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98、春风百事非

　　黄昏雨后，天色被晚霞渲染成了一片锦缎。蜿蜒流动，甚是好看。农家小院，虽是简陋，却是格外雅致。
　　竹篱笆，碎石小径，一株海棠花。鸟雀栖息在树梢，陪伴在旁。这样的生活，的确是世外桃源。
　　刘季安顿好栩栩之后，便取出一壶酒。另外用炭火烘烤着剩下的羊脊骨，不消片刻，羊脊骨便发出浓郁的味道。
　　庭院下的桌案前，闲谈二三，看斜阳渐渐坠落。的确是人间美事，萧何淡淡一笑：“邻里都说刘兄是个小混混，如今我看来，却是个风雅之人！”
　　“安身立命罢了，谁愿意一直厮混？”刘季说着，便咽下一盏苦酒。话语之间，似乎蕴藏着几多心事。
　　萧何看出了端倪，于是便试探着说道：“方才我这一路走来，城墙上到处贴着抓捕吕家的画像，还说，项羽死了的话……”
　　“你还说，若不是那个小子，吕家何故败落至此！”于是刘季将吕太公意欲报仇，招揽项羽为帮手一事一一说了出来。
　　可惜项羽乃是楚国后裔，一直被秦军追杀。而今居住在吕家，自然牵连了吕家，栩栩才会沦落至此。
　　刘季的心里，对项羽是恨得牙根儿痒痒。项羽死了自然是好的，至少也减去了不必要的烦忧，省得栩栩的那份牵绊。
　　“俗语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军扬言项羽已死的话，会不会就是引蛇出洞的计策？”
　　既然项羽与吕家关系密切，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项羽的死，来引出吕家的人呢。
　　萧何从咸阳回来之后，看到皇榜便心下细细思量了一番。谁知确实遇到了昏倒的栩栩，这才出手相救的。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刘季低沉着声音，“先前项羽收集了很多兵器和粮草，说是什么要复国。他的存在，的确是大秦的心腹之患。”
　　如果项羽真的死了的话，如今却不知道，他的那些兵马粮草，都藏在了哪里。或许将来，自己也会有用呢。
　　入夜，天色渐渐低沉。雨也慢慢地停了下来，海棠花树上，挂着晶莹的雨滴。反射着月色的柔和，格外静谧。
　　对于刘季和萧何而言，如今要找寻吕家失散的人口。然后再为复仇的计划从长计议，不然就会被秦军发觉。
　　“魏国洛河北境的青要山中，独有青要门派，他们收藏的《剑谱》汇集天下十大名剑。若要得到的话，便可称霸天下。”
　　早些年刘季曾经去过青要山，可惜山中弥漫着蛊毒气息，刘季无法进去。而今要为吕家报仇，这是唯一的法子。
　　何况总不能一直让妻子栩栩，过着这样食不果腹的日子。刘季认为若要成大事，必须低调从事。
　　“不可以！”萧何一口回拒了刘季，他的脑海里回想起零露的身影。那日秦军攻入沛县，吕家破灭，就是零露在招揽蛊虫！
　　后来他救下零露，是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途。萧何宁愿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零露所为。
　　就算是零露做的，可她身为青要门弟子，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想起子政对零露的万般柔情，萧何似乎明白了零露的另一个身份。
　　想要复仇可以有很多方法，只是万万不可把零露牵扯进来。是因为顾忌子政，还是因为自己的心里，存着一份在乎呢。

　　阳光模糊的挂在云端，风儿停止了舞蹈，停留在树梢的光影浅浅的。四溢着初夏的温度，不冷不热的天气，格外舒坦。
　　自从子政回到咸阳之后，便立刻着手解决匈奴一事。因为有了零露送来的解药，所以一切事情变得容易解释。
　　另外子政还派去使者，同大单于讲述这一段误会。为了解除大单于的顾虑，子政又让蒙毅将功赎罪，继续驻守边界。
　　同时，为了加强与匈奴的联系，子政还特别安排了赫连瑾和蒙恬的婚事。于是普天同庆，与民同乐。
　　日子过得恬淡安静，子政终是可以安稳的休息片刻。只是面对这幕后的徐福，子政有另外的安排。
　　“露儿？”子政正在想得入神，却见零露聘聘婷婷的站在门口。遂走上前去，将一件大毛衣服披在她的肩头。
　　但见零露望着子政，眼眸里甚是询问的目光：“飞絮让我来问问阿政，既然事情都得到了解决，就预备把徐福带走的。”
　　不管怎么说，徐福都是飞絮的弟弟，青要门的弟子。如今徐福犯了门规，私下里动用蓝蛊祸害人命，自当交由掌门处置。
　　“徐福制药的功夫了得，又精通阴阳八卦，朕想着留下他在宫里。”子政实在是不想，放虎归山。
　　如果徐福回到了青要门，必定会动用《剑谱》来对付自己。还不如将徐福留在宫里，随时盯着他的好。
　　听得子政的话，零露默默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似乎掩藏着很多心事，犹犹豫豫着开口道：“我跟徐福一起回去，阿政何时需要他，我再把他送回来。”
　　“你要走？”子政原本懒散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零露无精打采的神色，再次问道，“为什么？”
　　原来并不是徐福和飞絮要走，是零露要离开。子政不明白，零露费劲了功夫送来解药，却是为何。
　　但见零露深深吸了口气：“我不过是一介江湖女子，留在宫里委实不太合适。何况因为我，青要门遭了很多劫难……”
　　“你不是要寻仇么？”子政忽然抓着零露的手，一双眼眸看着零露，似是要将零露深深地看入心底，“我就是灭你族人的仇人，你为什么还留着我的命？是不是因为，你的心里还有我？”
　　子政连续不断的问话，让零露越发的没了底气。她一直低着头，都不敢去看子政的眼睛。
　　仔细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四十七天。再过两日，就是项羽回魂的日子。零露必须要赶回去的。
　　“你说自己是大秦的皇后，当初那股子傲气去了哪里？”子政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零露以后都会留在宫里的。
　　窗外绿叶满枝，海棠也都慢慢萎落，结出了豆子一般大的果实。日子过得很快，快到让人无法抓住。
　　零露何尝不愿留下来，只是青要门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做。她不能够为了自己，做高墙大院里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