉丁叔叔,丁菀她并没有来过……”

      丁父好像一下子站了起来,椅子刮过地面的声响在听筒里嚓嚓乱响。急火攻心的他,竟然对这个女性晚辈大吼大叫起来,“可恶!我是越来越管不住这死丫头了!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头野,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了!还拿你当起幌子来了!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她会去……”

      温惜也该想到了,正好这时洛师傅回来了,她从摇篮边抽身,挂上电话就往外跑。

      丁菀非瞒着父母不可,是不是因为去了傅霆海那里?

      温惜顾不得自己大着肚子,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地飞快,只想赶在丁父之前找到他们两个人,不要让傅霆海再得罪了丁家。

      现在深衡的生意还处在复活期,经不起树敌了……

      但她心里清楚,这些理由都是她给自己的。剥去一切虚华的外衣,她最赤-裸的念头也不过是想见他。

      到了傅霆海的出租屋楼下,她看见他的窗口并没有亮灯,难道他不在吗?还是睡了?

      她心中微微一涩,扶着腰上了楼。

      屋子的钥匙她有一把,一直没扔,转开锁孔的时候,一股猛烈的酒气从还未推开的门缝里扑出来。

      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记得电灯的拉绳在什么地方,伸手一扯。

      亮堂起来的屋中,傅霆海伏在一堆空酒瓶里,似在昏睡。天还冷着,他光着脚,四肢歪七竖八,嘴角结着风干了的污液,不知是没喝进去的,还是已经吐出来的。

      他衣服上被烟烧出几个黑洞,冷却的烟灰落得满脸都是。

      温惜知他一向洁身自好,何曾有过这个样子?不禁震动难言。

      她跪在他身前,想把他摇醒,却发觉他的身体格外烫手。

      “你怎么回事,别吓我……”

      他起初没有任何意识。

      她一声接一声,唤了许久,他才动了动,眼睛拼命挣起,开了一线,辨出她的形影来,一下子有了活色。

      “是你?真的是你……”他胡乱朝她搂了一把,踢倒一大片酒瓶,“我不是做梦……你回来了?你也知道可怜我……”

      她一咬牙把他推开,“你压着我的孩子了。”

      他的神情是茫然的,身体重心不稳,似乎晕得厉害,坐不直,她连忙扶住他。

      “你哪里难受?快告诉我……”

      “我胃疼……”

      他不像在说假话,俯身在她的膝盖上,疼得冷汗如流水。

      她要去打120,“我叫医生来……”

      “医生医不好我,我好不了了。”他蜷起来,无赖地贴着她的手,“你别走,别走好吗?”

      可她顺势带了一下,像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掌掴,“我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

      她起身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从浴室搓了把毛巾回来,要给他洗把脸,经过那面挂着雨伞的墙时,她不禁慢下了脚步。

      他还留着这把伞。

      那边傅霆海仍然提着酒瓶往嘴里倒,反反复复,好像只是一种习惯动作。

      她看出了他酗酒程度之严重,心一软,只得好声好气了些,哄着他擦了把脸。

      她又端了水来,用小勺子喂他喝,想冲淡他体内的酒精。

      勺子上出现了淡红色的血迹,她心中抽痛了一下。

      “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再等等……”温惜学过医,知道他这是胃出血了,放下勺子,不由自主把他往身上一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不懂她为什么要哭,他觉得什么都很好,很久没有这样好过,像沐浴在温水里,病痛全消失了,他喜欢的女人就在身边……他每天每天都想她,发疯的想,现在终于可以被她抱着……他就想一直这样。

      “霆海,你别这样了好吗……身体会垮的,你傻不傻啊?别折磨你自己,也别折磨我……”

      “嘘,别动。”他慢慢将手贴在她微隆的小腹上,抬起头开心地看了她一眼,“这里面有我的孩子么?”

      “别说傻话。”她垂眸。

      “就当作这是我们俩的……你骗骗我,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快骗骗我,好么?”

      他消瘦,苍白如纸。

      她撇过头,不忍心再看,用手背蹭了蹭泪,笑了下,“好……你来听听看,我们的女儿在动呢。”

      她半躺着,让他贴在自己肚子前面。

      她怀的是个好静的小女孩,平时不太蹬蹬踢踢的,今天却出奇地给面子,在她肚子里像放炮仗似的。

      他轻轻抚摸她的肚子,她也下意识揉着他硬茬汗湿的短发。她和傅霆海之间好像随着胎儿奔突的生命力而产生了共振。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女儿在对我说话。”

      “说什么了?”

