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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离2 ...

  •   不知道是不是忧虑数天的心事终于尘埃落定,紧绷的神经松散下来,半夜里,谢长珠便昏昏沉沉的开始发热了。
      今夜守夜的丫鬟是水清,她注意到小姐睡着睡着身体蜷缩起来像是觉得冷一样,觉得不对上前摸了下额头,发现小姐生病赶紧唤人去喊府里的大夫,来给大小姐看诊。

      张氏本就因为女儿的事发愁,睡的浅,稍稍被动静一惊便醒了过来,看到附近院子的灯光,询问道,“外边怎么有动静?”
      下人赶紧来回,“禀夫人,小姐有些发热,已经去叫大夫了。”

      张氏赶紧起身披上外衫,来不及细细梳头,“去晨芳院。”
      到了晨芳院,张氏摸着女儿的额头,自己也是急的一头汗,换下女儿额头的冷水帕子,询问,“珠珠发热多久了?”
      “约半柱香的时间,”水清赶紧回道,“因为这几日出了这样的事,小姐一直郁郁寡欢,饭也吃不下,下人们都警醒着,今晚上小姐情况不对,我觉得不对就摸摸小姐的额头,发现有些烫,立马便叫了大夫。”
      话音刚落下,大夫提着药箱赶来。

      张氏没让他行礼,“赶紧来看看珠珠,现在有些发热,前几天我女儿估计是有心事闷着了,看看能不能先退热?”
      发热不是小事,张氏见过孩子因为发热熬不过去的。

      大夫过去探脉,从药箱里取出一丸药,“先把这药吃了看能不能退热,我开个药方,如果后半夜还没退热再喂这个,如果退了那明天喝,一日三服。”
      大夫就着油灯写下一贴药方。
      张氏让子姜送大夫回去,低声唤女儿,“珠珠,珠珠,醒醒,醒醒吃个药。”

      谢长珠又做梦了,梦里婆母一家音容恐怖,张开血盆大口在后面追着她撕咬,她怎么也摆不脱,就在追到她要从山顶跳下时,听到母亲的声音。
      她意识昏昏沉沉,恍惚中看见母亲,拉扯住母亲的袖子不肯松手,带着哭声道,“娘,我害怕,娘……”
      “怎么哭了,”张氏眼泪霎时间也跟着下来了,“珠珠不怕,娘在这呢,来把药吃了再睡,娘陪着你了。”
      勉强撑着吃下药,谢长珠立即又睡过去了,抓着张氏袖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子姜看张氏面色不好,询问道,“夫人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
      张氏摆摆手,拭去眼角边的泪珠,面色依旧冷凝,她在看着水清。

      水清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噗通一声跪下,头磕在地上的毯子上悄无声息。
      安静在屋子里蔓延。
      油灯的光忽闪忽闪,忽的暗了一下,又渐渐的的明亮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清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她耳朵一阵轰鸣,“奴婢……奴婢不知道。”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脑子糊涂的,”张氏低声骂道,握了握手心的帕子,又松开,缓缓吐出一口气,含着自己的猜测,“珠珠不让你说为何和离,说说侯府里其他事总行吧。”
      “我问你,侯府里赵贾可是经常不在家,有没有和其他女子不三不四?”
      “掌家权还在珠珠手里吗?”
      都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张氏纳闷了一下,询问道,“老广阳侯夫人做了什么吗?”
      她的意思是难道老广阳侯夫人训诫了珠珠,珠珠在她婆母那里受了委屈?
      可上次归家,珠珠说她婆母的好话一箩筐也不像是假的。

      水清却是猛地抬起头,“老夫人想让侯爷纳妾。”

      这一石破天惊的话一出来,张氏拳头握紧了,“你说的当真?”
      水清点点头,“那天小姐做了噩梦就起早了点,我们刚好撞上老夫人想让侯爷纳妾,说她没想到小姐至今的肚子里都没动静,想让侯爷开枝散叶。”

      张氏眉头却皱的更紧了,纳妾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长珠不愿意一口回绝就是了,有谢家在,赵贾如果真的敢纳妾,和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到时候京城名门望族,谁会愿意给家风不正的赵家当续弦,只能寻些低门小户,丢的是赵家的脸。
      她相信,自己教导出来的女儿不会看不出这点,可偏偏,长珠不是因为和离委屈。
      这就奇怪了,什么事情能让长珠不顾一切要和离?

