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70、声远长天暮

　　破晓黎明，早晨清新的空气里，满是梅花的清香。太阳出来的时候，雪花便开始慢慢消融。
　　站在阁楼上，望着遥远的东北方向。那里是高大的青要山，也是母亲长眠之所。
　　手里的这枚药丸，是早先子政命令徐福所炼制的。只因为在青要山的时候，子政曾经被困乾坤阵灼伤了眼睛，这才需要药丸来调理身子的。
　　徐福自幼跟随母亲，不仅学会了铸剑术和阴阳八卦，还习得一手的医术。起初子政感染风寒，还是徐福治好的。
　　自从子政的眼睛受了损伤之后，徐福就主动前往药房，开始为子政配置解药。然后再有信差，派送到青要山子政手中。
　　空中一只小小信鸽，传送着徐福想要说的话。他要告诉姐姐飞絮，自己为母亲复仇的计划，就快要顺利开展了。
　　如果说大兴土木，引得民怨沸腾，那么这所谓的解药，可就是结束子政性命的关键了。
　　初升的光影，荡漾在湖心。泛起的波光粼粼，便是冬日最美的颜色。雪色消融殆尽的时候，便会是春日了。
　　青要山中的梅花开得正好，飞絮正在采摘新鲜的梅花花瓣，这样到了来年春日煮酒，味道最好。
　　彼时一只信鸽飞来，落在梅枝头。飞絮认得这只鸽子，是从宫里传来的，那么便是徐福有了消息。
　　飞絮开心的打开小小的书帛，看到徐福传递来的消息，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存在。
　　万没想到，乾坤阵真的是伤到了子政。不然子政怎么会来到青要山，难道就是为了寻找解药？
　　不管怎么说，母亲的仇总算是有个了断。于是飞絮按捺不住的欣喜，端着煮好的梅酒去往婉居。
　　婉居小小的花厅里，零露正在做着刺绣，子政则在桌案旁看书。光影斜斜的透过窗格，显得格外优雅。
　　飞絮将梅酒放在桌案上，又取出一只小瓶子来，对子政道：“这是福儿调配的解药，今日送了来。同这梅酒一起饮下，效果最佳。”
　　“什么解药？”零露这些日子跟子政在一起，从未听他说起过这个。但见子政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药丸一共有十颗，接连服用十天，眼睛便会好起来。听得飞絮所言，子政点点头道：“你们姐弟二人还是辛苦了，要什么赏赐只管说就是。”
　　午后，子政吃过药便睡下了。零露不忍打扰，跟随飞絮来到小山坡上，询问关于解药的事情。
　　“想来你是忘了，皇上被瑶姑姑的乾坤印所伤，他这才来山中求解药，”飞絮极其认真道，“山中的灵气对他的伤，也是有好处的。”
　　何况徐福医术极高，靠他炼制的丹药和山中的灵气，子政会很快恢复的。零露听了之后，并未有所怀疑，反而是表示感谢。
　　晚间送走飞絮之后，子政还没有醒来。这都已经三个时辰了，零露觉着有些不对劲儿，赶紧凑过去看个究竟。
　　这一看不打紧，子政竟是发起了高烧。她用温水为他降温，喂他熬好的汤药，只是他牙关紧闭，如何也喂不进去。

　　阳光很好，却依然抵挡不住冬日来的薄凉气息。风不断的吹袭，如凉水一般浸透骨髓。
　　房间里点燃了两只大火炉，可是依然驱散不了子政身上的寒意。他虽然发着高烧，却是浑身冰冷。
　　零露抱来两床厚厚的被褥，又给他体内输入灵气，直到自己耗尽了气息，筋疲力尽的喘着粗气的时候，才见到子政逐渐红润的脸颊。
　　于是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想要起身去熬药的时候。却只觉着头脑发昏，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零儿小心，”是子卿的声音，他上前抚着零露的双肩，将她送到软塌上坐下，为她端来一杯热水，“我熬了红枣羹，养气补血最好。”
　　看着子卿递来的热乎乎的红枣羹，零露只是摆摆手，强撑着笑颜：“不妨事儿，我歇一歇便会好的。”
　　子卿为零露把了脉象，皱了眉道：“如今你身子虚弱，万不可在动用灵气了。我已经派了徐福上山来给皇兄治病，他的医术最是高明。”
　　听到“徐福”两个字，零露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记得昨天飞絮曾经告诉过自己，说是在宫里，徐福给子政配了一副丸药。
　　就是服用了那一粒丸药之后，子政才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何况今日，子卿又提起此事，难道丸药中另有玄机？
　　“你怎么会认识徐福？”零露想要知道，子卿与徐福之间有什么关系。
　　“之前皇兄派我寻他，帮忙打开《剑谱》，皇兄也答应了他厚葬徐夫人的。”子卿说的这个理由，到是合情合理。
　　光影慢慢移过木格窗子，门外传来脚步声。但见飞絮手中捧着一壶酒水笑着道：“蜀王殿下也在这里，飞絮见过殿下——这是才刚煮好的梅酒，给皇上服用解药效果最好——”
　　第二天，第二颗丸药，第二杯梅酒。还都是飞絮送来的，况且从子卿的神态来看，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
　　现在零露的脑子里，逐渐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徐夫人惨死，徐福和飞絮想要为母亲报仇，便在丸药中动了手脚。
　　至于子卿也掺和其中，希望只是巧合，而不是重蹈子成夺位的覆辙。不然以现在子政的身子，子卿轻而易举便可以得到皇位。
　　子卿不仅在蜀国的实力相当，还有他结识了徐福和飞絮，背后的青要门势力不容小觑。
　　梅花静静地开着，房间里的子政仍旧只是昏迷不醒。零露便笑着对飞絮和子卿道：“我来服侍皇上便可，你们且先回去吧——”
　　子卿轻轻抚了抚零露的脑袋，关切的叮嘱她，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随后便同飞絮走出了房间。
　　听到门外没有了脚步声，零露方才将丸药同梅酒一起，倾倒在花盆里。这是她养的梅花，希望这株梅花可以告诉她答案吧。
　　随后，她又将子卿给自己熬的红枣羹先吃了一口，觉着没什么。便将红枣羹含在口中，对着子政的口唇一点一点的喂进他的嘴里。
　　在零露看来，子政对她的情意深长，纵然她失去记忆。却依然忘不了这份情感，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