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79、新月一缕云

　　朦胧的月色缓缓淡出云朵的遮掩，恰似流水一般倾泻在砀郡城楼。有风吹来，席卷着街道上的淡淡月色。
　　“债桑大人，着火啦！”一个士兵惊慌失措的跑到城楼上，神色有些不安，“咱们的营帐和粮仓，都起了火！”
　　债桑猛然站起身子，方才看到位于西北方向的营帐和仓库方向，燃起了一片熊熊火光。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要知道，那仓库里是他刚刚储存的三十万石粮食。作为今冬困守砀郡城的依赖！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城楼下章邯和樊哙得意的笑意。于是一脚将报信的士兵踢倒在地，恶狠狠道：“快回去救火！”
　　随后，债桑拖着自己受伤的右腿，在士兵的搀扶下匆匆下楼。及至他来到楼下的时候，却看到了樊哙手里的长枪。
　　“我是不会认输的！”债桑推开了一旁搀扶他的士兵，然后抽出自己的腰刀。猛然朝着樊哙刺过去。
　　樊哙向后一跳，债桑扑了个空。身子不由自主的歪在地上，他双手支撑着地面，艰难的爬起来。
　　“走吧，我的债桑大人！”樊哙一脚将债桑再次踢翻在地，然后用长枪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看到债桑眼眸里的不甘心，章邯不由得冷冷一笑：“跟咱们的太子殿下斗，你还嫩了点儿！”
　　原来章邯同众人商议，自己和樊哙与债桑周旋。然后有扶苏带兵前去匈奴人的粮库，放一把大火阻截了他们的后路。
　　听到章邯这般说道，债桑气得攥紧了拳头，狠命的敲打着地面。咬着牙道：“叔叔，我不能为你报仇，是侄儿无能！”
　　五更时分，章邯俘获了债桑的所有兵马，合计五千人，各种兵器一千二百枚。然后全部带回汉王府，关押在牢狱中。
　　此时此刻，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浅浅的云霞，也开始慢慢渲染在半空。砀郡城的大门，被重新开启。
　　债桑被押回汉王府，双手被绑缚着绳子，然后跪倒在地上。面前的人，有刘季，有扶苏，有项晴、樊哙、张良和韩信等人。
　　“你只说实话，左贤王是否被你所杀？”扶苏看着这个张狂的债桑，沉声问道。
　　“是你们大秦联合了他，杀了我叔叔的！我没有错！”债桑硬着声音，满口里都是冤屈。
　　这个时候，许久不开口的项晴满含热泪，朝这个声音望过去质问道：“难道我儿就有错了？他还那么小，你何苦要残杀他！”
　　项晴说着，便慢慢摸索着朝债桑走过去。然后手握一柄长剑，发狠道：“你扰乱匈奴，挑拨与大秦的邦交！今日我便替我的夫君和儿子，杀了你这个叛徒！”
　　债桑看到刀剑落下去的时候，还是微微闭着眼睛，好像很早就预知到了这个结局。
　　“慢着！”谁知这个时候，扶苏忽然喊了一声，“如今还留着这个债桑大有用处，左贤王妃可等我办完事，再杀了他也不迟——”

　　晨起时分，雾气迷离，将天地万物笼罩在了一层柔软的薄纱中。梅花盛开的时候，便是有些雾里看花的味道了。
　　厅堂内，扶苏看着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债桑，缓缓开口问道：“半个月前，你们可是放走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
　　“城里的人那么多，我怎么会记得？”他说着，将脸扭向一边，似乎很不情愿的撇撇嘴。
　　扶苏将准备好的一叠金叶子放在他的面前，低声道：“你若是肯说出来，这些都是你的。”
　　谁知道债桑并不吃这一套，他知道自己如今是被利用的人，项晴迟早会杀了自己的。这金叶子，他还真是无福享用。
　　看到债桑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扶苏不觉叹一声气：我还思量着，让左贤王妃放你一条命的，如今看来确实用不着了……”
　　他说着，便拍了拍手，立刻有两名守卫前来，抓住了债桑的手臂。这就要被拉出去处斩，唬的债桑连声答应道：“我说，我说！”
　　“我的确是见过那个男童，只是他是我族人，我又收了那个黑衣人的金子，便放了他们出城去——”
　　扶苏听了之后，将准备好的画像拿出来让债桑看，债桑一看，立刻点头道：“就是这个男孩儿！他还叫那个黑衣人，什么，什么赵叔。”
　　听得债桑说出了那天的情景，扶苏心内一阵欢喜。终于查证了赵高来过砀郡城的消息，只是赵高为何要帮助海娃逃跑？
　　债桑摇了摇头，转而笑嘻嘻道：“太子殿下要说话算话，是不是放了我？让我拿走这袋金叶子？”
　　扶苏挥了挥手，让债桑回去了。谁知道债桑前脚刚走，项晴便追了出去。扶苏本想上前阻拦，却被素素制止了。
　　毕竟这是他们匈奴族人内部的事情，何况留着这个债桑也是祸害，倒不如让项晴杀了的好。
　　灯火下，是一片明亮的色泽。如今砀郡城除去了债桑这一大祸害，便是安宁了。
　　于是刘季将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咸阳，然后又大摆庆功宴，觥筹交错间，是一片欢声笑语。
　　扶苏细细看着自己捡到的玉扳指，想着之前素素对自己说过的话，总感觉赵高与海娃之间，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债桑临死前，准备把项晴的画像贴出去，不过被项晴提前杀了。”素素坐在扶苏身边，淡淡的开口道。
　　“看来债桑还是不死心，”扶苏轻声道，“想着回去继续东山再起，也是你思虑的周全，不然我还真是准备放过他的。”
　　夜风零散，飘落着清雅的梅花香气。扶苏静静地看着婚后的素素，越发显得风韵十足：“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素素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起来，不觉拢了拢耳边的青丝，微微一笑：“也要感谢殿下成全，若非解除了婚约，我怕是还要被关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素素说起来这些话的时候，扶苏的心里有些难过。当初的婚礼尚且还在昨日，今日素素变成了他人的新娘。
　　“殿下，对不起。”素素忽然开口，向扶苏道歉的时候，扶苏原本平静地心儿，顷刻间被打乱了。
　　“我要尽快赶回咸阳，海娃是匈奴人，又跟赵高关系这么近。只怕是会对父皇有所威胁——”扶苏忙将凌乱的思绪收回，然后对素素如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