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317、收尽余寒去

　　初夏时节，石榴花开了。红艳艳的，在绿色叶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
　　枝叶间，隐约间传来蝉儿的叫声。池塘里的荷花，亦是开的星星点点。徘徊在御花园里，子政怎么也睡不着觉。
　　看着手里的这半只虎符，子政似是看到了零露的倩影。早晨的时候，赵高给自己送来一只布帛，就是这枚虎符。
　　布帛里面，是一枚羊脂白玉。看到羊脂玉，子政第一个便想到了零露。当初，羊脂白玉还是他亲自送给她的。
　　看来，让零露去往汉王府邸，还是有好处的。至少，零露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不是么。
　　现在虎符已经到手了，接下来就是要用虎符重新整顿军队。然后派往全国各地，搜寻项羽的残余势力。
　　风来了，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石榴花香。子政不知不觉走到了咸阳宫门口。看着漆黑的寝殿，心里无限的失落。
　　“咳咳咳——”子政知觉心口一阵乏闷，轻声咳嗽了几声。月色下，咳出的血染红了掌心。
　　这时，从宫外回来的青萍见状，担忧道：“皇上还是回屋去的好，这外面潮气大，要不要请来夏太医？”
　　但见子政摆摆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问道：“如何，徐福那里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虎符到手只是成功的一半，如今《剑谱》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是徐福那里口风很紧，他宁愿死在牢狱里。
　　子政听了之后，满是气恼的攥着拳头。但见青萍又道：“宝音公主已经死了，奴婢悄悄的把她的尸体处理了……”
　　原来子政最是痛恨不守妇道的女人，尤其是像宝音这样的姑娘。纵然是许下了“饶她一命”的诺言。
　　可是大秦血脉不容混淆，宝音背后的匈奴部族亦是不容小觑。于是子政便吩咐青萍，这就对宝音下了毒手。
　　至于那个十八皇子胡亥，姑且让他自生自灭的好。“赵高是胡亥的太傅，你一定要小心盯着。”
　　只怕是将来，赵高会不会用胡亥为棋子，打着“大秦血脉”的幌子，对大秦社稷有所不利呢。
　　于是子政决定，将胡亥乱棍打死，扔出了宫外。对外只是宣称，十八皇子夭折了。
　　“前些日子，奴婢还在牢狱里发现了这个。”青萍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药瓶。瓶子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根据青萍推断，这白色粉末是夹竹桃所制。如果混在饭菜里，足以致人死亡。现在出现在牢狱里，可见是有人对徐福下毒手。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赵高。只是青萍还想不明白，赵高和徐福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夜已深，子政便觉着身子有些扛不住了。但见子政取出抽屉里的一枚药丸，碾碎了摊在手心。
　　“这是早先徐福做的丸药，最是养神。只是朕还要留着徐福的命……”子政掌心间的白色粉末，与瓶子里的一般无二。
　　一旁的青萍看得明白，看来徐福早已对子政下手。子政亦是心知肚明，不过是等着得到《剑谱》罢了。
　　朝堂上，深宫里，只要是对自己有用的人和事，都可以成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一盏烛火，晃动着漫长的夜色。高大的牢狱，耸立在无边的春寒中。一个人影提着灯笼，悄悄走了进去。
　　豆大的烛光，照亮漆黑的监牢。屏退了所有看守的人，赵高拿出钥匙打开了监牢的大门。
　　“徐大人，宝音公主死了！”赵高匆匆将这几日宫里发生的事情，包括虎符一事，一一告诉了徐福。
　　但见徐福正抱膝坐在草垛上发怔，及至听见了赵高这番话。立刻呆住了，他本来还要依附宝音复仇一事，就这样破灭了。
　　半刻，他才凄然一笑：“看来，这一切都是命！”在徐福看来，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期盼着青要门可以出手了。
　　当初他满怀希望，期许着零露能够拿到绢帛上的地图，寻到虎符。只要将虎符交付青要门，便是青要门的护身符。
　　谁会知道，零露竟然将虎符重新交给了子政！徐福不由得拍打着墙壁，咬牙切齿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到徐福这般垂头丧气的模样，赵高赶忙蹲下身子，抓着他的手道：“目前先把虎符一事放一放，我只想知道，十八皇子的尸首在哪里！”
　　原来宝音公主被赐死之后，胡亥便被下旨打死。赵高作为胡亥的太傅，自然是十分担心了。
　　何况徐福又会卜卦，赵高便想着让徐福给算一算，看看能不能找到胡亥的尸首。或许上天庇佑，胡亥兴许还活着。
　　谁知徐福满心惦念着虎符一事，根本无心听赵高的请求。他只是盘腿而坐，微微闭着双目，暗暗念动咒语。
　　如今姐姐飞絮已死，她身上的蛊虫自是死去大半。若是能够用自己的鲜血复活蛊虫为自己所用，徐福一样可以提升灵气。
　　“徐大人难道就不想，为你姐姐报仇？”赵高见劝不动徐福，遂抛出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果然，听到这句话，徐福立刻动了心思。“我现在要借助姐姐的蛊虫恢复功力，可惜身在牢狱，没办法出去。”
　　“宝音公主虽然死了，可是她的儿子还在，”赵高细细分析道，“姑且不论这胡亥是不是大秦血脉，只要是救活他，咱们依然可以利用胡亥……”
　　到时候扶持胡亥上位，做了太子。宫外有匈奴部族支持，宫里有赵高和徐福辅政，杀死赵子政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徐福原本还紧锁的愁眉，此时此刻尽数舒展开来。他双手慢慢合拢，将灵气慢慢收入丹田。
　　随后，他便跪在地上道：“只要赵公公能够替我姐姐报仇，我徐福日后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赵高见徐福答应的这般爽快，遂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大人答应了这桩交易，可否这就卜上一卦？”
　　于是桌案上，一枚小小的半两钱，被赵高抛向空中。看着半两钱在桌案上来回旋转，最终平稳的落了下来。
　　“月在东，坎在西，这是艮卦，”徐福慢条斯理道，“东南方向的长江口岸，就是十八皇子所在的位置……”
　　东南方向，便是滚滚长江了。此时入夜已深，赵高将徐福放了出去，悄悄另外用一名死囚代替了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