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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霜飞鸢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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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无瑕山庄弟子开始掌灯，我在廊下看他们上灯之时，惜流派了柳浥请我过去，惜流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三玄镜上的符箓。连柳浥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带着些复杂，甚至有些讶异，走前还朝晏之的院子多看了两眼。
到了惜流的书房，惜流正在看一幅裱装好挂在墙上的丹青，画中人衣袂飘飘，撑伞站在石桥上，眉眼温和，桥边正是一颗白梅树，这画中人看着竟有些眼熟……
我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记起来，画上的恐怕正是前任无瑕庄主——君霓！
“画中的可是前庄主君霓？”我试探着开口。
“正是，庄主是我的授业老师！如今还能记得老师名姓的人……不多了。”惜流看着画似乎有些出神。
“我问过棠华师姐了，当年仙门四处搜寻魔域散落人间的残部，我孤身与敦罗首领一战，身负重伤失去了意识，正是君霓庄主搭救！只后来我被师兄师姐们带回山门，数月才醒，而后不久，我闭关修炼了几年。等我再出来，就听闻君霓庄主已经走火入魔，气竭而亡了……未能亲自拜谒，实乃遗憾。”
“真人切勿自责，老师救人并非为了让人感激，他只是不忍心看更多的仙门弟子丧命罢了，那日顺口一说，倒难为您还特意去问棠华真人了。”惜流将画卷收起，随后转身看向我道，此刻他眼底平静无波，仿佛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一样，眼神里并未有半分沉痛哀伤。
“君霓庄主于我之恩，我未能当面谢过，总还算一桩憾事……虽说已经过去多年了，可这不算小事，我自当记在心里。”
惜流苦笑道:“看来棠华真人还有些事没对你说完，当年老师病重之时，我曾向青云派求玲珑丹，棠华真人未曾犹豫便赠了药，只可惜——太迟了！药到之时，老师没能等到。”
“玲珑丹？”这药最终竟然给了惜流么……
“没错，所以当年庄主救你的恩情已然两抵。棠华真人不说，或许是怕你觉得亏欠她良多吧。只不过，眼下这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一码归一码，按真人所说，我们还是早些去看三玄镜？真人意下如何？”
“好。”我应下。惜流便又做了个“请”的手势，朝向书房内间。
进了内间，惜流推开一扇暗门，经过一条地道，渐渐开阔了起来，等惜流手中的夜明珠焕发出亮如白昼的光芒，我才看清，此处竟是一间四方都由青石砌成的屋子。
墙上挂着火把，惜流一一点亮了，我这才看清，每一块青石上都雕刻着复杂且各不相同的符箓，像是有人精密计算过似的。
这分明已是一个法阵。
我心中隐隐升起了些不安，惜流像是能读出我心中所想似的，回头浅笑道:“真人不必担心，这是无瑕山庄的守庄大阵，若是魔域侵袭，启动青石阵，无瑕山庄的一切都会瞬间化为乌有，而且这阵法是首任庄主留下的。”
“如此繁复的法阵，怕是要耗费上百年的心血才能建成！难道是为了抵挡魔域？”看来，首任庄主已经预料到了魔域的野心不会变，无瑕山庄，虽是药庄，竟然也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么……
“魔域？”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惊奇好笑之事一样，惜流突然开口。
“若不是为了防御魔族，何必设下这样纷繁精密的符箓大阵？庄主觉得不对？”
“原来如此！司南里并未提及这符箓法阵的事，我还以为这么大个法阵仅仅是用来守三玄镜呢！此前我一度觉得此举有些‘小题大做’！现在看来，用一扇门来守一把钥匙——反其道而行之！倒是个好主意！”
“等等？庄主的意思是？三玄镜本体就在这青石法阵里？”所以我们进山庄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三玄镜！
“没错。”说着，惜流突然掏出一把花纹繁复的短匕，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划了一道口子，然后他抬手，鲜血缓缓淌落在左侧进门处火把下第三块青石砖上。那鲜血滴落的瞬间，整个青石铺成的地面忽而下陷，地底传来石块剥离的声音，紧接着从台阶往下的地面继续向下延伸出了楼梯。
“在下面。”
惜流从袖中取出锦帕毫不在意似的裹好了伤口，举着夜明珠接着向下走。
走完最后两级台阶，一扇溢着浅白光芒的禁制前，惜流停着不动了。
