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412、漏断人初静

　　更深月儿弯，雨水慢慢地停了下来。空中的阴云悉数散去。耳畔处，可以听得到虫儿的鸣叫。
　　为了能够打探清楚柒柒和项羽之间，到底会有什么关系，在巴郡城中的最终目的，零露决定就在客栈中休憩，也好让子政疗伤。
　　“店家可知，这白柒柒是什么人？”零露塞给店家一锭黄金，店家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店家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又关了门窗，低声道：“咱们巴郡城也是最近一个月才出现的，以前从未见过。”
　　随后，店家还告诉零露说，这个白柒柒不仅生的漂亮，好像还会法术。没有人敢得罪她。
　　“话又说回来了，自从她到了城里，再没有人敢作乱，”店家疑惑道，“以前城里做生意的人总会有争执，而今却是这般平静——”
　　听得店家所言，零露在心里微微一笑。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定是白柒柒手里的酒水而已。
　　城中不生乱，也是为了武林大会的安宁才是。白柒柒倒是一个有手段的人，零露忍不住想要见一见她了。
　　于是趁着夜色，零露从客店出去之后，去了白日间擂台的那间酒家。她轻松的翻墙而入，刚巧便遇到了那个少年。
　　“白姐姐等候姑娘多时了，请姑娘随我进去。”看来，柒柒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零露便跟随着少年进入院内，绕过一小片池塘，看那荷花盛开，荷叶茂盛的场景。
　　帐内灯火通明，柒柒正安然坐在一处看书。她穿着一袭鸦青色襦裙，恰似一朵青莲出尘。
　　“你说的不错，我便是白帝山庄的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便是。”柒柒一面说着，一面头也不抬的继续看书。
　　于是零露便坐在她的对面，开门见山的问道：“柒月是你什么人？你跟项羽之间是怎么认识的？你来的巴郡城的目的。”
　　灯火下，零露可以看到，柒柒与柒月一般的容貌。一样的冷艳，一样的孤傲。只是少了柒月的柔婉。
　　零露记得当时柒月为了报复负心的刘季，便下了一道秘术。那个时候刘季唯恐伤及妻儿，便请了徐福前去销毁秘术。
　　纵然秘术人偶被灼烧，可是徐福留下的一句话，不得不让人深思熟虑。他说要小心西北方向，至于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看来，柒柒出现在西北方向的巴郡城，而且又是白帝山庄的人。她会不会是徐福的预言？
　　但见柒柒缓缓合上书本，然后淡淡道：“柒月是我姐姐，我就是她做出的人偶……”
　　说话之间，柒柒的脸色变得越发苍白。随后，她掀开手臂。零露看得清楚，手臂间有一道血色痕迹。
　　这道血色痕迹一直延展到柒柒的指尖，这便是人偶不同于常人之处。人偶没有感情，只是杀人的机器。
　　柒柒留在巴郡城说是帮助项羽，从武林人士中寻得能人反秦。实则是希望找到对抗刘季的那个人，为了姐姐柒月报仇。
　　“每个进入城中的人，必会饮下这曼陀酒水，我会暗中给他们下命令，让他们从此臣服于我。”
　　听得柒柒所言，零露赶到莫名的可怕。如果柒柒是人偶，单纯为了复仇，那么汉王府内怕是要惨遭屠戮了。

　　浅灰色的云块，覆盖在空中。道路两旁的叶子，散去了白日间的余晖。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暂停在没有夕阳的午后。
　　巴郡城里临近午后时分，走来了一行穿白衣的姑娘，她们戴着斗笠，手持利剑，英姿飒爽。
　　待她们其中一人掀开斗笠的时候，零露惊奇的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累月不见的瑶姑姑！
　　欢喜之余，零露想到自己私自下山的事情，心里却又格外纠结。不知道见了瑶姑姑，自己该说些什么。
　　不想白柒柒面对青要掌门，却还是取出一壶酒水，笑意盈盈的让常瑶等人饮下酒水。
　　常瑶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柒柒，还有甘醇的酒水，并未防备，反而是道一声谢字之后便准备饮酒。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零露，忽而从指尖弹出一枚小石子儿。石子儿穿梭的力度，刚好打碎了柒柒准备的酒水。
　　酒水倾洒在地，散发着一缕缕的白烟，常瑶见状立刻按剑而起：“哪里来的歹人？胆敢对我青要门下毒手？”
　　白柒柒吓坏了，她从未见过常瑶，还以为是其他不知名的门派，遂准备了酒水的。
　　而今听闻是常瑶掌门，柒柒立刻抽身离开。却不料被另外两名门中弟子拦住了去路，常瑶则用一柄利剑，抵在了柒柒的身后。
　　但见柒柒故作一副柔弱姿态：“奴家见掌门一路辛苦，故而备下酒水……却不知酒水中有毒，掌门着实冤枉了奴家……”
　　柒柒一面说着，一面早已暗暗在掌心间运足了灵气，然后劈手将常瑶手里的利剑打落在地。
　　守在门外的两名女弟子，亦是挥动利剑与柒柒搏斗。怎料柒柒行动迅猛狠毒，竟是左右两掌将门中弟子掐死了。
　　看着柒柒夺路而逃，剩下的弟子还要追过去。却听得常瑶收手道：“不必追了，将来还会有相见之日。”
　　随后常瑶重新坐在桌案前，看着地上被打翻的酒水，遂高声道：“零露如今来了，怎么也不见姑姑一面？”
　　原来，常瑶早就听到了窗外有人的呼吸声。听到这个声音，零露只好低着头满面愧疚的走了进来。
　　晚风凄凄，落花纷纷。素日里零露最是不怕常瑶的，只是因为自己当年不违背了门规，导致生灵涂炭，这才无颜相见。
　　于是她跪在地上，只是乞求着常瑶的谅解。看着平日里坚强的零露，此刻全然变了模样，常瑶不由得唏嘘。
　　“十数年间，我的零露当年那股子冷傲气儿，却是去了哪里？”此番来到女贞山，常瑶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会见到零露。
　　零露没有答话，她背负着仇恨下山，却被人世间的情谊打动了心房。与子政的爱情也好，与静姝、项晴、高渐离等人的友情也罢。
　　“不过方才多谢你，姑姑才会捡了一条命，”常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你且告诉姑姑，方才那个姑娘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