      没过多久,谢长珠额头热度散去,张氏准备走,感觉衣袖被拉扯了一下。
      张氏摸着女儿苍白的脸颊,不让子姜上前,把外衫脱掉盖在女儿身上。

      第二天谢长珠起床,只以为又做了个梦,不料想一坐起身,发现母亲的衣服盖在自己身上。
      “我……昨天生病了吗?”
      “小姐这是一觉睡醒什么都不记得了。”水清见小姐精神起来,小声打笑道。
      “好丫头,竟打趣我,去一边去。”谢长珠想到昨天母亲同意的事,就觉得天高水阔,赵家的事再也没法影响到她了,起身洗漱打扮,“快说说,我母亲真的来了?”
      “小姐昨晚发热,夫人来照顾到退热才走,多亏小姐身体好,再有夫人一腔慈母心照料,才能这么快就没事了。”水清拿起一串青葡萄缠枝耳环,放在小姐耳朵旁比较。
      “怪不得我觉得昨晚睡得非常安心。”谢长珠歪头让水清给自己戴上,摸着母亲的衣服,“是母亲常用的甘松香,闻着我就很安心。”

      因为昨晚生病,特意交代小厨房炖的药,早膳后谢长珠纠结一会吃了半碟蜜饯,药也还剩下一半,“怎么这么苦,大夫放了多少黄连?”
      水清刚拿回陈家送回的请柬,闻言答道,“大夫特意说过,黄连能通人心窍,心里再苦的人喝下几碗黄连,这心事就自然通了。”
      谢长珠:“……懂了这肯定叫以毒攻毒。”

      请柬是陈家送来的,谢长珠高兴的打开看,果然是好友的字迹,“云芙这字太烂了,当初他家找的教读书的夫子和咱家找的武先生,结果她读书不成,学会了舞刀弄剑,我书读的不错,就学会个骑马,他爹说我俩就应该换换请的夫子和武先生。”
      水清在一边忍不住笑,“小姐还说呢,夫人说你俩相契相合,合该是一对姐妹。”
      “那我要等姐姐。”说着谢长珠又笑了。

      请柬上写的是明天一起出城游玩,但也写了今天她在家里很无趣,很无聊,没事做。
      “这是让我今天下午去。”谢长珠立刻明白了弦外音,细细折起来请柬,“等中午娘醒了我去问安,让娘看到我病好了放心,我下午就去找她。”

      云芙不同于家人,有些事谢长珠不好和家人说,但是能给好友透露一点点。
      例如,她想找人给赵贾一点颜色看看。
      当初娶她时,两人也曾在嫁娶前相看过,赵贾给她说过,侯府家风清明,人口也简单,许多规矩都是照着开国周祖立下的规矩来。
      周祖开国时的规矩可没说男子四十岁前无子,可以纳妾。

      可这才两年过去,曾经的话语忘得一干二净。
      谢家垮台时她无能为力,现在她饶不了他。

      午间和母亲问了安,谢长珠临走前犹豫了下,还是把母亲的衣服没带过去。
      张氏问起时,谢长珠结结巴巴道,“我想晚上睡觉时,抱着母亲的衣服睡。”
      话说完,谢长珠自己便能感觉到耳朵红一大片,烧的她想要伸手捂住。
      张氏不禁失笑,点点女儿的鼻子,“你呀。”

      等女儿出府找陈家小女后,张氏坐在窗台边上绣香囊,在手里绣到一半时,子姜端来润喉的茶水,“广阳侯侯爷来了,说和大小姐有些误会,他特意来解释清楚想请大小姐回去,说是前两次来小姐都没有见他。”
      张氏抿了一口,“告诉广阳侯,家主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见他,珠珠既然回来了,那便呆在家里玩耍些日子,等珠珠想回去了自然会回去。”

      子姜端茶盏的手动了下,有些犹豫的说,“广阳侯在这里得不到答复,会不会去打扰小姐?”
      小姐昨天刚生病一场,今天恢复了些光彩,万一侯爷打扰到了小姐的兴趣,再让小姐不开心……

      张氏瞥她一眼,“你看珠珠是受委屈不还手的人吗,再说了还有云芙在呢。”
      周朝外有匈奴,南有百越,普遍尚武,哪怕是谢家这样的文臣也不会懈怠马上功夫,云芙的父亲是伏波将军,虽然不怎么擅长打仗,可也是多次立下军功的将军,云芙还跟着打过几次伏击战。
      如果广阳侯敢去云芙面前围堵珠珠,云芙单手就能打倒一群广阳侯侯府的家兵。