      “她对我说,她想快点出来,见到爸爸妈妈,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温惜闭上眼睛,“嗯……你记着,我会一直,把她当作我们的女儿,你和我的,永远都是……无论我以后去什么地方,无论你在不在我身边,我不会变。”

      ……

      傅霆海被送上救护车时已再度昏迷,温惜陪他上车时,看见了小区外的丁父,他也是刚刚赶来。

      但很显然,这里并没有他的女儿。

      “丁小姐啊?来过来过。”住在傅霆海隔壁的热心大婶回答说,“大概是吃晚饭的时候吧,丁小姐在那边敲了挺久的门,半天没人开,她又是砸又是踹的,我还以为姓傅的小伙子不在呢,总不能让丁小姐在楼道里干等吧……我请她来我家坐坐,喝口水,可她只是哭,转身就跑了……隔壁屋子里也一直没动静,救护车来了我才知道,姓傅的小子是差点送了命啊!胃出血可大可小,要是今天晚上没个人去探他,那可真是……怎么过得来啊……”

      大婶恐怕不会想到,如果她真把丁小姐请了进来,或许可以避免丁菀人生中的一场浩劫。

      女儿下落不明,丁父报了警,次日凌晨,丁菀赤身裸体被发现于某卡拉OK楼上的小包房。

      她呈大字状被绑在一张牌桌的边缘,披头散发,嘴里塞着一团布,身上满是血污、掐痕和皮带的鞭打,神志已经混乱,哭得发不出声音。

      送医院鉴定后查出下-体破裂,明显遭遇了强-暴。

      女儿的惨状令丁家二老嚎啕在地,悲愤欲绝。

      警方火速展开调查,强-暴者没有处理过现场,显然是冲动作案,仓皇逃跑。

      根据他留在包房内和丁菀身上的痕迹,很快被锁定,是个常进娱乐场所的男人,三十来岁,在一家小工厂做事,被警方堵截时,正准备扒火车躲到外地。

      在审讯过程中,丁父托了人,将他毒打至半残。他生不如死,崩溃地说自己一时鬼上身,犯了每个男人都可能犯的错。

      在那灯红酒绿之处,碰见丁小姐这尤物,她愿意跟他这个破落的男人对酌,酒到浓时,抓起他的一只手摩挲她的胸口,蛇一般朝他身上贴,“我应该下毒的,下那种毒……”

      他一下子丢失了所有理智,架着喝醉的丁小姐开了房,做出了禽兽之事,等醒悟过来,为时已晚。

      他拿头撞审讯桌,哭着说这不能完全怪他,如果不是丁小姐迎合,如果不是酒壮了他的胆,他万万不会铤而走险!

      丁父咬牙切齿,到了这个份上,这垃圾还要出言污辱他的女儿!

      由于警方和司法部门已经介入,卡拉OK的员工和客人也都见到了丁菀被抬出来时的情形,女儿的名声是无法保全了。

      丁父找到法院的朋友,希望能低调审理,将这人渣立刻判死刑!

      可这时,犯人的亲属却出具了一份三级精神病鉴定证明!

      经过司法确认,这份文件是真的。

      犯人被逮捕后也多次在拘留所里发病。

      谁都不能断定,他在强-奸行为中是处于有刑事责任能力状态的。

      一个精神病患者怎能被判重刑?

      丁家虽然有点地位,但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难道就这么让他躲过一劫?

      不。

      丁父决定换个策略:把那个自以为逃出生天的男人送去精神病院治疗,让他在电击中叫天天不应。

      他死在电击床上的前两天,丁菀验出自己怀孕了。

      那个年代,被奸污已是莫大的丑事,若怀了强-奸犯的孩子,更是无颜再见人。

      丁父立刻在国外为女儿找了一间信得过的妇女诊所,早日堕胎!

      可丁菀却把自己锁在房中,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命!谁都别想夺走!

      这也怪了,任何被迫委身的女人,一想到那肮脏的男人留下了东西在自己身体里,怎么会不恶心,不排斥?

      可是,终日以泪洗面、几乎患上失语症的丁菀,却说出了她遭遇变故后的第一句话:

      “这个孩子是傅霆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




    有被自己的情节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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