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30、堂前芙蓉落

　　雨声绵绵，飘飘洒洒在整片天际。水塘里，泛起参差水雾。塘中荷花，在风雨中摇摆，摇曳着夏末的最后风韵。
　　厅堂前，是县令的妻子刘氏和他的家人。刘氏怒目看着刘季，狠狠道：“你我好歹同宗同族，你何必对我夫君赶尽杀绝？”
　　“我只是想着，让你和县令大人一起回到乡下去而已，是你想的太多了。”刘季好言相劝。
　　谁知刘氏是一个烈性女子，她轻蔑的冷哼一声：“你放我们夫妻二人离开，就不怕我们告知皇上？”
　　在刘氏看来，刘季放他们离开，不过是想要在路上下手罢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还不如死在这里，留在故土。
　　刘氏如此这般想着，便一头碰在石柱子上，鲜血顿时顺着她的额角喷涌而出，洇满了地面。
　　看着眼前这一幕场景，倒是刘季万万没想到的，他尚未安定心神。便看到随后走来的县令，他见到刘氏惨死的场景，立刻痛哭不已。
　　本来刘季是派了萧何前去释放县令，然后给与他们一些金币离开沛县的。谁会知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刘季，你这个混蛋！我这就去上书郡守大人——”县令还未说完这句话，便看到一柄利剑，直直的刺穿自己的心口。
　　刺杀自己的人，正是萧何。他猛然间，抽出那柄利剑，但见血光闪过。县令就这样死在了萧何的剑下。
　　“萧何，你，谁让你杀了他的？”刘季感到有些惶恐，自己只是想着，一心为了百姓着想罢了，怎能够随意草菅人命。
　　“我就说过，早该杀了这个县令！”萧何抹了抹剑刃上的血迹，“如今咱们便可以放开手脚，沛公也不必瞻前顾后了。”
　　没办法，刘季只好派了张良前去，亲自将县令及其妻子刘氏好生安葬。他自己则坐在桌案前，陷入深深地沉思。
　　但见萧何走到刘季身边，继续说道：“沛公不必犹豫，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咱们这就可以收了沛县，去往砀郡——”
　　根据萧何的线报，砀郡此时此刻也在征集民夫修筑皇陵。如果能够占为己有，那么的确是扩大了领域。
　　晚饭过后，雨下的更大了。整片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气息，偶尔夹杂着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
　　刘季、萧何和张良三人，正端坐在羊皮地图前，细细商议进攻砀郡的路线。这时，项羽推门而入。
　　“项王既然来了，那就听听咱们的计划。”萧何见了，不觉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诉项羽。
　　谁知道项羽听了之后，却是连连摇头：“你们这个计划虽好，可是我的兵力大部分尚在蜀地，不妨你我一东一西左右夹击的好。”
　　于是项羽告诉他们，说自己在蜀地的话，有蜀王赵子卿的支持。那么攻入咸阳会更快一些。
　　萧何本想着要反驳，却被一旁的刘季拉住了衣袖：“项王谋略高超，这一招果然可行！”
　　商议的结果，便是有项羽做主。毕竟项羽是“楚王”，刘季还只是一个小喽啰罢了。
　　芙蓉花枝下，是沉静安稳的刘季。他心里甚是明白，项羽为人鲁莽，容易被人利用，不可与之合作。
　　只是如今自己实力微弱，暂时依靠项羽而已。来日方长，自己可以等的。刘季轻轻饮下一杯酒水，凝视着低沉的夜色暗暗思索。

　　秋日暖阳，轻轻盈盈的挂在空中。大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给这片单调的秋色，点缀成最美的画板。
　　自从得到刘季的许诺之后，项羽便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妙弋。然后便决定，这就去往蜀地筹措军备。
　　“开春时节驰道便会竣工，蜀王亦会回到咸阳，那时我带兵攻入咸阳，自然是一大功臣！”项羽得意洋洋。
　　毕竟在项羽看来，凭借着自己与子卿的关系，还有妙弋这层特殊的身份。自己进入咸阳，自然不会费吹灰之力。
　　至于刘季，就让他在为自己和子卿在外面征战，成为自己手中的棋子最好。待时机成熟，楚国复国指日可待。
　　于是项羽欣喜的收拾行李，吩咐英布雇了一辆马车，这就动身去往蜀地。谁知英布只是站着不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项王还是三思最好，”英布拱手到，“此前坊间传闻，刘季有天子气息。咱们还是谨慎一些。”
　　“你莫不是怕了？”项羽不屑一顾道。
　　“项王救下英布，这份恩情英布自当涌泉相报，”英布思虑良久，说到，“且不说刘季的天子气象，单是蜀王赵子卿这个人，能不能够信任！”
　　就算当初子卿许诺过，可以帮助项羽复国。可是子卿到底是大秦赢氏宗亲血脉，怎会将这份既得利益，交付项羽。
　　也许在子卿的这张棋盘当中，项羽本就是跟刘季一样，是一个有用的棋子罢了。
　　听得英布的这番分析，项羽原本兴奋的大脑，骤然间冷却下来。他微微点头，就这英布说的话很有道理。
　　只是昨日已将“一东一西”的作战计划说给了刘季，而且之前也答应了子卿，开春就北上咸阳，如今可又该怎么办。
　　但见英布将几只茶壶和汤匙摆在桌案上，然后对项羽说到：“咱们既要与刘季和蜀王合作，又要保全自己的实力。这就南下蜀地，先做准备，我会去往楚国旧都召集人马……”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迷惑蜀王子卿。到时候不论子卿成功与否，自己都会有一条退路的。
　　这倒是一条好计谋，何况就算自己失败了，妙弋作为王贲的妹妹，也可以暂时保住自己一条性命的。
　　微风微微浮动着空中的暗香，英布与项羽就此别过。看着英布快马加鞭离开的背影，项羽满心希望，英布可以为自己招来更多的旧部。
　　马车上，项羽一直紧皱着眉头，手心都是冰凉的。妙弋不觉轻轻抚着他的掌心，低声道：“想来这个时候，叔父已经在蜀地等着咱们了……”
　　早先在蜀地的时候，刘季派人传话要与项羽合作的时候。项梁便曾告诫过他们，此去沛县定要谨慎小心。
　　另外项梁还在蜀地的一处坟场旁，选择了一个最是隐秘的训练场地。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却也足够拿下一个郡县了。
　　项羽反手握着妙弋的玉指，格外担忧道：“蜀地还有一个清娘，她与子卿关系最好。若是她将叔父练兵的计划说出去了，子卿会不会对咱们动手？”
　　“如今蜀王子卿还需要你，暂时不会，”妙弋认真道，“阿羽你也别慌，事情会有转机的。”
　　看着妙弋安定的神色，项羽的心里渐渐平缓了一些。他偎依在妙弋的怀里，寻到了久未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