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84、月冷油灯尽

　　月色凄迷，淡淡的光泽铺满了青砖绿瓦。关于干将莫邪剑的下落，戚嫣儿其实是已经找到了的。
　　当初刘季带领着大批汉军离开汉王府的时候，戚嫣儿就照着零露的吩咐，连夜在府中找寻。
　　只是寻了数十天，都没有任何下落，直到后来秦宫内发生政变。李由原本率领前去救驾的军队，被一群匈奴兵阻截了下来。
　　受了重伤的李由，被刘季救下之后，就一直养在汉王府。也适巧合，就在戚嫣儿去给李由送药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寝室内的暗门。
　　红色漆盒龙纹内，果然是干将莫邪剑。李由见了之后，拿起宝剑细细的看了一番，却是不住的摇头。
　　戚嫣儿很是不解：“莫非这两口宝剑是假的？”一定是项羽和妙弋用这宝剑自刎之后，被刘季藏了起来。
　　但见李由将宝剑放在烛火下，然后指着上面的刀口道：“这两口宝剑的刀锋上有毒，你看看——”
　　尽管刀刃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可是在烛火的映照下，依稀可辨上面杂乱的血迹。
　　血迹中间掺杂着的暗黑色痕迹，大约就是毒液了。李由小心翼翼的将这干涸的毒痕刮下来，浸在茶水中静置。
　　不一会儿，便看到茶水中一片漆黑，李由凑上前去闻了闻，便开口道：“这是乌头毒，见血封喉。”
　　“这么说，项羽和妙弋是被毒死的？”戚嫣儿大胆的推测着自己的想法，果然看到李由微微点了点头。
　　据他自己说，这两口宝剑是在府中后院的枯井中寻到的，一直未被开锋，根本无法伤人。
　　后来送给了徐福，想来就是这个时候被涂了毒的吧。戚嫣儿很是讶然：“徐福为什么会想要杀项羽？”
　　李由摇了摇头，用清水将两口宝剑擦拭干净，重新放置在盒子里。对戚嫣儿道：“这本就是龙渊剑派的东西，徐福是剑派弟子，自然应该物归原主。”
　　听了李由所言，戚嫣儿便点头道：“零露与剑派徐福相熟，不如交给她吧，李将军你看可好？”
　　一壶浊酒，熨烫着李由心头的伤感。戚嫣儿将秦宫里的政变讲给他听，他听闻之后心情极度抑郁。
　　戚嫣儿看到他这个样子，不觉坐在他的身边，亦是陪着他一起饮酒：“我本是皇上安排在汉王府里的人，如今皇上没了，我这个身份早晚会被暴露的。”
　　“不如你收拾收拾，随我回咸阳吧。”李由看着戚嫣儿这么一个弱女子留在府里，着实替她担心。
　　就算不被刘季所杀，也会被折磨的。可是戚嫣儿却是笑着摇头道：“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李将军不必管我。”
　　戚嫣儿说着，便将一封信笺和干将莫邪剑交付给李由，希望通过他，把这些东西一并交给零露。

　　夏风徐徐，吹动着枝头斑驳的树影。耳畔处，有黄莺的啼鸣。这一切对于长久居住在汉王府的戚嫣儿来说，浑身都很松爽。
　　“听说这小皇帝迎娶的皇后，是内侍赵高的侄女儿，年方十岁，还是一个小姑娘呢……”戚嫣儿随口道。
　　“这次皇帝大婚，特别邀请了咱们汉王府，连刘季的家眷都必须过去，我看就是有阴谋。”李由低声提醒着。
　　戚嫣儿掀开马车帷帘，看着后面的马车，不觉想着栩栩和两个孩子也在车子里，似乎也隐约明白了李由所说的话。
　　当车队来到咸阳城内的时候，早就已经有刘季同张良、萧何、韩信等人前来相迎。
　　皇帝大婚定在三日后，为了方便入宫朝贺，宫里特别安排了刘季的家人，居住在城里的馆驿中。
　　此时馆驿厢房里，已经备下了丰盛的宴席。戚嫣儿走了这许多时日，觉着头昏恶心，总想着安稳的睡上一觉。
　　刘季特别贴心的为她安排了二楼的厢房，专程送了饭菜到她房里。只是又担心戚嫣儿住不惯，随后自己又跟了过去。
　　这个时候，戚嫣儿正准备褪去外衫沐浴的时候，忽然看到刘季进来，唬了一跳：“殿下有事么？”
　　虽然刘季已经娶了栩栩为王妃，可是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当初对柒月的那份愧疚。
　　尤其是这个戚嫣儿，与柒月生的有七八分想象，让刘季忍不住回忆起来那段难忘的经历。
　　燥热的气息在空中酝酿着，忽然一场暴雨侵袭而下，戚嫣儿身为人偶，最是惊惧这雷雨天气，不由自主的扑向了刘季的怀里。
　　看着怀里娇俏模样儿的戚嫣儿，刘季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他的眼眸里，充斥着几分柔情，这在栩栩那里是寻不到的感觉。
　　“别怕，一切有我在。”年过四十的刘季，竟是感到耳红心跳，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不少。
　　接近刘季，套取关于他的一切信息——这是当初零露让她来到刘季身边的目标，现在看来，似乎有了些许进展。
　　于是戚嫣儿便羞涩的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低着头去走到屏风后，细语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好，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刘季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尴尬的慢慢退出了厢房。
　　看着刘季离开的背影，戚嫣儿不觉长长舒了口气。她正要关好门窗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李由纵身翻入房中。
　　“李将军夜半而入我的闺房，就不怕被刘季发现？”她说着，便取来一盏香茶，慢慢喝着。
　　但见李由饮过茶水之后，便摇着头道：“你交给我的信件和干将莫邪剑，已经送到了零露手中——可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送？”
　　“我身在汉王府，现在是刘季的妾室，断不能被他所怀疑，打乱了零露交给我的计划。”
　　李由听罢，不觉点点头道：“也好，如今这馆驿四周都是赵高的人盯着，你自己儿也要小心一点。”
　　看着李由转身离开的背影，戚嫣儿便寻了一把油纸伞，递到他手心里：“雨泥路滑，你自己注意安全……”
　　小小一柄油纸伞，确是给与李由多少温暖。与戚嫣儿相处的日子不算太长，可是李由的心里，像是多了一份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