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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破仞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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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淳仪说完话，他倒是主动回了孔雀玉里安静了。
一晚上折腾了这么一遭，总算也消停了。推开门，景玄与乐熏屋子都吹了灯，应该是都睡下了，唯有南院晏之的屋子里还点着灯，青离坐在那门下，昏昏欲睡，却还下意识的拽紧了背着御雪弓的锦带，见我过来，连忙清醒过来，掸了掸衣裳灰尘，有些羞愧道:“师师叔……我睡着了！”
“今日你都守了晏之一天了，也回去睡吧，晚上有我看着！”
“没关系的，师叔，我和乐熏师妹都约好了，守上下夜。您与大师兄每日奔波，应当多休息，我和师妹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守夜还是成的！”
我一时沉默，青离见我不吭声，心里有些不安，轻声问道:“师，师叔……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我沉思片刻，还是看向他开口道:“乐熏说你讨厌用剑，接风宴后见你细细擦拭，分明不讨厌嘛，怎么见着我们来了，反倒要藏起来？”
“我……”青离一听到‘剑’这个字，忽然低下了头，一手无措的慢慢攥紧了锦带。
“不是藏，那就是觉得丢脸？”我抬头看向远处衬着皎洁月色的瓦背，“为什么这么想？”
天忽然下起了雪，檐下的灯笼映得洁白的雪也染上了暖意。
“师叔，我……”
青离似是深呼吸了一口，“咱们门派以剑入道，门派中再没有比我还不会使剑的了！连我几个小师弟都比我会用剑，若不是师尊找人为我做了这把御雪弓……”青离忽而卸下锦带，双手捧起御雪弓，有些心情复杂，“只怕，我就是个废人了。”
“将你的剑拿出来！”我对站在灯笼暗处的青离道。
青离犹豫着，随后收好弓，调整好呼吸，将剑唤出来，冰冷的剑刃甫一出鞘，在月光和轻雪中盘桓，映出缭乱的银色刃光，须臾，又飞回了青离手中。
“你的剑叫什么？”
“破仞。”
“你可知你师尊取这名字的用意？他对你言明了？”
“师尊？师尊他老人家虽然平时唠唠叨叨的，可是也没说有什么深意啊……”青离双手奉剑，侧头思考良久，喃喃道。
我在心里轻叹道，季虞师兄啊，该说你对自家徒儿太放心？还是太不走心？好歹当年自己还兴致冲冲的去求人铸剑呢！这么个傻徒弟，却连你取名的用意都没细想过……罢了，反正都到眼前这步田地了……干脆，就让我这做师叔的，再点这傻小子两句吧！
“青离，先不说你师尊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己是怎么想这‘破仞’二字的？”
“我？我……，师尊取‘破仞’二字，大概是希望我的剑术能——破开重重壁垒，日进一仞吧……”
我点点头，倒还不算太笨，能领悟第一层意思。
“你方才所说的倒也是你师尊取这两个字时最初的想法，你入门不久，师兄就已经提前为你想好了这两个字，可除此之外，你师尊他，还有第二层意思，‘破仞’二字，是希望你能够——‘破陈而立万仞之巅’，你于剑道的天赋有限，弓射却远比常人优异，你师尊在为你求剑时就已经知道了，可即便如此，你师尊还是为你的剑选了这两个字。你过去年少，不懂也情有可原，可现今你也能独自行走人间了，却依旧困顿于心，既不愿让自己的师尊担忧，你可愿听师叔一言？”
青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恭敬道：“愿听师叔教诲。”
“咱们青云以剑入道，远的不提，就说说如今我们师兄弟五个人吧！我问你，你觉得如今门派内剑术最卓绝的是谁？”
“是师叔您！”
我浅笑道:“傻小子，外人传什么你还真信什么？”
“不是师叔吗？可是仙门中人人都说师叔的剑术是本派第一啊！”青离有些不太懂。
“道听途说！我虽然承袭你师祖的洒脱剑意，可论真正习得你师祖剑法‘灵’与‘骨’的只有两人，分别是你掌门师伯和你自己的师尊。”
“啊？我师尊？！可是……”青离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惊讶了好一会儿。
“以讹传讹，连你都不信，更别提如今的仙门了，可换句话说，魔域也不会信。况且现今能让你掌门师伯和你师尊出手的机会更少了。当年大战，他们俩可是你师祖的左膀右臂！后来清剿魔域散落人间的敦罗残部之时，当年那些长辈大半凋零，各大仙门元气大伤，如今都是自扫门前雪，各管各的……自家的事都管不过来了，谁还管这些？若是让碧岭门的百枝真人或是瑶神宗的北涧真人来做判，让我与你掌门师伯，亦或你师尊打一场，便知道谁更胜一筹了！况且，当年若不是有你师尊，只怕……”罢了，怎么又提起这些陈年往事了……
