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95、梦里有时去

　　夕阳落幕，余晖浅浅的泼洒在草原上。尚存的余温，还在空中弥漫。花香四溢，酒香清冽。
　　为了庆贺此番胜利，大单于举办了热闹的篝火晚会。邀请子政和子卿出席，并亲口承诺，要与大秦缔结盟约，修百年之好。
　　不甚酒力的零露，感到头脑有些发昏。于是在静姝的搀扶下，来到帐子里休息。
　　“零姐姐你说，殿下会不会受罚啊？”静姝感到忧心忡忡，不管子卿如何推卸责任，这草原上百万牧民的性命，都与子卿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对也不对？”零露的这番问话，让静姝不觉低下了头。
　　于是静姝告诉零露，当初子卿带着自己离开咸阳的时候。就曾经答应过项羽，救出项晴，然后在项羽的帮助下，回到咸阳做皇帝。
　　只要计划成功，子卿还保证，复兴楚国，为项氏宗族建立宗庙祠堂。还可入朝为官，吕家也会位列大秦士族之中。
　　听得静姝所言，还有今日所见。零露的心里渐渐感到失落，她本以为像子卿这样寄情于山水的男子，不会争夺皇权的。
　　没想到子卿不仅利用项羽，而且还杀了他。这的确是让人感到有些吃惊。相比之下，子卿更让人感到害怕。
　　好像当初认识的那个温婉的子卿，与今日冷面的子卿判若两人。看来权力，真的可以吞噬人的心性。
　　晚风吹拂，撩拨着零露凌乱的心绪。耳畔过处，除了丝竹管弦之声，竟是有隐约的痛哭声。
　　于是两人顺着这凄惨的哭声，寻到了哭成泪人儿一般的姑娘。篝火之下，零露方才看清楚，原来是妙弋。
　　是了，妙弋也曾跟着项羽来到草原的。可惜项羽被子卿杀了之后，妙弋便抱着项羽的尸身，哭得声嘶力竭。
　　“明明是赵子卿做的，为什么要让项大哥做这个替罪羔羊……”妙弋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王贲的妹妹，也会受牵连的。
　　当初在沛县见到的那个端庄大方的妙弋，此刻却是这般委屈可怜。与宴会上的热闹相比，妙弋又有谁去关怀过。
　　静姝见了，恨的咬牙切齿。她以为自己喜欢子卿，寻到了良人。谁还会想到子卿竟是变了，遂握紧拳头对妙弋道：“你且放心，我这就去杀了赵子卿，为你的项大哥报仇！”
　　“静姝，可又是胡闹！”零露抓着静姝的臂膀，阻拦道，“万不可意气用事，倘或打草惊蛇，以后若要找到证据，岂不是更难？”
　　何况宫里还有一个徐福，宫外还有四散逃离的吕家。谁会保证，子卿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退路。
　　如今要做的事情，便是静观其变。只要子卿安安分分，大秦社稷无恙，便是最大的幸运了。
　　于是在零露的提议下，静姝此后跟在子卿身边，负责盯梢子卿的一举一动。妙弋这里，就让项羽入土为安的好。
　　天地旷野，日月星辰，这塞北之地，便是项羽最好的归宿了。妙弋含着泪水，最后为项羽整理凌乱的衣襟。
　　“零姐姐，项羽的魂魄未散——”静姝惊讶的发现，空中浮动着项羽的魂魄。没想到项羽不甘被冤屈，三魂七魄竟然还不肯走。
　　零露满心欢喜，赶忙用玲珑口袋收好魂魄。然后递给妙弋：“你且收好这三魂七魄，不过需要用你的心头血来浸润。待我和静姝回到青要山，拿到还魂草便可为他招魂！”
　　听了零露所言，妙弋顿时舒展了眉头。心头血算什么，只要项羽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夜色凄迷，月光照亮青要山头。连绵起伏的山峦中，隐约可听得潺潺的溪流声，在这夜里更加悦耳。
　　青要山的天泉里，是最好的疗养胜地。零露带着妙弋，悄悄地来到这里，并将项羽的尸身浸泡其中。
　　“妙弋，你要日夜守在这里，”零露叮嘱道，“记住，每晚都要取下你的心头血，来滋养他的魂魄才可。”
　　云雾缭绕的天泉，氤氲着各色中草药。甚至可以嗅得到，瑶草花的清香。笑意点点头，对零露道：“你放心，我会守着他的。”
　　离开天泉的时候，零露回身望着一副痴情的妙弋，心里感到颇为艳羡。是不是在女贞山的时候，子政也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为了不让外人打扰妙弋，零露轻轻挥一挥手，用灵气暂时封锁了天泉。只要妙弋在这结界里面安稳度过四十九天，便可唤醒项羽。
　　踏着碎石小径，映着银灰色的月光，零露来到婉居。此时兰汀尚未歇息，见到零露回来了，满心欢喜：“姑娘回来了？那药房我已经拿到了钥匙！”
　　先前零露就已经让情蛊传来讯息，告诉兰汀说自己要去药房一趟。但是这件事情，万万不可让瑶姑姑知道。
　　于是零露在兰汀的带领下，悄悄潜入药房去。半山腰的药房九转玲珑，珍藏了许多的名贵药材。
　　倘或没有瑶姑姑的钥匙，门中弟子是不能够随便进入的。兰汀于是趁着瑶姑姑闭关修炼时，才拿到钥匙的。
　　烛火点亮药房大厅，零露不由得感叹这药房的精妙之处。一共是八扇大门，按照阴阳八卦来排位。
　　每一扇大门之后，又都暗藏着许多的暗格。暗格处会有灵气封锁，每一种草药都会有密语相护。
　　按照之前学到的八卦之术，零露倒是很容易寻到了蓝蛊的暗格。她同兰汀一起打通灵气，用情蛊解开密语，打开了暗格。
　　一条暗河呈现在眼前，空中尽是飘散的中草药。每一种中草药下面，都系着一只蛊虫。
　　随之相对应的中药材下面，便是解药了。
　　“蓝蛊生性阴冷，最怕阳光，应该就在这里。”零露记得先前徐福说过，故而将蓝蛊豢养在江南烟雨之地，最是合适。
　　寻到解药不难，只是这解药需要在二十七个时辰之内服用，不然就会失去效果的。
　　而今蓝蛊的解药亦是藏在暗河这里，暗河底部是最潮湿的地方。暗河分为九段位，每一层段位都会藏着不同的解药。
　　按照九的倍数来排序，解药就在八十一位下。于是零露吩咐兰汀在外面守着，自己则纵身跳入暗河下。
　　暗河幽深清冷，冰冻着零露的每一寸肌肤。就连骨髓也都被冻得发疼，零露靠着微弱的灵气护体，好容易拿到了解药。
　　抬起头来看看月亮，还是一半。零露高兴地露出笑容，只要交给子政，解救蒙毅和匈奴牧民，就可以了。
　　谁知零露体力不支，寒气入体，她一阵昏厥栽倒在地。兰汀唬了一跳，赶忙抱着零露离开了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