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98、尚未见分晓

　　风清气爽，阳光柔和。咸阳宫里为了庆贺此番胜利，特意举办了三天的宴席，还特别邀请了刘季及其张良等人，代表汉王府来参加。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零露高高坐在凤榻上，看着刘季、张良、萧何和韩信四个人，又想到了赵高临死前的话语。
　　“亡秦必楚”这四个字，一早便是有项氏宗族传出来的。说是为了替大楚复国，为族人报仇。
　　后来随着项羽为首的楚军被击毙之后，这样的流言便在没有被提起。就是后来阿政的梦里，也总是极少出现的。
　　楚国的疆域，就是现在大秦的南郡之南，包括云梦泽、会稽郡等土地，当初阿政派去王翦将军，带领六十万秦军才攻下的楚国。
　　就算是项羽死了，可是还有一个刘季。如果零露记得没错，那么刘季也是楚国人了。
　　趁这个欢庆会上，胡亥亲自封赏了汉王府。将砀郡周边六百里土地，悉数纳入汉军领域。
　　刘季感恩戴德，对胡亥行三跪九拜之礼。看到此情此景，零露的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晚间回到寝宫的时候，零露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披着衣衫来到院子里散步，望着空中冰冷的月，她满腹心事。
　　“明日我想去祭拜皇兄，零儿可随我去么？”不知什么时候，影子悄悄地跟在了零露身后。
　　的确是该去骊山祭拜的，零露微微点头道：“待我平定了宫中事宜，就会与阿政常伴骊山的。”
　　“自从在一梦谷回来之后，零儿就这样闷闷的，可否有什么心事？”影子曾经答应过子政，要照顾好零露的。
　　零露托着腮帮子，问影子道：“亡秦必楚这样的预言，你相信么？今日我看到皇上将汉王府的人也请来了，还封赏了土地。”
　　听得零露的担忧之色，影子不由得淡淡一笑：“你与其思虑这件事，倒不如先想想看，扶苏而今应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回到宫里？”
　　扶苏本为子政亲子册封的太子，跟随着蒙恬在北疆历练。这才让赵高寻了空子，推举胡亥做了皇帝。
　　而今扶苏吉人天相，与蒙恬一起平叛了这赵高之乱，如今却仍然居住在宫外，的确是不太合适。
　　“那你的意思呢？你是阿政的同胞兄弟，又是扶苏和胡亥的叔父——”其实依照零露而言，应该公开影子的身份，将这件事情做个决断。
　　谁知影子却叹气道：“赵子卿犯上作乱，当年早被先皇处死。你却不同，你是被大家奉为太后的，理应做主才是。”
　　太后？呵，这个封号只是赵高为了挟持自己的屈辱印记罢了。赵高已经死了，朝臣还会承认么。
　　“太后，太后不好了，皇上他，他——”宫内传来小内侍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急促。
　　零露急忙传召，但见小内侍喘着气道：“皇上与皇后打了起来，皇后还说，还说要杀了皇上呢！”
　　“迅速传召章邯将军带御林军前来！”这个时候，零露才意识到了原来宫里，还有一个皇后的存在，她是赵高的侄女儿，大约是要为赵高报仇的吧。

　　秋雨迷蒙，点染着一片模糊的世界。胡亥的寝宫内外，已经被章邯带领的御林军团团包围了。
　　当零露迅速跑进去的时候，却发现满地的鲜血淋漓。她的心头突突乱跳，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是真的。
　　顺着血迹一路走过去，零露看到了小皇后满手的鲜血。她对面的胡亥，则是心口处被扎着一柄匕首，奄奄一息。
　　“来人，将皇后押入死牢！”对于零露而言，胡亥是她亲自教养过的孩子，而且又曾经唤过她一声“母后”，与她并肩作战。
　　才不过十三岁的胡亥，就这样遭人暗算，当真是上天不公！随着她的一声令下，章邯立刻带领御林军冲了进来，将皇后五花大绑了起来。
　　谁知道胡亥却是紧紧抓着零露的手，摇着头艰难道：“还请母后，饶恕了皇后……她才不过，不过九岁……”
　　“皇上当真是糊涂么？所谓斩草除根，你难道还要留着这个祸害不成？”如今零露已经失去了阿政，断然不能再失去胡亥了。
　　她催动着掌心间的灵气，然后猛然拔出胡亥心口上的匕首。然后缓缓为他输送灵气，轻声安抚着：“你先忍着，待太医来了定会治好你的，别怕。”
　　“亥儿只求母后，放了皇后娘娘……”胡亥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许。
　　“皇上何必在这儿惺惺作态？”皇后挣扎着跪直了身子，然后冷冷道，“今日你们杀了我的叔父，我便为叔父报仇，何须你来求情！”
　　“听着皇后的意思，到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零露蹲下身子，看着这个才不过九岁女童的眼眸里，带着愤恨的杀戮之气。
　　她一面说着，一面迅速从地上拿起方才的匕首，狠狠的扎入了皇后的心口处。随后，她低声对皇后道：“我便成全了你，让你下去陪着你的叔父。”
　　原本皇后还以为，零露是不会下手的。可是没想到，零露当真是狠下了心肠。皇后蠕动了嘴唇，眼神直直的望着胡亥，满目怒火的眼眸渐渐失去了色彩。
　　“章邯，将皇后身边服侍的太监和宫女，全部杀了，一个不留！”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只怕是还会留下什么隐患。
　　于是偌大一个寝宫，只剩下了命如薄纸的胡亥。他颤抖着手儿，抓着零露的手臂，话语里带着不甘：“母后为何，如此，如此狠心？一个皇后已然抵了命，为何，为何还要——”
　　“亥儿切记，为君为王者，定不能给敌人留下任何退路。”回想当初，自己已经知道了赵高的计谋，却迟迟没有对赵高动手，才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听得零露所言，胡亥的心里格外难受。他捂着发痛的心口，喘息着说道：“没想到，母后竟然，竟然变得这般铁石心肠。”
　　“你好生休息，母后一定能够治好你的，放心。”零露轻轻安慰着胡亥，直到看着他睡熟了，方才起身离开。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半空里起了一阵凉风。零露吩咐章邯，一定要好生守着寝宫，断然不能够再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