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无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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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足够机灵才让先皇消了气，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之后是盛捷主动交出了兵权，他才坐上了定远军主帅的位置。
虽然在他说之前楚明渊就已经在心里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如今听他详细交代了全部过程还是会觉得心里堵的慌。
先皇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就可以置十万大军的性命于不顾，就可以算计与他出生入死，并肩作战了六年之久的兄弟。
更让人气愤的是，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惜因此泄露军情与敌国合作！
而郑恭礼更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出卖主帅，欺瞒主君，踩着袍泽的尸体往上爬！
他不禁感慨，原来权力二字真的可以把一个人生生变成魔鬼。
他不紧自嘲地想：大概只有自己这个迫不得已才登上皇位的人，才体会不到权力的魅力吧。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用手中的巍巍皇权交换与盛菲的长相厮守。
可是老天根本没给他选择的机会，甚至为了自己死后盛菲不受欺负，他不得已要把她也推上那个冰冷的宝座。
楚明渊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的万千思绪，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冰寒，他冷冷地看着郑恭礼问道：“你可知先皇把布阵图透漏给了哪个国家？”
郑恭礼被他看得后背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道：“知……知道，大概是南漓。”
“大概？”楚明渊眯起眼睛沉声问道。
“呃……在大战之前刑部曾揪出过一个扮作商贩的南漓细作，先皇迟迟没有下旨捉拿，还暗中安排我给那人换了个新身份……”
楚明渊打断他：“那你知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他是南漓军机处的，还是个复姓，是姓赫连还是慕容什么的……记不太清了。”郑恭礼回忆道。
“赫连鸿？”楚明渊皱着眉说出了一个名字。
郑恭礼立即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盛捷也皱起了眉头：“赫连鸿？陛下说的可是南漓军机处总督赫连鸿？”
“正是，侯爷也听说过此人？”楚明渊眼中的冷意在看向盛捷时立即冰消雪融。
盛捷点点头回忆道：“老臣当年与南漓对战时曾听说过南漓军机处新换了一位神秘莫测的领头人，当时南漓边境充斥着关于他的各种传言，但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原来他之前一直扮作商贩潜伏在我北翊境内，怪不得。”
他说完又把目光转到郑恭礼身上，带着些恨铁不成钢质问道：“你统领定远军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摸清南漓军机处的底细？”
一直领静静听着的厉清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侯爷对他未免太过高看，他若有这等觉悟也不至于只有靠着先皇才能往上爬了。”
郑恭礼一言不发，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朕早已派暗卫潜入南漓，赫连鸿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今日该问的朕已经问完了。”楚明渊站起身对厉清河道，“厉大人，劳烦你依照今日所听到的写一份榜文，把当年真相尽可能详细地写明白，朕要把此事昭告天下以慰藉当年枉死的十万英灵。”
厉清河应了之后又迟疑一下才试探着开口问道：“陛下……榜文上关于先皇……”
“你如实写就好，不必有所顾忌，至于相干人等如何处置，待朕剿了魏尽忠的老巢后抽出空来自会降下明旨。”楚明渊道。
“是。”厉清河知道楚明渊心意已决，便没再多说。
一行人起身要走，郑恭礼突然抓住楚明渊的衣角：“臣已经把知道的都交代了，求陛下放过臣的几个儿子吧！这一切都是臣一个人做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他们还不懂事啊！”
楚明渊侧身躲过他的触碰：“朕只说放过你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可没说过只杀你一个，通敌叛国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朕看在郑国公的份上只杀你一家并未株连你郑家其他旁支，自认已经仁至义尽。”
话落楚明渊拉着盛菲的手举步向外走去，郑恭礼无力地瘫在地上，脸上泪痕交错，痛心地喊道：“可他们还不满十六岁啊！”
这话正好戳到了盛捷的痛处，他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望向了痛哭流涕的郑恭礼：“本侯的三个儿子战死沙场时也都是舞象之年。”
听到父亲这句话的盛菲当即红了眼眶，楚明渊发觉后赶紧抬手环住她的肩低声道：“忍一忍，别让侯爷看了难受。”
盛菲把头扎进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两人加快脚步率先出了天牢。
