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81、落雪入泥尘

　　冷冷的风吹过夜雪的苍茫，这北国的残冬尚在，冬雪尚未消融。仅有的几株梅树，梅花盛开的格外旺盛。
　　左贤王赫炆的营帐里，许多郎中都唉声叹气的离开了营帐。床榻上，项晴一直昏迷不醒。赫炆则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
　　“这是父亲珍藏的天山雪莲，给王妃娘娘用了吧。”赫连瑾说着，吩咐侍女取来一只楠木盒子，递给赫炆。
　　赫炆像是没有听到，只是不停地为项晴擦拭着纤纤玉手。赫连瑾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蒙恬拉出了帐子。
　　炭火不停地跃动着，像是在燃烧生命的红烛。赫连瑾想到方才赫炆的神色，忍不住担心道：“王妃娘娘若真的醒不过来，那王爷他……”
　　“嘘——”蒙恬压低声音道，“郎中也说了，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么？你别大惊小怪的，王爷知道了会更伤心的。”
　　夜色凄迷，晃动着悲哀的色彩。赫连瑾坐在篝火旁，烘烤着自己的小手，与蒙恬就那那么沉默的对坐着。
　　内乱平息了，封赏也举行过了，如今面对的问题，便是戍守在边境的蒙毅。他奉了子卿的命令，说是戍边为了防止匈奴作乱。
　　而今蒙恬已经去了书信，说明了实情，要蒙毅尽快退兵。现在过去了十几天，却不见任何回信。
　　霜重露深，篝火夜渐渐变得失去了温度。蒙恬对赫连瑾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外边冷。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想起之前与项晴相识的场景，蒙恬便觉着是在昨日。那时项晴为了复仇，想要把自己引入满是毒草的女贞山。
　　不过后来，项晴还是心存良善，在女贞山救了自己。这份恩情对于蒙恬而言，就是无法偿还的。
　　冷风吹来，冻得草儿抽回了嫩芽。赫连瑾抱来一叠厚厚的貂绒，给他披在肩头：“王妃娘娘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好姐妹。我也要陪着她！”
　　何况当日项晴代替自己出嫁，做了这一枚棋子，不然今日躺在这里的人就是自己了。
　　蒙恬看着赫连瑾的乖巧模样儿，爱怜的抚着她的脑袋，将她拥入怀里。赫连瑾很是满足，露出甜甜的笑意。
　　空中露出了半只月牙，却又忽然隐没在云端。赫连瑾睡着了，蒙恬用大毛衣服将她包裹着，像是自己的宠物一般。
　　“报——秦军来犯——”斥候惊恐的飞奔而来，他的军情传入单于营帐，也传入了蒙恬的耳中。
　　于是草原上的所有营帐，都亮起了灯烛。赫连瑾一个激灵跳起身子：“蒙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父亲帮忙！”
　　“你别动，我总觉着这哪里不对劲儿。”蒙毅与蒙恬兄弟情深，怎会忽然率领军队前来攻击自己的兄长？
　　这时，单于命令所有将士入账，商议战事。蒙恬看到左贤王的营帐没有动静，反倒是子政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蒙毅还真要造反不成？”子政正在帐子里与单于商谈要事，听到紧急军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忽然，空中云下飞来一片黑压压的蚊虫。子政定睛去看，却是蛊虫！这来自于青要门的蛊虫，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立刻命令蒙恬，让所有将士手举火把驱散蛊虫。不对，不是青要门，是从蒙毅的军中飞来的。

　　梅花飞舞，在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清朗的天空，被日影照耀的清丽可人。有微风吹过，吹散了残冬的寒气。
　　咸阳城内，子卿端坐在勤政殿内，认真的翻看着地图。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蒙毅与蒙恬开战，那么必定会有很大的胜算。
　　当初在女贞山的时候，子卿就曾从那里取来了一些宁谧草的草种。他将这些草种炼制成药丸，让蒙毅及其军中将士服下。
　　“殿下不必担忧，蛊毒在体内只会增强战斗力，不会对人的性命有所损害。”徐福与子卿站在一起，甚是自信的说道。
　　早先徐福入宫复仇，要以牺牲百姓为代价，子卿就不同意。可惜徐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会造成民怨沸腾。
　　什么“焚书坑儒”，什么让百姓去修建陵寝，不过都是徐福的计谋罢了。他在旁边对子政不断游说，子政才会这样去做的。
　　而今他又自告奋勇，说是自己可以用宁谧草炼制丹药，帮助子卿夺得帝位，并杀死蒙氏兄弟。
　　而今蒙毅带领军队驻扎边境，已经小半个月了。却仍然不见任何动静，子卿开始有些担心。
　　徐福指着地图上的祁连山，对子卿说道：“这祁连山终年积雪，与青要山毗邻。可以消除将士体内的蛊毒，待殿下大业完成，我自会带他们清除蛊毒。”
　　两人正在商议着，忽然听得外面赵高的声音传来：“殿下，外面有一个姑娘，说是来自青要门，非要来见你，奴才拦不住呀！”
　　说话之间，但见一个俏丽可人的姑娘闯了进来。可不就是静姝么，她腰间别着一把利剑，满目清冷的看着子卿：“蜀王殿下，塞北的蛊虫如何解释？”
　　她说着，便将一直荷包扔在地上。子卿弯腰捡起来，打开看时，却是死去的蛊虫尸首。
　　子卿挥挥手，让徐福和赵高都退下。然后笑着道：“静姝，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来了，那就吃顿便饭再走吧——”
　　“早上的时候，有一个斥候前来通禀，说是塞北军中蛊虫泛滥。而我青要门的蛊虫怎会是蓝色？这分明是宁谧草喂食的！”
　　原来青要门人培育的蛊虫，大都是青黄色。据那个受伤的斥候所言，匈奴部族的蛊虫都是蓝色，并且来自于蒙毅驻地。
　　静姝也有想过，会不会是门中的蛊虫变异的结果。可是蒙毅是被子卿派去的人，难道会是子卿做的手脚？
　　于是静姝便拿着蛊虫，来到咸阳找到子卿，询问究竟。没想到子卿却是一脸无辜，让静姝难以理解。
　　风将梅花花瓣一片片吹落，点缀在静姝的发梢。静姝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子卿轻轻将梅花花瓣为她取下，柔声安抚道：“皇兄还要依靠青要门的灵气打开《剑谱》，我怎会诬陷青要门？”
　　“《剑谱》？”静姝似乎想到了什么，“上次皇上被行刺的时候，把《剑谱》交还回来。就是为了依仗灵气？”
　　难怪，按照子政的性格，如果得到了《剑谱》的话，是绝对不会换回来的。除非是遇到了难题，连徐福也解不开。
　　抛开这个问题，那这只蓝色的蛊虫是怎么回事？看着子卿茫然的样子，静姝有些糊涂了，难道是自己冤枉了子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