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228、波上寒烟翠

　　下雨了，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细雨朦胧，笼罩在这片浩渺的天地之间。像极了一层轻纱，唯美而又浪漫。
　　远处的山峦，被秋雨浆洗的更加清丽。山脚下的大海，荡漾着温和的波浪。只是这场雨对于零露而言，似乎预示着不好的事情。
　　她和飞絮、子政、王贲、徐福等人一起驾着大船，这就出海捕杀大鱼。当初徐福说那条大鱼可以长生，子政便信了这番话。
　　无论零露如何劝说，子政仍然是不信。谁想到刚刚一上船，便下起了雨。海面上立刻起了一层雾气，变的模糊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子政站在船头，望着迷离的大海。海雾中，竟是忽然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峰下，是隐隐约约的亭台楼阁。
　　“露儿你快看！那里是海上仙山！徐福果然没有骗我！”子政拉着零露的小手，然后指着远处的“仙山”兴奋的对零露说道。
　　这个时候，零露也看得清楚了。“仙山”上的亭台楼阁晃动着一层模糊的光晕，楼阁间云雾缭绕。
　　只是不消片刻，这“仙山”竟然失踪了。子政左右看了半日，疑惑道：“难道是仙家知晓我要来，故意隐去了踪迹？”
　　站在一旁的零露听了这番话，感到啼笑皆非。这哪里是什么“仙山”，这分明是远处的宫殿折射过来的光影罢了。
　　这种现象叫做“海市蜃楼”，不仅仅是在海上出现，而且在沙漠中也会出现。若不是常年生活在海边的静姝告诉她，她也会以为这就是“仙山”。
　　果不其然，那座仙山又出现了。而且这次的景色更加的清晰，连廊上的花花草草，也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灵芝草，吃了可以长身不老的，”子政喃喃自语，“露儿你说，那些神仙会不会把灵芝草给我？”
　　此时此刻对于子政而言，自己是统一了天下的帝王。这些神仙怎么着，也得看在这个面子上吧。
　　于是子政吩咐舵手，加快速度朝着那座“仙山”而驶去。海上的波浪如同雪花，喷溅得老高。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船只却是朝着大海深处前行。这会有危险的，零露劝解道：“阿政还是等到天晴了一些再去……”
　　怎奈子政不听，只是期许着可以见到“神仙”。没办法，零露只好先回到船舱中，叮嘱舵手开的慢一些。
　　云雾中忽然起了一阵风，风儿携裹着海浪，猛烈的拍打着船只。远处一条鲨鱼，正在悄悄地游向船舱。
　　突然，船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甲板上的子政一时没站稳，歪在了桅杆旁边，手臂上蹭出了血痕，却是瞥见了那条大鲨鱼。
　　这条鲨鱼，想来便是徐福所说的大鱼了。子政立刻高呼道：“拿渔网来！还有刀剑——”
　　看到鲨鱼前来，子政内心被挑战的欲望，顷刻间迸发出来。他跳到甲板上，用利剑狠狠刺穿鲨鱼的背部。
　　鲜血顿时在海中蔓延开来，鲨鱼被激怒了，它疯狂的甩动着尾巴。船舱便开始使劲儿的摇晃起来，好多将士都坠落海底。
　　“阿政，快停下来！”零露在舱内看到这幕场景，立刻跑上前去，抓着子政的手臂道，“这血会招来很多鲨鱼的，咱们得赶快走！”
　　零露的话未说完，远处果然游来了很多鲨鱼。它们像是离弦的利箭一般，径直游向这只大船。

　　阴云密布，雷声匝地。雨点噼里啪啦的朝着海面砸了下来，波涛汹涌的浪花，使劲儿的拍打着礁石。
　　船只在几只鲨鱼的猛烈撞击下，顷刻间侧翻坠入海中。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呼救之声不断传入耳内。
　　零露和飞絮见状，赶忙抓住几只救生艇，将落难的将士拖到小艇上，只是左右游动了很久，却不见子政的身影。
　　这可急坏了零露，她不顾早已透支的体力，拼命划动着浪花，焦急地呼叫着：“阿政，阿政——”
　　耳畔处，只有澎湃的海浪，还有一片七零八落的嘈杂之声。翻卷的浪花上下起伏，遮掩着零露的目光。
　　她本想着召唤蛊虫前来寻找，可是蛊虫耐不得潮湿的气息。就在这时，却看到了前面有许多的鲨鱼，围成一圈。
　　“阿政？”子政受了伤，鲜血引来了许多的鲨鱼。此时的子政，握着带血的利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竭力与鲨鱼搏斗。
　　看样子，子政体内的血灵已经爆发出来。血灵随着人的情绪而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只是会损坏五脏六腑。
　　无奈之下，零露拔下头上的发钗，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流动在海浪中。鲜血像是一道路标，可以将鲨鱼引向自己这边。
　　同时，零露抽出腰间的素女剑，左右拼杀，将鲨鱼一一斩杀。血水浸入这片海水中，如同鲜艳的血莲花。
　　风将云朵慢慢吹散，露出了柔和的一缕阳光。零露看到放晴的天色，心理逐渐放松了很多。
　　她丢下素女剑，然后推开波浪，快速游向子政。但见子政已经筋疲力尽的往海底沉入，零露将他托在怀里，甚是疼惜。
　　入夜，月亮朦朦胧胧，照亮整片夜空。看着子政安静的躺在榻上，零露心里躁动不安的心，终是平复了下来。
　　她伸出手来，为子政拂去他额角的冷汗。然后又默默念动着咒语，将自己体内的真气，慢慢度送给他。
　　许是因为真气碰触了体内的寒毒，零露只觉着头脑有些晕眩。她强忍住钻心的疼痛，然后为他疗伤。
　　真好，看到他渐渐红润的脸颊，便说明他已经好了，零露将他安顿好之后，便悄悄离开了这里。
　　“你这么做，值得么？”飞絮走来，看到零露泛白的脸色，还有她手腕上的血痕，忍不住数落道。
　　但见零露盘腿坐好，为自己慢慢运功。半刻才对飞絮道：“倘或不是徐福提出的这个主意，哪里会出现今日之事？”
　　飞絮听了这话，心里颇为不乐意。不过念在与零露情同姐妹的份儿上，软言安慰道：“我会去劝说福儿的……你这么拼命，当真不要命了……”
　　飞絮说着，便坐在零露的身后，将自己的修为，悉数传输给零露。在飞絮看来，这件事情到底是自己这边做错了的。
　　如果子政果真葬身大海，那么秦军定会将青要门诛杀殆尽的。早先飞絮就曾劝说徐福，不可轻举妄动。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飞絮也并不想的。她暗暗思忖着，明日定要将此事的利害告知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