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42、飘渺落凡尘

　　雨水顺着屋檐，哗啦啦的流向了石板路中的缝隙中。那些暗暗生长的草芽儿，也都探着脑袋向上钻。
　　海棠花在春雨的滋润下，越发明媚鲜妍。店家被络腮胡子一通乱揍之后，抽屉里的铜钱尽数被抢了去。
　　空荡荡的店铺里，只剩下了老者叹气的声音，还有店家无可奈的神色。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结果是早就要来的吧。
　　忽然，潮湿的雨气再次扑面而来。那些人连同络腮胡子一起，竟是不知被何人绑缚了手脚。
　　络腮胡子本来想要开口大骂的，却是被堵住了口角。嘴里嘟嘟囔囔，也说不清楚。
　　随后，从门外走来一个白衣女子。她戴着斗笠，浑身散发着一种清洌之感，像极了过世的柒月。
　　她手持一柄长剑，在络腮胡子身上用长剑划开了身上的绳索，随后生冷着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络腮胡子连忙将抢来的钱袋子，全部放在了店家的柜台上。然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仙姑饶命，仙姑饶命！”
　　白衣少女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了长剑。络腮胡子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赶忙与那些兄弟逃出了店门。
　　谁知刚刚跑出不过五米远的样子，便被白衣女子袖中豢养的几条白蛇，悉数被咬死了。
　　那些被咬死的尸身，疏忽间化做了白色的烟云。被雨水浸润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店家甚是感激白衣少女，感激涕零的磕头道：“雪姑姑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长剑被白衣少女插回剑柄中，然后她便预备抬步离去。楼上的零露见状，立刻起身欢喜道：“凝雪姑姑多年不见，还是这般飒爽英姿！”
　　凝雪听得零露所言，便止住了脚步。斗笠摘下的时候，她看到零露，一脸的不屑之色。
　　“你们青要门一向避居中原，怎会来到这南国？”凝雪的话语里，对零露似是有很大的冤仇。
　　零露莞尔一笑，指了指身后的子政：“我跟夫君来此游玩，偶遇雪姑姑，到还真是缘分……”
　　春雨缠绵的午后，空气里荡漾着潮湿冰冷的气氛。幸而点燃了一只炉子，炉火哔啵哔啵作响。
　　看着凝雪不大理会自己的样子，零露便沏了一壶香茶，递给凝雪。以示恭敬：“方才多谢雪姑姑，不然那店家可就亏损了很大。”
　　“你为何不出手相救？这就是你们青要门的仁义道德？”凝雪说着，对零露更加的鄙夷了。
　　面对凝雪的质疑，零露便咬着唇，扯谎道：“我私自下山惹怒了瑶姑姑，瑶姑姑便不许我使用本门武功……”
　　谁知这时，凝雪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忽然抓住了零露的手腕，扣住了她的命脉，脸色骤然变了。
　　“你的灵珠呢？你究竟是为了谁，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通过切脉，凝雪明显可以感到，零露体内的灵气已经是消磨殆尽了。
　　零露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凝雪强行运输了灵气浸入血脉。不想零露多次换血，心脉早就已经是亏损了大半。
　　强行进入体内的灵气，被零露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呼吸亦是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几株宽大的芭蕉，叶脉上汇聚了晶莹的雨珠儿。
　　梅花一盏茶，还是零露在去岁残冬时节，贮藏在小陶罐里的。而今在春日时节用慢火慢焙，颇为惬意。
　　“坊间传闻，秦皇身边有一个青要门的女弟子时常跟着，想来说的就是你吧？”
　　这个时候，零露不觉低下了头。她的脸颊绯红，不知是羞涩，还是病理的缘故，咳嗽了两三声。
　　看到零露这幅神色，凝雪不觉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瓶子，转而递给零露道：“这是九嶷山上的丸药，你先吃着。”
　　一粒丸药入喉，零露只觉着浑身松爽了很多，头脑也不再那么难受了。她略带羞愧到：“今日我犯下大错，不敢奢求雪姑姑的谅解……”
　　“若非当年常瑶让我借助天泉疗养身体，我今日断不会救你！”说到这里，凝雪语气甚是坚决。
　　滴滴答答，春雨敲打着庭院中的木格窗扉。昏暗的烛火，映照着一方静谧的房间。
　　原来这九嶷山是当年吴国和越国的守护门派，只是可惜吴越两国被楚国吞并后，九嶷山的子弟便与楚国展开决斗。
　　身为掌门人的凝雪，妄图为吴越复国。可惜九嶷山中出了细作，凝雪中了细作的毒镖，奄奄一息。
　　幸而常瑶及时赶来，用青要山中的天泉水为凝雪解毒。凝雪在山中住了几日，便辞别了常瑶。
　　那个时候零露只有十岁，而今算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没想到这二十年的时光，就这样荏苒而过。
　　听得凝雪的过往，零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这么些年，雪姑姑可曾放弃过这段仇恨？”
　　“大秦一统天下已近七年，我该去找谁报仇？”凝雪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的味道。
　　好像在江湖的世界里，只要与朝廷有些纠葛，那么必定会鱼死网破。此时此刻，零露才体会到这样的处境。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离开赵子政，不然会连累青要门。”凝雪说这番话，也是为了零露着想。
　　虽然这些年，凝雪深居简出，不闻天下大事。可是相较于江湖上的事情，她还是了如指掌。
　　“雪姑姑说的没有错，可是这天下不是已经统一了么？咱们这些江湖人士，就应该安分守己的好。”
　　“说到安分守己，你为何还要跟着赵子政来到这会稽郡？不是应该好好待在宫里的？”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尽管是春日，可是夜里到底是薄凉的。零露想了想，说道：“我是来找一个叫做项梁的人……”
　　凝雪听了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世人常说“亡秦必楚”的言论，秦军也常常在追杀楚军残余势力。
　　零露看着凝雪复杂的眼神，希望凝雪可以帮助自己。还有就是，一定要找到这个谶语的来源在哪里。
　　不管怎么说，当年吞并吴越的楚国，而今被大秦所灭。秦国是不是，也算是凝雪的恩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