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68、问谁销瘦损

　　满城的杜鹃花开了，格外鲜红。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去看这山花烂漫的情景，妙弋感到心里很畅快。
　　她紧紧捏着兰汀送来的七药香，自然是清楚其中的含义。因此为了配合零露的计划，妙弋必须早早地引起两军开战。
　　“这张良还算是有良心，倒是每隔十日都会送来桔梗花丸，却是委屈了你。”项羽抚着妙弋消瘦的脸颊，满心酸楚。
　　妙弋微微笑着摇头，然后偎依在项羽的怀里，安然道：“只要有项大哥在，妙弋不觉着这是委屈。”
　　“等到这场战事结束之后，我就带着你去云梦泽。那里的春天的杜鹃花最漂亮，漫山遍野都是红艳艳的……”
　　两人并肩坐在翻滚的长江畔边，互相诉说着彼此的心声。听着项羽描述的未来，妙弋当真希望，可以实现这一切。
　　这个时候，远处的英布前来通禀道：“项王殿下，抓到了刘季的夫人和两个孩子！”
　　他说着，便挥一挥手，立刻有士兵带来栩栩和孩子们。但见栩栩一脸的埋怨之色，很是不悦。
　　项羽回过身去看，这个曾经爱慕的姑娘，如今变得越发风韵成熟了许多。只是这满目的愤怒，让项羽的心口略微疼了一下。
　　“刘夫人，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么？”面对栩栩如今的境况，项羽思量了一下，还是没有唤她的闺名。
　　“你看我这个样子，过得哪里好？该死的刘季，竟然抛下我们母子！带着戚嫣儿那个贱女人跑了——”
　　栩栩说着说着，便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原来刘季从鸿门宴上一路往砀郡逃离，为了躲避楚军的追杀，便抛下了栩栩和孩子们。
　　可怜的栩栩，眼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她也只能是叫嚷着，抱怨着，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独步前行。
　　没曾想来到长江口岸的时候，遇到了正在巡逻的英布，他将自己抓了个正着。如今她这个样子，当真是无地自容。
　　听得栩栩说的话，还有她现在的悲凉模样儿。项羽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似是隔了一道鸿沟。
　　“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先喝口水吃点东西，不然身子会受不了的。”一旁的妙弋见了，便取来了水袋和几只肉饼。
　　两个孩子饿得两眼发昏，拿到肉饼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栩栩一时伤感，眼角聚满了泪珠儿。
　　“对不起，妙弋，之前是我不好，说了你很多坏话。你不会怪我吧？”栩栩拉着妙弋的手，祈求着妙弋的原谅。
　　妙弋轻轻抚着栩栩的脸颊，笑着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是你太多心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会让项大哥把你送回去的。”
　　“谢谢你，妙弋——”栩栩那颗风雨飘摇的心，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她同妙弋坐在芳草坡前，心里舒朗了许多。
　　这时，栩栩只觉着腹痛难忍，浑身很快起了一层冷汗。眼前也在发黑，渐渐地，她的大脑也失去了意识。
　　妙弋看着手里的七药香，还有栩栩昏迷的神情，只能默默道一声对不起了。“项大哥，栩栩她昏倒了——”

　　柔软的风，吹散了天边的云。长江江心中，倒映着云朵的美丽影子。只是面对栩栩忽然中毒的境况，刘季的心里一阵阴沉。
　　他一双怒目看向项羽，然后用利剑指向项羽：“你快把解药拿过来！不然小心我现在便杀了你！”
　　“妙弋如今身中剧毒，都是拜你的好部下张良所赐！如今你又污蔑我害了栩栩，分明是你小子没有保护好她——”
　　怒不可遏的项羽，抡起手里的剑戟，径自朝刘季抛掷了过来。刘季左右闪躲，跳到了一边。
　　项羽想到之前，若非刘季去给栩栩提亲的情景，那么现在栩栩早就做了自己的夫人。于是挥舞着利剑冲了上去。
　　抛闪出去的剑气，将刘季周身的花木悉数折断。刘季见状，亦是不再后退，反而施展轻功朝项羽击打过去。
　　两人在江边斗了不下数十回合，早已惊扰了他们各自的部下。英布带着弓箭手前来相助，张良和萧何则带着汉军将楚军团团包围。
　　两军第一次在江边交战，杀得江花四溅，空中流云霎时变做了暗黑色。弓箭箭头宛如流星一般，扑簌簌落入汉军中。
　　张良纵身一跃，跳到刘季身边，护卫着刘季同项羽搏杀。萧何则带领一支精锐部队，围攻英布的手下。
　　黄昏时候，天色变作了鲜红，恰如盛开的杜鹃花一般艳丽。栩栩昏厥过去多时，却仍然不见苏醒。
　　这时张良附耳告诉刘季，这赵子政如今就在邯郸郡旁的沙丘行宫，已然是病入膏肓，怕是命不久矣。
　　若是此时能够趁机攻下咸阳城，暗中护卫刘季入咸阳宫。对外只说是替大秦守着城池，岂不是更妙。
　　可是刘季的心里有些芥蒂，他记得第一次就是按照这个计划入城的，可是谁会想到项羽的大军随后就到。
　　不过张良却悄悄说到：“那一次只是试探项羽而已，这一次有妙弋姑娘相助，自然可以成事。”
　　“项羽，咱们做个交易如何？”刘季挥一挥手，示意张良停下打斗，“你我同时交换解药，暂且休兵如何？”
　　不想项羽却并不信任与他，反而是高举着利剑，冷冷道：“难道你们又想在骗我？哼！我是不会上当的！”
　　林中的斑驳碎影，稀稀疏疏的打落在花木上。刘季便将利剑插在地上，斩钉截铁到：“明天午时，你我在乌江边交换解药！”
　　乌江乃是长江的支流，亦是距离楚汉两支军营的交汇地点，附近也没有树林可以埋伏人手的，倒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地点。
　　听了刘季所言，项羽这才收手道：“好，本王便等你来送解药！谅你也不敢欺骗本王！”
　　看着项羽带着英布同大军一齐离开的时候，刘季方才松了口气。站在江边口岸道：“你说明日，项羽会去么？”
　　“汉王只管放心，乌江那边小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项羽此去定是命丧乌江！咸阳城早晚会是汉王的天下！”张良胸有成竹道。
　　刘季回身，看着昏迷的栩栩，心里也发觉着对不起她。若非着急着逃离项羽的魔爪，亦不会将栩栩抛下，中了项羽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