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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浪生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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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颇为嫌弃的扔了一瓶药,钟释瞬间接过。
她没好气道:“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不是说了有梦貘嘛!雾霭山中的瘴气混杂了梦貘的气味儿,修为不足之人中了瘴气便会昏睡多日。这瓶子里装的是梦醒花酿成的花露,出发之前可是让大家验查过的,怎么就你没有?”
“我——”钟释刚想重申自己不是自愿参试的事实,又被水玉的话咽回去了!
“罢了罢了,别解释了!我不同你计较,这梦醒花露本姑娘勉为其难送给你了!”
钟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差点捏碎手里的瓶子。
阮雁行已经习惯了这两人之间争来斗去的相处方式,索性不再多言了。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沧华派的钟公子本性不坏,而且……嘴也笨,根本吵不赢水玉。
至于他们之间有的那点小过节,自打晏之救了他一命后便已化解了。
吵吵嚷嚷的倒也无碍,干脆随他们去吧!
而晏之方才说的自昨夜他与湛嘉得到本命灵符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四人拿到了灵符。阮雁行也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愿意信,便行了。
第二日下来,寻找灵符却也并非难事,起初只是在这山雾里分不清方向,迟迟走不出个名目来,第二日,众人却像是打通了什么关窍,阮雁行与水玉的灵符找起来,颇为顺利。
说是天意也无妨,只是叫人觉得人与人之间的造化大抵如此。
譬如水玉得到灵符就只是因为采到了一株少见的药草,却因药株尚幼放弃采摘便突然得到了灵符,这是晏之求也求不来的好运气。
阮雁行只是想猎只水毛溜滑的毛兽,又因为母兽护崽心切,一时心软化解了自己的剑法,便得了机缘找到了属于他的本命灵符。
故而一日过去,便只有钟释毫无收获。
钟释变得安静如鸡,可谁都看出来他蔫吧了,走在队伍最末,一言不发,没精打采!
直到他因为太过出神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不太对劲,才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便见三人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不出的神情,让他炸了毛。
“你们看我干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没有?”水玉率先发问。
“按理来说,本命灵符会与我们体内的灵力互相感应,一旦机缘到了,便会现身。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是没有你本命灵符的下落?”阮雁行捏着下巴仔细思考着本命灵符的线索。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让钟释佯装的平静瞬间瓦解,他崩溃道:“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虽说我不是自愿来的,我也没想过拖你们后腿啊!”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大家无一例外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午校时,拂丘掌门说的,你们还记得吗?”阮雁行看向众人。
水玉仔细思考了半天,道:“没说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让我们先找到本命灵符,才能知道梦貘的下落吗?”
阮雁行皱眉,摇了摇头:“不对。”随后期待地看向钟释,只一瞬,又叹气移开了目光。
连水玉都记不太清了,钟释这个压根不想来的人就更没指望了。
钟释:……怎么觉得自己又被嫌弃了?
“‘你们要做到的,只有两件事,除了要拿下藏在雾霭山中的二十四道本命灵符,还要拿到由梦貘看守的梓蓑草。用时最少者,即为午校榜首!’你们想问的是这一句吗?”
阮雁行跟着复述了一遍,喃喃道:“……藏在雾霭山中的……”电光火石之间,阮雁行想通了这话中的关键,他莞尔道:“原来掌门真人已经给过我们提示了!”
“什么?!”钟释完全不懂阮雁行在说什么,怎么就有提示了呢?
“关键在于‘藏’!既然是有人藏的,那便是希望大家能找到。灵符所在与我们自身必定密切相关。而晏之的本命灵符,是火吧;湛嘉的白玉寒兰为水属,与水相关不奇怪;水玉姑娘的与木有关,我的则与用剑之意相关。以上这些都与我们的宗门和修炼术法有关。”
“师公说的对啊!但是,灵符到底怎么出现的?”水玉也开始歪着脑袋思考。
“别急!这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来午校的弟子人人都希望能找到灵符。灵符与自身灵力遥相呼应,有这大雾在,我们走的路根本毫无章法可言。所以我猜,灵符并非在固定的某一处!极有可能,从我们入山时,就已经出现了!”
“啊?你是说这藏好的灵符其实一直在?跟着我们???”钟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错!”
“如果是这样,那钟公子的灵符怎么办?”水玉皱眉道。
“这便是最难办的一桩事!”
