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89、且再做思量

　　黄昏的影子，将庭院里的草木拉得很长。待胡亥一走进王府后院的时候，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赵高，分明是在颠倒黑白！”
　　“今日若非李由相助，咱们也看不出来赵高的心思。”零露坐在旁边，慢慢的饮着茶水。
　　原来零露带着李由前去宴会上，就是为了试探赵高。没有想到只要违反了赵高的意志，竟然被处以死刑。
　　每每想到这里，胡亥便会攥紧了拳头：“塞给我一个皇后监视，还让我每天喝什么慢性毒药！我看是他赵高要做皇帝了！”
　　零露轻轻抚着胡亥的小手，安抚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皇上莫要自乱阵脚。况且那些朝臣，并没有被处死——”
　　幸而白日间章邯提前有了安排，将那些朝臣一一安排了隐秘的住所。不过据章邯所言，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花香袭来，浸染着一片安静祥和。这时李由满目哀泣，跪在地上道：“李由还请皇上，早日为我大秦做主，斩杀赵高这个奸臣！”
　　“的确如此，我只怕李由此举，会连累了我李家，”李斯忽然出现，对零露道，“不知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我也好做个准备。”
　　本来李斯不愿李由参与其中，适才在朝堂上李由的举动，着实吓了李斯一跳，索性有章邯，李由才捡回一条小命。
　　想起先前在沙丘行宫的交易，李斯至今感觉有些后怕。现在要正面与赵高进行交锋，他只怕自己所写诏书一事，会成为赵高紧握在手的把柄。
　　于是为了弄明白零露的计划，李斯决定冒险跟李由一同来见零露。为了大秦，暂时忍耐一下也是可以的。
　　听得李斯所担心之事，零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人所言不差，我已经派了人前去找寻太子扶苏，如今就差一个时机了。”
　　至于让陈胜假借扶苏一事起兵反秦，趁势除去赵高，那些只是后话，零露自己都还没有弄明白，暂时没有告诉李斯。
　　“若要寻个合适的时机，那么就只有三个月之后的祭祀先皇了……”按照大秦历法，胡亥作为新君是要进行百日祭奠的。
　　那个时候，所有的朝臣都会去往骊山。刚好骊山又毗邻青要山，若是到时候起兵的话，青要门亦可从中协助。
　　的确如此，于是零露点头道：“就这样说定了，宫内有大人安排。骊山那边，我自会回山做好筹备的。”
　　日影西斜，空气里的燥热气息慢慢消散了去。坐在荷花池边，零露细细的计算着日子，渴望百日后可以一切顺利。
　　“刘季策划让我哥哥反秦一事，你该怎么办？”陈平看着四下无人，便低声问道。
　　“你问我么？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带着伤来找我？”如今宫内事情暂且安定，零露才有了心思，询问陈平的事情。
　　听得零露所问，陈平不觉长叹一声：“我还以为赵高一个太监，不足成事，今日听你们所言，我那点儿遭遇倒不算什么了……”

　　炽烈的阳光照射半空，青要山中的高大林木，将世间笼罩成了一层薄薄的凉荫。
　　零露带着胡亥，兰汀、陈平一行人等来到青要山的天泉处，然后跪在地上叩首道：“遵照皇上的旨意，露儿将一切事情皆已安排妥当。百日之后，定会换取一个安稳的大秦，还望皇上护佑！”
　　当她走出天泉的时候，胡亥好奇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零姑姑这么神秘？也不让我们去看么？”
　　“等到时机到了，我自会让你进去看的，”零露尽量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悲痛，然后强打起笑颜道，“今日让你们去见一个人。”
　　她说着，便起身离去。胡亥感到十分奇怪，却又不好问什么。一路上跟着零露的脚步，及至到了一处桃花零落的山谷处，停了下来。
　　山谷中，纷飞着细小的蛊虫。胡亥见了之后，不觉伸出小手来，看着蛊虫在指尖停留，笑着道：“这些蛊虫，我在兰姑姑那里也是见过的！”
　　兰汀见状，遂干净抓着他的手臂，焦急道：“这一梦谷中的蛊虫，可不同于我所豢养的那些，谷中蛊虫是用来防备外人的，故而毒素比较烈。你这是不想活了么？”
　　看到兰汀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胡亥笑嘻嘻道：“有兰姑姑在我身边，就是有了危险，我也不怕！”
　　此时正值盛夏，桃花早已败落。可是枝头尚且残存着的青色枝叶，都在不住提醒着人们，春季从未远离。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在绿叶丛生的桃花林中舞剑。他手中的利剑宛若流水，在半空划出了一道道美丽的风景。
　　胡亥见了，亦是在旁边捡了一只桃枝，偷偷地学着这个白色身影，左右舞动着手臂。
　　“苏儿快来，赶快认下你这个弟弟，好生教导他！”零露看到胡亥学着扶苏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轻笑。
　　听得零露所言，扶苏方才慢慢放下利剑，然后插入剑鞘中。恭敬的行礼道：“原是零姑姑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苏儿也好上前相迎。”
　　“无须多礼，”零露听了之后，遂轻轻摆手，然后将胡亥拉至跟前，“我思量着你来谷中也有些时日，是该同你弟弟见一面了。”
　　胡亥先前已经听兰汀说过，自己是有一个哥哥唤做扶苏，为了锻炼他的心性，故而一直在北疆蒙恬将军处。
　　今日一见扶苏长兄的风采，胡亥双眼放出光亮来，立刻跪在地上道：“亥儿见过兄长！日后还需兄长多多指教才是！”
　　扶苏向来待人谦和有礼，之前对这个弟弟亦是有所耳闻。见到胡亥也便十分亲切：“你我都是大秦的血脉，照顾你自是理所当然。”
　　有风吹来，谷中的残败枝叶随风飘零，像极了春末时节的情景。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送来一片盈盈暗香。
　　扶苏将众人引至茅草屋中，说起自己的机遇，忍不住一阵感激涕零：“这杯薄酒，只当是我扶苏的谢意！多谢青要山相助！”
　　“这是我青要门职责所在，以后苏儿若要重回咸阳，斩杀赵高，还需要陈平才是……”
　　零露说着，便将陈平带到扶苏的身边。然后细细说起陈平的计划，此时此刻，扶苏的心里涌起无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