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71、一纸盟约成

　　秋雨过后，空中更是平添了一份凉意。营帐中，几炉炭火烧的旺旺的，军中粮草亦是所剩无几。
　　索性从咸阳送来的粮草，晚间便会到达。于是子政吩咐李信前去山口分粮，另外又派遣王贲预备埋锅造饭。
　　沙盘地形图上，几座高大的城池兀立其中。那正是楚国的都城郢都，面对这么一大片沃土，子政还是有十分把握的。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交战书。那是项燕前些日子发给自己的，说是三天后在洞庭湖畔开战。
　　这时忽听得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辛胜的急报：“禀报我王，斥候来报，我军在熊耳山突遭楚军侵袭！”
　　熊耳山在秦楚交界地带，地势险要。而且旁边便是丹水，滚滚东下直达丹阳城，距离现在的秦军大营，只有百里之遥。
　　看来项燕早已算准了的，故意在秦军后营埋伏。不过子政明白，熊耳山的部队隶属于子成，有子成策应后方，不会有问题的。
　　于是子政立刻吩咐辛胜，唤来子成将兵符授予他，要他速速支援李信大军。避免楚军在秦营背后捅刀子。
　　拿着兵符印信走出营帐的时候，子成的心里一阵窃喜。熊耳山有自己的军队，李信又是自己的人，这次只要与项燕的楚军联手，围困子政没有问题。
　　山谷中，传来呼呼风声。子成带领着一千精兵，赶往熊耳山。云霓亦是紧随其后，只为助子成一臂之力。
　　此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山口处的李信正在焦急的四处张望。但见远远一队精兵前来，立刻一喜。
　　“楚军追杀的紧，我军损失惨重，粮草亦是损失两千石……”李信拱手相禀告，似乎在等待着惩罚。
　　谁知子成轻轻拍着李信的肩膀，转而轻轻笑着：“不妨事儿，我之前说过，会助你报了杀父之仇的，就是现在。”
　　正当李信感到不知何解的时候，就看到子成从衣袖里取出兵符，要李信前去山中大营，调取五万大军。
　　对于子成而言，自己手中的这十万大军，势必要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的。他调取五万精兵，项燕则派遣十万大军。
　　风儿凄厉，叫嚣着在空中。山脚下的营地内，子成与项燕相见之后，互相举杯庆贺。
　　“殿下要记得当日之言，成事之后，你我秦楚互不相犯。”项燕拿着盟约，然后取出利剑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酒杯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定会遵循，项将军也应该助我，斩杀秦王才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子成亦是滴血在酒水中。
　　两人互饮酒水，代表着盟约协议正式达成。周围的夜色格外静谧，偶尔可以听得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湖水翻卷，映照着明月的影子。云霓坐在子成的旁边，取出《剑谱》和巨阙剑，比对着看了一番：“也不知究竟怎么用，若是徐夫人在就好了。”
　　“没有《剑谱》和巨阙，本王也一样可以登临君位。”子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信。
　　隔着一道水声，悠扬的琴弦声声入耳。婉约，悠悠，倒是像极了往日零露所吹奏的曲子，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思念她的缘故。

　　乌云遮掩住了微薄的阳光，空中飘来几阵雨滴。空气里，满是潮湿的味道。洞庭湖畔，隐隐暗藏着杀机。
　　当子成将部众安插在熊耳山头之后，便立刻派遣斥候前去，通禀王兄子政。只说是秦军伤亡惨重，需要援兵来救。
　　到时候，只要将子政余下的秦兵，带到熊耳山的包围圈中。相信总抵不过他和项燕的十五万大军。
　　随后，子成又吩咐李信前去山口，假作受伤的样子来。引诱秦军进入山中，这里山势高俊，易守难攻。
　　山下便是烟波浩渺的洞庭湖，湖边亦是灌木丛生的山林。那里是项燕的十万大军，再加上云霓堵截了后方的退路，子政此番前来定是有去无回。
　　空中的风烈烈的吹着，湖面的水波不停的晃动。每个人手里的长矛利剑，似乎都在蠢蠢欲动。
　　李信骑着马儿，站在山口处，远远地望见王贲和子政策马前来。他们身后，只带了不过千余精兵。
　　“王上，楚将项燕生擒了长安君，末将，末将拼死逃了出来——”李信故作惊恐，捂着流血的手臂慌乱道。
　　但见王贲挥一挥手，拱手对子政道：“让末将前去救出长安君，扬我大秦声威！”
　　子政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要王贲前去支援。他则吩咐军医，为李信疗伤。自己也随后，同李信一起前去山中。
　　两边山势陡峭，虽然比不得函谷关的险峻，却也又可以称得上是高耸入云了。天空中的寒鸦叫嚣，与空中的细雨相互交杂。
　　凉意阵阵，子政左右环视着这里的地形。耳畔处，不时传来碎石滚落山谷的声音，他顿时放慢了脚步。
　　忽然，山头处传来一阵“杀秦王，重重有赏”的喊声。紧接着，便有数十万大军向秦军射出利箭来。
　　待子政想要回转过身子，寻找李信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这时的他，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王上，快跑！”王贲一面高声大叫，一面挥手让秦军退出山口。利箭如雨，射死了许多的将士。
　　待王贲护送着子政，来到一处小山坳的时候，早已是精疲力尽。子政冲着王贲低声道：“所谓将计就计，你快从这里上山，直捣楚军大营！”
　　看着王贲攀上山崖，子政也便放了心。他带领着秦军左右冲突，拼力厮杀，眼看就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谁知从山腰处，飞来一只冷箭。直直的刺穿他的心口，他原本尚未愈合的伤处，此时开裂的更是钻心的痛楚。
　　但见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随后咬紧牙关，用手中的长剑，将箭柄砍断。爬上一匹马儿，仓皇的离开。
　　“秦王休走——”云霓负责后方策应，飞快掷出手里的梅花镖。马腿被截断后，子政一头栽倒在芦苇丛里，再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