“我师尊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青离越听越入迷，听得眼睛都亮了，幸亏没注意到我最后一句，他不知觉从昏暗的灯影里坐到了护栏上，片刻后，眼神里的月光又黯淡了下去，“可是师叔，我的剑术……不能得师尊半分精髓，岂不是辱没门派了！”
“青离，我再问你，一岁四季，可是只有白梅一种花会开？”
“自然不是！光咱们钟灵山上……奇花异草就有数百种，还不算棠华师伯碧游园里那些药草呢！这里的白梅虽然罕见，却也不能四时长开吧。”青离有些不明白为何我突然和他说起了院里的白梅。
“你说的没错，一株白梅便是再精心呵护，也不能教它在盛夏绽放，可若是将它种在这北风凛冽的酉方城，便是苦寒，它也能像眼前这样，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花再好，也得开在合适的时令！更何况是人。你二师伯医术卓绝，与无瑕山庄内最强的一群医者比也不遑多让，你三师伯呢，你们总觉得他板正爱讲规矩，除了清谈、给你们讲课外，几乎整天都待在山上独弈，无趣的很，看起来是咱师伯师叔五人里最能放下戒心的，可他只要手执无矩棋，便能让妖魔闻风丧胆！仙门破中下棋能比得过他的，怕是还没出世；而师叔我虽承袭了你师祖的剑意，真正见长的却是符箓机关。”
月上中天，素雪下过一阵，渐渐停了，在柔和月色下，积雪轻薄地铺了一地。
“说了这么多，这‘破仞’二字，你可悟懂了一些？”
青离点了点头，“师叔，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但又没有全明白……”
“明白了一点儿是好事，还有不明白的慢慢想就是，往后的日子还长，去睡吧！”
“哦……”青离想着我的话，一边捏着下巴自言自语一边往前走了两步——“等等！师叔！今日该我守着的！我怎么差点忘了！！您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合过眼，该休息的是您啊！等回去了师尊又该说我没好好照顾您和小师弟了！”青离为难似的又挠了挠头，回过神来看着我。
“行了行了！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师叔我还有事呢！去吧！”过几日拍卖大会时间到了，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便是想睡也睡不了了，有的忙呢！
“去吧！”我板着脸故意道。
青离妥协，无奈的往屋里走，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等人进了屋子，我这才进门取了披风，这才算得空去瞧两眼晏之。
轻声掀开帘子，嗅到了屋里飘着极淡的安神香，月光透过窗户，在榻前投下梅枝的三两疏影，屋里的烛火快要燃尽，我寻了备用的烛台就着旧烛续上，晏之翻了个身，梦里却有些不安稳，一蹬，被子落便到了胸口，掖好被子，我怕他夜里惊醒，便如之前许多夜里一样，坐在桌旁，边看些书来边守他。
这一坐，倒叫我想起了怀里的三玄镜，既然应人之托，便该忠人之事。
不过短短几日，变数便层出不穷，若要占据先机将人真正救出来，最好还是如约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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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玄镜是在初九傍晚时分交还给惜流的，如最初说好的一样。
这三日之中，我呆在白梅小院再没出门，除了每日夜里守着晏之，旁的时间都在屋里钻研三玄镜的符印，闭门不出。除了柳浥亲自被惜流招呼过来给我送了两回笔墨纸砚之类的小物件，只有与容穗师姐和季虞师兄传灵言信时会与我说上几句话。景玄他们不敢过来，只在三餐时将吃的送过来，我没空管，后来就换成了辟谷丹。
淳仪安安静静在孔雀玉里养精蓄神，我晚些时候才明白过来，他与惜流曾经见过几回，并不想被惜流的三玄镜认出来。
晏之已经接连三日未醒了，他的气息开始变弱，容穗师姐给的丹药在进庄那日就不管用了。我与晏之虽只隔了一面墙，却没能看他一回，三玄镜的符印密密麻麻，互相勾连，稍有分心就毁了。也难怪惜流之前不敢找别人来动三玄镜。
把三玄镜还回去之后，惜流就派了柳浥告知我，拍卖大会一应事宜俱全，甚至将宾客名单都送了过来，多半都是些有名有姓的，门派名号和相貌特征都写得事无巨细。虽然于我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横竖我又不在乎得罪他们。
初十这日，由景玄陪我同去拍卖大会，青离与乐熏守着晏之。
计划成败，皆在今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
计划还没想好来着……
计划（大纲）赶不上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