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53、谁伴女婵娟

　　杨柳青青，晕染整条山石路径。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眺望着山间淙淙流水，果然是一览众山之小的感觉。
　　自从得到青萍的消息，说是刘季带人去了咸阳，项羽和芈心发生了矛盾之后。子政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
　　从早晨开始登山，才只用了半天功夫，就爬到了半山腰。他倚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气喘吁吁道：“常瑶那边怎么说？”
　　“瑶姑姑说，她已经带了弟子前去函谷关守着了，会好好安排刘季他们的，让皇上放心。”
　　零露一面说着，一面为子政擦拭着额角的汗水。这时山中起了凤，将松树吹得发出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阿——嚏——”子政被这阵风，吹得浑身一阵发冷。原本冒出的汗水浸透了衣衫，现在忽然全都干透了。
　　零露连忙取来披风，给在披在肩头：“想来这会子，徐福已经收拾好了行宫，咱们这就回去吧——”
　　于是零露搀着子政的手臂，一步一步的慢慢朝行宫处走去。山崖处云雾缭绕，一团团的好似仙境。
　　记得第一次来到泰山行宫的时候，还是零露给取了名字“鹿鸣宫”，今日见了这牌匾，果然是多了几分雅致。
　　行宫坐落在半山腰，古木青松环绕其间，亭台楼阁亦是根据山势的走向所建，倒是得了自然间的韵味。
　　“等到咱们从泰山回去，我就带你去看看，我为你建的宫殿。”子政慢慢坐在软榻上，饮着茶水道。
　　零露亦是与他并肩而坐，欢喜道：“阿政说的可是骊山行宫？然后挨着我们的青要山对么？”
　　子政笑着点头，然后轻轻抚着零露的小手：“上次与你说过的，却不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还是有四五年了吧，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个行宫建的如何了。既然是专程为零露所修建，取名字的话，零露还需要斟酌一番。
　　山巅的夕阳落得很早，宫里面的温度也慢慢降下去了几度。虽说是盛夏，可是宫殿里却是分外凉爽。
　　不过对于体质荏弱的子政来说，却是多少有些扛不住。他在批阅折子的时候，不停地咳嗽。
　　于是零露便去膳房，给子政熬了参汤。如今他这个身子，真的不适合再折腾下去了。
　　“零姑娘把参汤交给老奴，老奴自会送进去的。”说话之间，赵高的身影闪现在零露面前。
　　零露见了赵高，倒是感到疑惑：“你不是时常侍奉在皇上身边的么，怎么我记得，有好些日子都没看到过你了？”
　　听了零露的话，赵高亦是叹息道：“老奴也想随身候着，可是皇上说要来泰山，就让老奴提前来这里准备了……”
　　提前来泰山准备？是准备什么？行宫的打扫么？他一个掌事太监的话，听在耳里感觉句句都像是假话。
　　“徐福呢？他在哪儿？”想到这一路上的行刺与徐福有关，眼前赵高的忽然出现，让零露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既是皇上要来这山上祈福，徐大人想来，是去做祈福的准备了。”赵高回答的这么敷衍，倒像是有什么事儿似的。

　　山中下起了大雨，宛若瓢泼。原本准备好的祭祀典礼也不得不往后推迟。殿阁里也瞬间变得阴冷，零露便去厨房熬煮羊骨姜汤。
　　只是当她来到厨房的时候，却是看到了赵高正同徐福不知说些什么。于是零露留了个心思，躲在墙根儿下偷偷听着。
　　“若是直接下毒，到时候被太医院查出来，咱们两个都得完蛋！”赵高的语气，听起来似乎颇为不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徐福亦是无奈的摊开了两只手，“这一路上我扮作刺客行刺的还少么？赵子政也还真是命大！”
　　赵高听了之后，坐在桌案前，微微皱着眉头，自语道：“你那都是在路上，自然有许多人守着。若是就在这行宫里面行刺，保准儿能够成功！”
　　谁知徐福却是摆了摆手，轻轻笑着：“赵公公坑我呢，若是失败了，你就把我供了出来，我才没那么傻呢！”
　　一盏茶水，将时间慢慢拉长。零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故作讶然道：“还真是巧了，我正要来找你们，刚好你们都在。”
　　面对零露的忽然出现，赵高同徐福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零露这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但见零露一面寻了羊骨头洗净，一面偎好了火候，将炭火小鼎放置上面。口里说到：“你们还真以为，皇上对你们没有防备么？”
　　赵高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倒是徐福想起了自己之前同零露说的那桩交易，便会心一笑：“那零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
　　“这熬羊骨汤还需要葱丝，姜片，茴香，八角……福儿帮我准备一下。”零露将洗净的羊骨放在加了酒的热水里，简单的绰一下。
　　旁边的赵高看着零露和徐福忙着熬汤，却不明白零露到底要说什么。心里也是着急，却又不好催促。
　　水开之后，零露又将切好的调料，还有去了膻腥气的羊骨一同放入小鼎内熬煮，随后又吩咐赵高，一定要掌控好火候。
　　“熬汤需要用大火熬煮，将调料的味儿全部释放出来，最后再改用小火慢炖，方是熬汤的关键。”零露用小汤匙，在小鼎内不断搅动着逐渐泛白的汤汁。
　　坐在火堆前烧火的赵高，似是悟出了这其中的道理：“零姑娘是想说，若要行动必定如同这头一道火候，找准了时机，一定要快！”
　　“可是零姐姐让我准备这些调料，确是何用意？”徐福有些迷茫。
　　“熬汤需要火候也需要调料，同样的，你若要复仇，为自己准备的行头倒是充足，不过确是少了火候，也就是时机。”
　　零露说着，便将自己从章邯那里得来的半截蜡烛拿了出来。徐福一看，立刻明白了零露话中的含义。
　　自己一路上小心翼翼，却仍旧免不了暴露了行踪。他取出自己易容后的那张面皮，让零露去看。
　　这张面皮虽然看不出是驿馆的刺客，可是脖颈上的刀痕犹在。倒是这面皮救了徐福一命。
　　看到好累，徐福彻底败下阵来，看来只无论怎么做，都是功亏一篑。不过这次零露前来说这些话，莫不是她自己又想起了先前的交易？
　　或者说子政病得很厉害，急需这神芝草？零露才会来这么告诉自己的？徐福的心里，一阵窃喜。
　　零露微微点头道：“这山中阴晴不定，皇上又信奉鬼神一说。你们的行动，就在这两日，万不可耽搁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