“这禁制？”
惜流伸出右手，驱动周身灵力，禁制就渐渐散去了，禁制的光芒浮在空中，随后落在地面上，渐渐显露出一个巨大的白芒阵眼。阵眼周遭的地面上是凹凸不平的石纹缝隙，白色的光芒从阵眼蔓延开来，形状与上面的青石小屋里的砖块上纹刻的如出一辙。
阵眼中渐渐显露出三玄镜的踪迹，是一枚巴掌大的古铜镜。镜面流光溢彩如走马灯似的，片刻不歇。
惜流自进了这里便一言不发，只立在禁制前看着三玄镜。正当我以为他还要这样继续这样看下去的时候，他径直走了过去，亲手从阵眼中取出三玄镜，镜子的光泽一瞬间暗了下去。
惜流转身将镜子交到我手上，这才开口:“真人既已应下，我便直言不讳了。自老师去世后，三玄镜便出了些差错。原本三玄镜能感知到人、妖、魔族的气息，只是最近，感知魔族的那一面——瞎了……”
“瞎了？庄主的意思是？”三玄镜竟还还能感受到魔族的气息……
“三玄镜本就是上古法器，按理说，不可能是突然失灵了！况且这些年来，酉方城内没有一个魔族能逃过三玄镜的眼睛，可就是最近，三玄镜突然就瞎了！真人觉得是为什么呢？”惜流收起了夜明珠，开口问道。
他双眸里倒映着地面石纹符箓雪白的光泽，显得更为迷茫。
“法器失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这第一种被庄主排除了；第二种，便是有修为至臻者能完全隐藏自己的魔息使……可据我所知，不论是如今的魔域，还是曾经偷偷隐匿人间的魔族残部里，绝没有大领主之上的高手。”
“的确不太可能。不过，除了这两种，还有一种可能。”惜流看着阵眼闪烁的光芒，抬头看向我。
“什么？”我心头猛然跳了两下，似乎提前预知了某些不妙的事正要发生。
正在此时，我握在手中的三玄镜忽而亮了起来，三玄镜里渐渐幻出一场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热浪卷着火舌像是要扑面而来似的。
惜流只一瞥，不气反笑道:“看来好戏这就开始了。酉方城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说着转身看向我道:“鸿微真人，咱们不妨一道去看看？除了三玄镜，我这庄里走水都快成家常便饭了！我等了近一个月，也该收网了。至于三玄镜……放在真人身边，最是出不了差错！就劳请真人代为保管三日吧。”
“也好。”将三玄镜收进乾坤囊里，我点头应承。来之前我就交代了景玄他们几个注意观察丹房附近的动静，这么大的火势，也不知道如今上面是个什么情况。
…………………………………
无瑕山庄，烁朱泉前，弟子们纷乱脚步匆匆救火……夜幕低垂下，只有东坊的无瑕山庄一角火光冲天。
“庄主！霜飞鸢楼起了火，现在弟子们正在合力救火。另外，纵火之人果真如您所料，藏身在禁地之内，现下人已经被柳先生擒住了！”
刚出了暗门，就听见弟子在书房外禀告。
“这回烧的是霜飞鸢楼？”惜流说完有些意外，随后看向我，接着问:“白梅小院如何？”
“白梅小院无碍，白梅小院的防御结界乃柳先生亲自设下，弟子遣人去白梅小院看过了，几位客人均无恙。只是……动静难免有些大，只怕还是惊扰了客人们的休息！”
“下去领罚吧。”
“弟子遵命。”门外跪着的弟子面无表情的起身下去了。
待人退下了，惜流颇有些歉疚的看向我，道:“真人，今日怕是对不住了。此人竟然潜到了霜飞鸢楼纵火，若惊扰了您的弟子，我先在此告罪了！若有不适，可随时让庄内弟子熬几盅安神汤！”
“霜飞鸢楼就是白梅小院隔壁带温泉的院子？既然无碍，为何还要让他领罚？”我看着那弟子毫不犹豫的下去领罚，心中微微惊讶。
“真人有所不知，我让他们抓人时声响小些，可他们非但没抓住人，还烧了楼，惊了你的弟子。最后还让柳浥亲自动了手！可不是违抗了我的命令？真人心善，肯为这素昧平生的弟子求情，不过，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若是对他一人宽宏大量了了，只怕来日他在庄内不会好过……”
惜流说的却也没错，也罢……
“我听闻这城中对走水一事十分忌讳，连官府都十分上心，下令夜间禁火。可方才听庄主所言，这起火一事似乎不止一两回了。”
“是啊，正是我与民间官府商量好的，恰好定在这几日要抓住那纵火之人，若是普通百姓偷盗钱财也就罢了，可若是有心之人，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了。眼下拍卖大会临近，烦心事本就多如牛毛，我又应下了真人要提前几日，便只好设计先抓住这小毛贼了！柳浥抓了人会送到无定堂，真人是与我一道过去，还是先回去看看几个小辈？”
“既然无碍，有景玄这个师兄在，他比我更会安抚几个小的。至于，能在三玄镜下逃脱者，我还真有些好奇。”
“如此甚好，那便，请？”惜流点点头，让我先行。
若是我所料不差，如今淳仪应当见到了徐疾，惜流与柳浥在一处，我能拖住一会是一会儿吧。
但愿淳仪能克制住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有在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