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30、声远长天暮

　　白雪浩大，在天地间挥洒下一片银色的光泽。红色的梅花点缀其间，似是点染成了冬日最美的图景。
　　本来零露想着跟子政再去白帝山庄一探究竟，可惜风雪太大。他们走到半山腰，就被困守在了一座山洞里。
　　“阿政别慌，总会有法子的，等这场风雪停了，咱们就下山！”零露看得出来，子政十分想要赶回去。
　　至于那个孟氏哭长城的传闻，是一定要回去调查清楚的。这不仅仅是对于自己的声誉，更是对江山稳固的传承。
　　谁知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回去，妄想！”黑衣人很快弯弓搭箭，冲着他们两个一通乱射。子政赶忙拉着零露的手，往前拼命跑去。
　　不想对面的松柏树上，竟然跳下来五个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剑，对着子政开始左右砍杀。
　　子政见状，便将零露推至一边。然后抽出腰间利剑，与黑衣人手中的利剑相互拼杀。
　　清冷的利刃上，反射出凛凛寒气。子政被逼着退到了老松树下，然后飞身一跃，倒立着用双腿夹住了老树干。
　　黑衣人亦是展开双臂，如同鸟儿一般踩着树干站在了子政的身上。子政双脚猛然一踢，将黑衣人踢出了好远。
　　那个黑衣人见抵不过子政，便吹了一声口哨。剩下的黑衣人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不知跑去了哪里。
　　子政便在后面穷追不舍，奈何跑到了一处小山丘上，却是四下里无人，只有落满积雪的松柏高大兀立。
　　“阿政小心！”随后赶来的零露，眼见着从松树上垂落下来的一张麻绳网，便朝树干上抛射出三枚梅花镖。
　　很快，梅花镖打中的三个黑衣人从刚好从树上掉落。子政便走过去，愤恨的问道：“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黑衣人却是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自刎而死。好像根本就不让子政发现他们的身份。
　　于是子政便弯下腰身，开始摸索黑衣人身上的东西，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可惜找了半日，什么都没有。
　　“看来他们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零露说到，“他们便是传闻的死士了吧，连条活路都没留，当真是可惜——”
　　她举目四望，看着这里并没有什么祠堂。倒是白帝山庄就在山巅，如今天色已晚，上山也不是很容易的。
　　于是子政牵着零露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堆里艰难地前行。突然，一块儿腰牌出现在眼前。
　　“凤鸟图案？是楚国人！”零露眼前一亮，这分明就是当年零霜身上带着的东西。
　　凤鸟是楚国的图腾，难道方才的黑衣人，就是楚国人？零露看着子政深不可测的眼神，心里似是猜出了什么。
　　“湘水神，白帝山庄，孟氏哭长城，楚国刺客，”子政念叨着这几组词语，“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咱们的命——”

　　冬日的雨寒凉刺骨，混合着清晨的微光，交融在旧历年下的十月。仔细算算日子，又快要到新的一年了。
　　行走在湘水畔边，零露由不得感慨万千。偶然间抬头，便看到了前来接应她和子政的萧何。
　　零露心里一阵欢喜，本来想要上前去的。谁知却被子政拉至身后，零露只好不要言语了。
　　“萧何，你手下有多少人？”前来湘水边接应的萧何，只带了五百兵马。他听说子政和零露在芒砀山有危险，这才调拨了这么多人。
　　“不知皇上，要做什么？”
　　“这片山林里的树，全部砍伐！”
　　子政就是想着，要将芒砀山上所有的林木砍断。这样的话，就不相信那些刺客有藏匿之地。
　　何况山林里的白帝山庄应该也会露出来了吧，还有那个什么湘水祠堂，这次子政一定要将他们这股楚国残余势力，一并铲除。
　　只是听到子政的这个命令，萧何确是犯了难。让五百名士兵砍伐山间林木，怕是难以做到。
　　看到萧何面露难色，子政便拿出那一枚带有凤鸟图案的腰牌，递给萧何去看：“这分明就是楚国的东西——”
　　而且白帝山庄又是守护楚国的江湖门派，这一切定然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萧何看着腰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项羽。
　　“自从赵子卿被赐死之后，项羽就带着楚国军队向西南方向的巴郡逃跑了。这里距离巴郡不远，会不会是项羽？”
　　“你速去南郡，抽调士兵前来砍树，我就不相信项羽会逃出去！”子政低沉着声音，一脸怒色。
　　子政说着，便吩咐士兵前去包围芒砀山。随后，便同零露一起去往那个湘水口岸。
　　看着萧何在布排兵力，子政便在馆驿寻了几艘船只，船只的底部扎了几个小洞。
　　紧接着，他便带上了一身斗笠蓑衣，得意洋洋道：“如何，我像不像渔翁？”
　　“可是项羽他们，真的还在山里么？”零露颇为担心。
　　“楚人自来重视血脉，自然不会丢失了这块腰牌。”子政说着，便独自坐在小船上守株待兔。
　　看着子政故作垂钓的模样儿，零露的心里竟然升腾出一种希望。这个时候，如果以后也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阿政在外面打鱼狩猎，自己则在家里纺织做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陪着子政一起，灯下闲读。
　　可惜想要远离这些朝堂之争，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了。自从零露下山的那一刻，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阿政，前面有人来了！”眼尖的零露，果然发现了一小队人马。他们穿着红色的军服，跌跌撞撞的朝这里走来。
　　只是萧何去了那么久，却还不见回来，零露有些担忧。唯恐子政应付不过来，遂暗暗躲在芦苇荡里做好准备。
　　“有船么？我们要渡河！”这个声音，听在耳里极其熟悉。零露透过芦苇荡子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妙弋。
　　顺着妙弋的身后再望过去，果然就是项羽和项梁叔侄了。看来阿政的推断果然不错，零露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