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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随遇而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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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遥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出房间,发现“自己家”还不是一般的大。早就应该从唐绿房间的布置装修猜到她家非富则贵。
腿脚不方便,她沿着楼梯一格一格往下走,身子一跳一跳的。站在旋转楼梯上,她看见客厅的长沙发上靠坐着一个敷着面膜的女子。那风格的衣服,嘉遥认得,一流的套装,上面配有祖母绿金纽扣,价格不菲。面膜虽然遮住了她的脸,却能感觉得到她的神经绷得很紧。与她身旁盛开的大束大束香水百合很不搭调。
唐楚韵看见她在楼梯上,惊呼道:“怎么不叫佣人帮你?小心,小心!”竟顾不得脸上的海藻泥就跑过来扶她。她是真的关心绿。
“我只是下楼透透气。”
“刚刚志宏来过,对你。。。说了什么吗?”她假装不太在意地问,目光一闪一闪的。
“哦,没有。我告诉他我失去记忆,不太记得他是谁。”
唐楚韵扶她到沙发坐下,沙发皮软软的,凉凉的,让嘉遥觉得很舒服。
唐楚韵把面膜塮下来,嘉遥细细打量她。
电话响。
不知道是谁。
陈嘉遥打开茶几上的糖果盒取巧克力吃。
只听唐楚韵对电话里的人说:“她的伤没大碍了。左腿骨折。可是她忘记很多事。。。。是的,是失忆。”声音轻轻的,说完看了嘉遥一眼。
嘉遥不出声,嘴巴里仍咬着一块巧克力。唐楚韵很明显在说自己。
对谁说?她“爸爸”?
唐楚韵不可能是她的妈妈。
可是有什么所谓呢?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除了家人就只剩下恭。只是他已经把她排出在生活之外了。不是像什么爱情小说里的破烂情节一样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爱她了,厌倦她了,就是如此简单,也如此。。残忍。
感情没有对错。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理由。
不同的是,只有她的心在痛,而且很痛很痛。从一个时空到另一个时空,那种无尽头的痛,仍在蔓延。
2009年,几乎每一个人都会说:“很傻很天真。”这五个字。有谁真正理解,这五个字有多重?有谁真正像当事人一样,承受那生命不可承受之轻?
唐楚韵挂了电话,对她说: “ 绿,这段时间好好在家养病。学校暂时不去了,请家教来给你补课。如果你不想,等伤好了再学也可以。我要去一趟日本,见你。。。,见我一位朋友。。有。。重要的事。不能在家里陪你,对不起。云姨会照料你的生活。”
嘉遥答:“没关系。可以请家教,不用担心。”其实她宁愿去上学,好过闷在家里。
唐楚韵见她如此,微微安心。突然想起说道:“志宏说他过几天会来看你。”
再次见到叶志宏是三个礼拜之后的事,唐楚韵仍在日本没有回来,她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偶然问起佣人云姨,云姨也是吞吞吐吐的。
叶志宏来的时候嘉遥的腿已近好得差不多在院子里荡秋千,秋千上盘缠的百合花,此刻开出花来,芬芳馥郁。她的脸比上次有点血色,粉红粉红的,白色印花的裙子很扎眼,滑腻轻柔的布料随着身体在风中飘荡,长发在飞扬,天使一般。
天使?叶志宏对自己的想法暗暗发笑。
小恶魔还差不多。
看见叶志宏,她跳下秋千,挥手冲他笑。
“头发怎么变那么长了?差点不认得你。”
“嗯。。找发型师接的。我喜欢留长头发。”
他吃惊的用手抚上她的额头,“发烧了?”
嘉遥笑着打掉他的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她看他,他好像又变瘦了,穿很宽大的衣服,刘海塌塌的,有种不修边幅的邋遢,却很亲切。
他也笑,眼镜下的眼镜眯眯的,嘴列得很开露出两排牙齿,憨憨的样子。。
“前两个星期要赶论文,再拖就要被挡掉了。加上我晚上还要打工阿。!”他敲一下她的额头。
他俩进屋。
在沙发上坐下,嘉遥自然而然地抱起巧克力盒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志宏惊诧:“你竟然开始吃巧克力?”
嘉遥假装瞪他一眼,“为什么不?”
叶志宏憨憨看她。
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志宏长得像恭?嘉遥自嘲的想。根本不可能是类似的人。
嘉遥说:“叶志宏,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我??普通人一个。每天为将来而躬行着。研究生还没毕业,正为毕业论文烦恼。”
“你多少岁?”
“二十四岁半,比你大太多,已有代沟。”
“你竟然有二十四岁!!”嘉遥诧异,“我以为你比我大一岁。”他给人的感觉太年轻,太稚气。
“呵呵,我是永远的17岁。你说的也对。”他一脸嘻哈地扯她的长发。
“痛,头发是接的,哎,哎,别扯。”
“长头发,好像变了一个人。”他顿了一顿,“你怎么不想了解自己以前的事呢?”
“叶志宏说的嘛,过去的都过去了。已经发生的我无力改变,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他微微抖了一下,眼睛里有东西在闪烁。
“绿,你字字珠玑。”
“你少损我!”她打他一下,手臂上打出一块红色。
“粗鲁。”他回她一下。
“你居然打女生!”她假装生气大叫。其实他回她那一下,根本不疼。
嘉遥向他作鬼脸,然后用力拍他俩下,他嗷嗷叫疼。两人打来打去,衣哇鬼叫,笑作一团。
云姨从厨房出来,见叶志宏在,说道:“留下来吃饭,我今晚做了新菜式,清蒸石斑,客家豆腐,西芹腊肉。绿子口味全变,我一时半会还改变不过来。”
志宏答:“太好了。我的胃想念云姐的厨艺。”
饭桌上,嘉遥突然醒起问:“为什么晚上出去打工?住这片临海住宅区的人,怎样都没有必要出去累死累活。”
云姨端菜上来,就着说到:“志宏有志气,像他这样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男仔,现在很少见了。志宏,你还有女朋友?我有个侄女,人长得好,身家清白。。。。”
叶志宏谦虚地笑:“只不过努力奋斗,踏实做人,自由自在,不想将来。”
嘉遥静静聆听。
这么欠扁的话只有他说的出口。如果没有丰厚家产当作底线,谁能理直气壮地说只要过程不要结果?我们都不是圣人。
云姨仍在喋喋不休。
又听志宏说道:“我有女朋友了。阿姨的侄女我还是不见的好,免得我女朋友说我见异思迁,不守本分,是花心萝卜。”
嘉遥咯咯笑,只觉得心中有一丝异样缓缓浮起,却也没有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