“这灵符与我们所修炼的本家灵力有关,那么钟释、钟公子,我听闻你们沧华派修炼路数那么多,你到底从的哪一道啊?”水玉蹙起漂亮的细眉,严肃问道。
晏之靠在一旁的树干上,耐心听着阮雁行的分析。
钟释闻言,先是气鼓鼓的,随后大概是意识到,这里的三人没有一个有可能会在乎他们沧华派,这才认命:“我们沧华派,所习的大抵都是……瑶神宗瞧不上的……”
“那到底是什么?”
“门派机密!我为什么告诉你们?”
“……冰霜之道。”
冰霜?!?!
“霜能做什么?当雪下?好看吗?”水玉忍不住开口道。
钟释的侧脸一瞬间凝固,他就知道,说出来不会让人开心!
“沧浪生烟,霜华无痕。”晏之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这一句?”钟释的表情过于惊恐,直勾勾地盯着晏之。
“藏书阁。”晏之言简意赅。
钟释颇为难受:“不可能!这句话,只有沧华派弟子才知道,绝不外传的!怎么可能会在你们青云派的书里写着?”
“嗯嗯嗯!小师叔自引气入体以来,可是每日都去藏书阁的,那可是我们青云派的藏书阁!横竖这句话又不是宗门禁忌,先人的书里写了有,看过就记住了,有什么奇怪的?”阮雁行与水玉坐了过去!
阮雁行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忍心地解释道:“钟公子,这句话,我也读过了的……三年前,我曾向青云借了些典籍,我记得其中有一册《广云记》夹在其中,那卷六中提及沧华派时讲到了这么一句!”
“什……什么?!”
“正是《广云记》。”晏之摩挲着腰间缀着的一只小小的锦囊,心不在焉道。
“那……你们的确没说谎……”钟释忽然垂头丧气了起来。
“第一个参悟出这句话的人,是我们沧华派的一位师祖,他已经仙逝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我们沧华派的弟子,到弱冠之年,便会每人得到一句符言。沧华派以符言分派别,这符言便是我们这一辈子修炼之道。悟出来,修为便能一日千里;不能,这辈子的修为都没指望了……偏偏我得这一句,是之前从未有人抽中过的。我……我没悟出来!”
“所以,你虽然是沧华派的少主,实则有门无派?莫非这便是你不想来午校的缘由?”
“是又如何?”钟释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水玉。
随后越过众人,靠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边。
水玉还是头一回听闻这等奇事!天下众多仙门,竟还有这样的门派!她听钟释这通解释,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可仔细想想也能知道,这样遭受旁人异样眼光和背地里嘲讽的感受一定也好不到哪去,何况,钟释还是掌门嫡系,门派少主……
起初她觉得这人和赫连静一样,是目中无人的纨绔弟子,这几日相处下来,现下他说起苦衷来都横冲直撞的语气和那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她怎么都觉得这人,恐怕是真的缺心眼……
“那这灵符,你就更应该拿到手!纵然你此刻尚不清楚这符言的深意,可修道一途漫漫,没准哪天就顿悟了,然后真正入道了啊!”水玉开口道。
“切,青云派怎么会有你这么单纯好骗的傻丫头?”钟释觉得好笑,语气嘲讽,却夹杂着几分悲戚。
“沧华派掌门,膝下子女,唯有钟公子吧!”阮雁行只说了这么一句,剩余的话便不必言明了。
“不是所有仙门都像你们青云派兄友弟恭长幼有序!率性恣意任性而活……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钟释的神情掩盖在一片雾中,看不真切。
仙门百家大大小小的宗门,有半数尽是代代血脉相传,血脉有时是最坚固的后盾,也是背后伤人最好的利刃。
钟释若只是普通弟子,没有得到这句罕有的符言,或许也能自由活着,但他是沧华派掌门独子,自小被寄予厚望,在得到符言之时,怕是已经被血缘双亲视为废子了。有门无派的少宗主,怎么听都像是个笑话!
既然失去了价值,自然会有人希望取而代之。幸好虎毒不食子。沧华派掌门只是放养他,并不多花心思。总之外人不知道,他这个少宗主的名头便一日都在。午校这样的事,自然也少不了使唤他来一趟。
“我们虽不能助你参透这符言,但,能帮你找到你的本命灵符。你是想赢这一场午校?还是不想?”
晏之将腰间锦囊收进了怀里。侧首看向钟释!
“你有办法?!”
“小师叔有办法?”
“顾师弟有对策?”
作者有话要说: 啊,更新!明天,不,今天还是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