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57、回首恨依依

　　春来，暖暖的阳光慵懒在打在云端。云峰儿里，透露着绿绿的春色。藻荇浮萍，柔软的浮动在湖面上。
　　九嶷山后山有一片湖，唤做清水湖。湖水渗入地下数十丈，刚好可以与墓室相连。
　　章邯提前派人到山中搜索，发现了这片湖泊。自己则跟随着妙弋，悄悄潜入墓室。
　　谁想到石门又厚又硬，根本没办法进去。没奈何，章邯只好暂时退出来另外想办法。
　　偏巧空中的一片云遮掩住了太阳光，这道小小的阴影，刚好照射在室门外的石壁上。
　　石壁上鲜艳的彩绘特别好看，尤其是红色的凤鸟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眸里都带着春日的阳光色彩。
　　章邯一时好奇，便轻轻地上前碰触，没想到竟是叩开了一道机关。凤鸟的眼睛，是一个可以窥探墓室内的孔洞。
　　于是章邯便想着，是不是所有的凤鸟眼睛，也是如此？他立刻吩咐秦军，扣动了彩绘上所有的凤鸟眼睛。
　　果不其然，这些孔洞都能打开！章邯兴奋的笑出了声儿，既然攻打不进去墓室，那么就改用火攻。
　　墓室封闭的空间内，不可能存活长久。章邯将剑刃反射太阳光，小小的火焰顷刻间燃烧起来。
　　“章将军果然是聪明。”项羽不得不佩服章邯聪颖的头脑，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章邯会知晓洞内的出口。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是妙弋姑娘传递的消息。”章邯说着，便冲着妙弋眨了眨眼睛。
　　这次轮到妙弋茫然一片，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告诉章邯了。而且自己，还是第一次进入墓室。
　　“妙弋姑娘，跟我们走吧，皇上还等着你回去庆功呢。”章邯丝毫不理会项羽的问话，反而上前要去抢过妙弋。
　　林木间传来蝉儿的叫声，南国的夏日来得颇早，连蝉儿都迫不及待地出来透气了。
　　“既如此，我还是个功臣，多谢项王成全了。”妙弋忽然开口，然后慢慢走向章邯身边。
　　是因为不想让项羽难过？还是因为想要与大秦留一个台阶下？亦或者是为了无辜的百姓？
　　总之，妙弋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她只是想着尽快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哪怕被项羽误会。
　　她没有回头看项羽，是怕自己难过，也怕项羽那双憎恨自己的双眼。她宁愿，做一个被唾骂的女人。
　　忽然，她感觉后背有些发疼。好像，有一把冰凉的利剑，深深地刺入她的后背，有凉薄的鲜血浸染了衣襟。
　　“叔父，你怎能对妙弋下手？”项羽大惊失色，尚未来得及阻拦，但见项梁将手里的刀剑，狠狠朝着妙弋的方向投掷过去。
　　项羽看到，妙弋渐渐倒下去的身子，眼眸里，透露着对自己的怨憎。可是项羽能怎么办，他与妙弋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项梁冷笑着道：“自古以来，美人窝就是英雄冢。羽儿终是参透了——”他拽着项羽的手，残酷的一走了之。
　　“胆敢杀我秦人，想走，没那么容易！”章邯看到项羽妄图逃离，立刻大手一挥，箭头好似坠雨一般纷纷坠落。

　　斜风细雨，密密麻麻交织在空中。轻盈透彻，像极了一张透明的珠帘。草木花林间，仿佛笼罩在朦胧的春色里。
　　面对眼前纷然坠落的箭矢，项羽立刻翻身一跃，跳到妙弋身边，想要将妙弋揽在怀里，谁知一根利箭径自朝着项羽飞来。
　　“你疯了不成？快跟我走——”项梁一把抓住项羽的衣袖，然后示意他尽快离开这里。
　　“我已经亏欠妙弋太多，这次我绝对不能放手了！”项羽满心犹疑着，终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看到妙弋后背上，被利箭刺穿的伤口，浸染了触目惊心的血红。妙弋苍白的小脸，让项羽的心里隐隐作痛。
　　风携裹着春雨，酣畅淋漓的淋透了整座山巅。树梢头，草丛间，湖水畔，不知何时多了很多秦军。
　　他们穿着黑色的甲胄，排成一圈队形，最前面的士兵手持利剑和长矛，中间的士兵弯弓搭箭，后面一排手握机关弩。
　　看着秦军这样的阵势，项梁心里不由一怒，指着那些围拢过来的秦军，对项羽道：“你是想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整个项氏族人！”
　　族中许多老百姓，都在细雨中瑟瑟发抖。他们用自己微弱的身躯，替族中老弱抵挡这场风雨。
　　项羽看到这一幕场景，耳畔处回荡着项梁的警告之声。终是忍痛割爱的将妙弋放开了手，握紧了手里的矛戢。
　　“跟秦军拼了！”项羽高喊一声，身后为数不多的楚军，亦是手持长矛和利箭，朝着声势浩大的秦军冲过去。
　　章邯飞身一跃，将手里的矛戢向项羽猛然刺过去。项羽展开双臂，依靠着惯性往后退出了数十步远。
　　他的身后，是翻滚的湘水。再往后推，可就没有路了。于是他施展轻功，稳稳的站在一棵老松上。
　　但见章邯不紧不慢的弯弓搭箭，看着箭头朝自己射来，项羽便脚踩松树枝干，翻转在每一段枝丫上。
　　紧接着，他将松枝悉数砍断，然后好让那些松针簌簌坠落。松针带着尖尖的细刺，不断打落在章邯头顶和身上。
　　老松上的松针，顷刻间扎在章邯的脸颊上，头发上，手背上。又痒又疼，章邯便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遮掩着自己的身子。
　　看着章邯的视线受阻，项羽便满意的从树上跳下来，想要逃离。谁知却被章邯猝不及防抛出的暗器，打穿了脚踝骨。
　　项羽被这一阵痛感，刺激到了小腿处的神经上。他捂着小腿和脚踝，在地上翻滚着。
　　“羽儿——”说话之间，但见项梁骑着黑色的乌骓马，向项羽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奔来。
　　项梁从马背上俯下身子，单手拉起项羽的衣袖。然后将项羽拽到马背上，沿着湘水畔边疾驰而去。
　　当章邯想要追寻项羽的踪迹时，却看到他们已经逃离的背影。满心都是怨恨，遂转身朝着那群无辜的百姓前去。
　　那些百姓仍然在风雨中战栗着，被秦军团团包围。大气也不敢出，章邯走来的时候，他们更是如刺猬一般聚在一起，瑟缩着身子。
　　“你要做什么？”一支利剑抵在章邯的脖颈处，雨珠儿反射着锋利的光泽。是凝雪，她一直都在盯着章邯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