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37、叹悲喜人生

　　腊月初一，初雪融融。雪色中的一点朱砂梅，将单调的冬日渲染的格外优美，让人心醉。
　　小郡王刘盈的满月宴会，因为有了子政的参加，所以变得颇有趣味。有楚地的歌舞，秦地的烈酒。
　　“今日不仅是小郡王的满月，更是驱散白帝山庄邪祟的日子，微臣敬酒恭祝我大秦万年无期！”张良说着，第一个举杯庆贺。
　　众人见了，也都纷纷举杯相贺。鼓乐声起，美酒佳肴，让人尽享今日欢乐时光。
　　一曲歌舞声罢，便有仆人抬来一张桌案，上面铺满了各样物件儿：算盘、竹简、玉佩、板笏等。
　　随后，张良拍一拍手，便有奶娘前来，抱着满月的刘盈。他们朝着子政和刘季行礼之后，便跪坐在绵软的坐席上。
　　“按照礼节，小郡王满月时是要行抓周礼的！”张良说着，便示意奶娘可以将小刘盈放在桌案旁。
　　但见小刘盈看着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肉乎乎的小手，却不知该选哪一样。
　　这时，小刘盈抓起一只算盘来，哗啦哗啦的晃动着，然后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大约是算盘上的珠子发出了响声，都弄得小刘盈笑了吧。一旁的张良见状，遂笑着开口道：“看来咱们的小郡王，以后是要当账台先生的！”
　　谁知这时，小刘盈放下了算盘，许是被旁边的玉佩所吸引了，然后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玉乃君子之品，小郡王将来必是谦谦君子！”
　　在案台上坐着的子政，看着小刘盈这般可爱，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道：“刘盈长大后，便来咸阳宫，为朕管账如何？”
　　阳光下，小刘盈笑得甜甜的，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伸出来的两只小手，自顾自的拍起手来。
　　就在众人相处在气氛融洽的和乐中时，小刘盈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眼睛，看向奶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儿。
　　“皇上恕罪！”奶娘这才看到，原来是小刘盈尿裤子了。这尿自然也是尿到了子政的身上，奶娘自然是惊恐万状。
　　一旁的刘季和栩栩赶忙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张良见状，也便上前打圆场儿：“这童子尿火气旺盛，可以消除邪祟……”
　　谁想子政听了这话，立刻阴沉下脸来。低沉着声音怒道：“我大秦五行属水，自古道水火不容，你们这是在诅咒大秦要被取而代之么？”
　　天子触怒龙颜，无人能敢上前相劝。只好跪了满院子的仆人婢女，阳光斑斑勃勃的碎影，凝固在这一刻时光。
　　“阿政何苦动气？”此时，零露刚刚送走徐福，听青萍说起满月宴会的事情，赶忙赶过来。
　　看到零露面带倦色的前来，子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你身子本就不好，又出来做什么？快回去！”
　　“既然阿政说水火不容，那么素素姑娘亦是属水，便不能够成为太子妃了。阿政是不是，也要取消这门婚事？”
　　此时此刻，零露见缝插针的说起了这件事儿。是想转移子政的注意力，却还是小心翼翼，唯恐再生出什么其他事情。

　　立春初始，百花萌动。瑞香浓烈，迎春嫩黄，兰草幽香。出芽的草儿，带着融融的春色。
　　自从小刘盈的抓周礼过后，汉王府内便陷入了无端的紧张中。大家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子政。
　　原本说着要等到开春过后的四月，将素素送入宫里的计划，也被提前了。这日在家宴上，刘季便提出了这个意见。
　　“素素自幼不懂事儿，如果能够早些入宫学些规矩，入驻东宫，将来对咱们汉王府来说大有益处。”
　　在座的萧何等人，亦是点头表示赞同。毕竟秦汉联姻，还可以给自己留下一个退路。
　　在场的人唯有樊哙一人，独自喝着闷酒，口里还嚷嚷道：“素素本就是个弱女子，你们有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
　　此时坐在桌案旁的刘季听了，不觉脸色很是难看，樊哙武艺高强，却是说话不大灵活，总让人产生无端的误会。
　　一旁的萧何见了，不觉忙拉住樊哙的衣袖，对刘季陪笑道：“樊将军吃醉了酒，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
　　走出厅堂，来到池塘边，晚风吹拂过来，感觉人也变得清醒了很多。樊哙使劲儿甩开萧何的手，满面怒色。
　　看到樊哙这般模样，萧何遂轻轻拍着樊哙的肩膀，好言相劝：“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应该为了咱们汉王府考虑……”
　　听到萧何这样的理由，樊哙不觉将酒水再次灌入喉中。任凭辛辣的液体熨烫着喉管，伤心的往事一一浮现眼前。
　　那个时候，樊哙就是在吕公府门外做屠狗生意的小贩。后来认识了在街头游手好闲的刘季，两人时常在一起闲聊。
　　后来刘季刚刚坐上亭长的位置时，便时常会去樊哙的摊子上接济他。有的时候，还会遇到栩栩和素素两姐妹。
　　街坊们常常说，这吕家的一对儿姐妹花像是玫瑰花，很是扎手。可是樊哙却很喜欢素素的耿直。
　　就算是收了摊子，他也会在府门外待上一会儿。后来被刘季看中了心思，刘季便半开玩笑道：“将来我娶栩栩，你娶素素，如何？”
　　这样的玩笑话，在刘季身上实现了。可是自己呢，自从刘季做了汉王，从未把自己当做好朋友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飘来了第一场春雨。雨声细细密密，像是绣花针，又像是牛毛，滋润着花花草草。
　　心里对素素的那份情感，也就深深掩埋。素素不愿入宫，后来被刘季抓回来软禁起来的时候，樊哙也曾试图相救。
　　只是在利益面前，儿女私情显得格外卑微。他只有看着素素被软禁，心里愤愤不平。
　　“你不是跟那个青要门的女弟子关系很好么？”樊哙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看皇上待她非同一般，你该去求求情的……”
　　说到零露，萧何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可不希望零露卷入其中，到时候若要将青要门牵连进去，零露会很难抽身的。
　　这时，张良从厅堂里走出来，神色凝重道：“徐福逃跑了，汉王怕牵连咱们府宅，让咱们前去商议。”
　　如今素素的事情只有搁置一边，汉王府内决定先追寻徐福。也许，可以平息子政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