楚明渊把盛菲送到马车上递给她一方手帕柔声道：“都过去了，哥哥们也不希望你伤心难过的，菲菲乖，朕去和侯爷道个别就来陪你。”
盛菲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极力地忍着才没有让眼泪留下来，闻言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楚明渊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下了马车，站定后正看到盛捷从天牢门口走出来，他仿佛刚哭过，眼中虽没有泪但眼圈却是红的。
“多谢陛下明查秋毫，帮枉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楚明渊还在想着要怎么宽慰他，盛捷却先对他郑重地一拜。
楚明渊赶紧扶起他：“侯爷言重了，这本就是朕的分内之事。”
“方才老臣是替所有枉死的将士们拜谢陛下，这次是为老臣自己拜谢陛下……”盛捷说着就要再拜，却被楚明渊拦住了。
“侯爷万万不可如此，朕受不起，先皇才是整件事的主谋，朕身为人子心中有愧，是皇室对不住侯爷，对不住已故的将士们。”
盛捷抿着唇望向楚明渊，红红的眼眶里再次泛起湿润，他顿了顿才道：“陛下不必因先皇之事自责，您和他不一样，北翊有陛下，乃是万民之福。”
楚明渊顿感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被放下了，他深吸一口气，强装出一副笑模样道：“有侯爷这句话朕死而无憾了。”
他本以为自己要带着对盛家的这份亏欠闭眼的……
告别了盛侯爷之后楚明渊匆匆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坐稳，盛菲就扑进了他怀里。
她终于哭出了声，楚明渊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在颤抖，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不哭了，马上就可以报仇了，哥哥们都可以安息了，你该为他们高兴才对啊，他们看到你哭会难过的。”
“嗯，臣妾不哭，哥哥们都不喜欢看到我哭的。”盛菲虽满口答应着，但却哭得更伤心了。
她边哭边哽咽道：“可是他们看不到了！我好想他们啊！”
楚明渊把她抱的更紧了：“他们看得到的，他们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的。”
盛菲哽咽几声，哭声渐渐小了，顿了顿她又问道：“那陛下……看到臣妾哭……会难过吗？”
楚明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会。”
他不仅会难过，一颗心还会像碎了一样，阵痛不已！
“那臣妾不哭了。”盛菲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坐直了身体，用手帕擦着还在不停往外流的眼泪，“臣妾不想让陛下难过，陛下也不要让臣妾难过好不好？”
楚明渊轻声道：“好。”
“那陛下可不可以活得久一点？”她说这句话时脸上还带着笑，但泪水却再次决了堤。
她边擦泪边哽咽着威胁道：“陛下若是不在了，臣妾会哭得比这更凶！”
仿似有人拿刀在自己身体里翻来覆去的搅着，楚明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得颤栗了起来，他紧紧攥着拳头忍耐着疼痛，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朕会努力活得更久一点。”他说完便把盛菲紧紧拥入怀中，头埋在她的肩头轻声地道，“别哭了，朕心疼。”
盛菲活了两辈子，和他做夫妻做了两年多，不算长也不算短，可没有哪一个瞬间像现在这样能清晰地感觉到楚明渊对她的爱。
一时冲动使她鼓起勇气偏过头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两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话。
“我爱你，明渊。”
楚明渊浑身一颤，抱着他叹了口气：“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时冲动表了白，盛菲红着脸羞得不想与他说话。
楚明渊撒娇似的用脸在她脖颈上蹭了蹭：“怎么办？朕原本不想欠你的情债，可现在突然想了。”
“就想多欠你一些，好让你下辈子追着朕来讨。”
盛菲破涕为笑，转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那就说定了，陛下可不能言而无信，下辈子要记得还。”
“下辈子朕加倍还你。”楚明渊抱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吻得深情缠绵，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在皇宫停下。
下了马车盛菲发现他们居然不是到了清澜殿，而是到了暗卫营的密室前。
楚明渊解释道：“朕去天牢之前就让大将军带兵去疏散了枫山脚下的村民，并让弓箭手把枫山团团围住。”
“同时幽冥主带领暗卫营中的精英也早就赶了过去，为保万无一失，同去的还有宇文大统领。”
“赵文斌交代清楚之后同行的暗卫已经飞鸽传书把枫山上的机关和暗道位置转告了他们。”
“这会儿应该已经有了结果，咱们在此等着就好。”
盛菲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拍起了马屁：“陛下部署得当，思虑周全，佩服佩服，想那姓魏的狗贼这次一定插翅难逃。”
与此同时，枫山上的暗四已经破开了密室的机关，一行人全身戒备地紧盯着缓缓打开的密室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无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