      “是奴婢记性不好,当初夫人也是看赵家虽不涉及军队空有侯位,但后辈肯读书,”子姜浅笑道,“如今读书没读出什么来,又要遍地生些乱子,这么看来,小姐回来也是好事,奴婢这就去回广阳侯。”
      屋内又恢复安静,张氏摸着手中的香囊叹道,“也不知道夫君在江西如何了,那边洪灾能否控制住灾情。”

      *
      几年前两人分离时,才十三四的年纪,有两家的放纵,两人又都是潇洒爽利的性格,经常一起跑马,一起看话本,连被夫子罚都是一样的抄大字。
      这些年虽然还通信,可到底不如面对面。
      谢长珠坐在马车内,看着石榴裙遮盖一半绣鞋上面的宝珠,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小姐还在想侯府的事情吗?”水清打开车厢的小盒,取出一碟百合糖来。
      “在想云芙,我们一晃眼这么久没见了,你说她现在长什么样子?”谢长珠下意识伸手,摸到头上的发髻,低头看到身上的百花石榴裙,如今自己已经做妇人装扮,云芙比自己小一岁,听她在书信里说今年也要定下了。

      云芙面容长的艳若桃李,她喜爱看话本,最爱一身红杉,说是像快意恩仇的女侠。
      谢长珠却是柔和大气的模样,后来被她带动的也喜欢起红色衣衫来,只是更喜欢石榴红。
      两个人结伴骑在高头大马上去别庄比剑,就好像已经闯荡过江湖准备回家的女侠。

      “云芙小姐嘛,她肯定还是一身红色的衣裳,不过估计要换成裙子了。”水清笑道。
      “你这嘴……”谢长珠没忍住,伸手指勾下水清的鼻子,“也就我惯着你,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
      “小姐说的是,奴婢一定不在外人面前说。”水清笑嘻嘻道。

      谢长珠突然对着马车窗子叹道,“我们都不是以前万事不管的时候了。”
      水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马车在陈家府门前停下,马夫拿出矮凳,“小姐,到了。”
      谢长珠正准备下马,冷不防前面帘子被掀开,一个脑袋探进来。

      “让我瞧瞧这是谁家小姐的马车?”
      马车外边站着的人穿着一身女衫短打,头上插着发冠,一脸揶揄,一边伸手说道,“让本公子偷个香。”

      谢长珠一呆,这熟悉的感觉,几年不见的生疏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没好气的把手递过去,“陈云芙,你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正经点。”
      “错,”陈云芙伸出食指晃晃,“是别人入赘,我是在自己家。”
      谢长珠扶着她的手下来马车,进门看到偌大的院子里空无一人,连丫鬟都没有,“你家怎么没人?”
      “我想挖个水塘,都在后院干活呢,”陈云芙领着人来到自己院子里,让人坐在香榻上,“反正我家你熟,不用客气,我去给你取点好吃的,包你没吃过,你等着我回来。”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水清在一边说道,“云芙小姐还是以前的性子呢。”
      谢长珠哭笑不得,“我这下什么紧张的,都没了。”

      陈云芙的屋子和印象中没什么区别,谢长珠站起身看向后窗,隐隐有些说话声音从这里传进来。

      “什么你要封县主?”谢长珠正舒服地挤在云芙的香榻上,一个激动直起身撞到放在腿上的盘子,里面云芙刚拿回来的葡萄咕噜噜滚了一榻。
      “噫,你用得着这么震惊吗,这还是通过你娘帮忙找到太后给我求的,我爹说捐些家产出来十拿九稳,”云芙嫌弃的推推谢长珠,把葡萄捡起来,“这可是我千里迢迢一路从边关带回来的奶味葡萄,号称五十两黄金一串,路上我师兄问我要我才分他一盘,你不能浪费。”

      谢长珠哪还顾得上葡萄,立即干巴巴的开始回忆梦里新皇登基后,有没有对周朝旧族动手,这有点太考验她的脑袋瓜了,她想了想,为难的挠了挠头发,“好像没有印象了。”
      新皇动手后倒是诛杀了公主皇子,群主王爷这些人都还好好的,只是……好像给出的封地都没了。

      “什么没印象,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嫁人,这不是在边关野惯了吗不好嫁人,我爹说帮我换个县主当当,就容易选入赘的夫君了。”云芙抓了几颗塞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
      谢长珠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没忍住戳戳她的脸颊,“这县主可不是好当的。”

      “那还用你说,我爹捐了五十万两银子,我娘当县主时的小金库都给掏空了。”
      陈云芙屁股一挪坐到桌子上,掰着指头数着,“这还要先有军功,你娘帮我家探出太后的意思,得了那边点头,我爹才敢去找我娘那边的族老商谈,不然我爹敢动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怕是会被打出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和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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