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31、持酒劝斜阳

　　黄昏之后，雨已经停了下来。山谷中，弥漫着好闻的芙蕖花香。有鸟儿在歌唱，这是安逸的午后。
　　小小桌案上，摆放着两坛酒。酒水清冽，混合着山中的淡淡花香。子政将酒水倒出来之后，开始一盏一盏的喝个不停。
　　“常瑶，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朕想要什么，”子政将酒盏放下，“如今天下初定，朕尚需要你们青要门的帮助。镇压反秦之人，你们也要回报朕，替朕找到徐福，打开《剑谱》。”
　　的确，现在大秦刚刚稳固。不可再起战争，尤其是对江湖门派，更多的是需要互为利益罢了。
　　不过在常瑶看来，倘或不是青要门能够打开《剑谱》，还有一点点的利用价值，子政也不会做此交易。
　　于是常瑶平心静气的点头表示赞同，还与子政签署了一份盟约。常瑶拿着这份盟约，颇为满意。至少可以暂时保住青要门。
　　“方才皇上说，零露是大秦的皇后，”常瑶顿了顿，看着旁边昏迷的零露，甚是心疼，“不妨让她静养些时日，陛下你看——”
　　子政看着旁边忽然出现的子卿，沉声道：“十日后，让我看到你离开青要山中。否则，后果你会知道。”
　　原来子卿一直在担忧零露，一路追随而来，救下了触目伤怀的零露。此刻子卿抱着零露，并未理会子政的话语。
　　子政离开青要门的时候，将怀里的羊脂玉丢在地上。对子卿冷言道：“你只告诉零露，我与她自此之后死生不复见。”
　　“赵子政，我会好好照顾零儿，”子卿忽然微微开口，话语里尽是坚定，“但是从此之后，你要遵守你的承诺：死生不复见。”
　　日暮入山中，山脚下渐渐变得安静极了。婉居内，兰汀忙着熬药，打热水，十分忧心零露的身子。
　　这时飞絮拿着一小瓶丹药前来，说是常瑶送来的上好桃花丸。“这个赵子政，以为称霸天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还有蜀王殿下呢！”飞絮甚是不满。
　　兰汀轻轻的将食指放在唇边，“嘘——”的低声道：“小心说话，现在蜀王殿下就在外面，谁会知道他是不是跟皇上一伙儿的？”
　　夜风袭来，吹散着满目的凄凉。这一夜零露睡得格外安稳，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子卿感到很是温暖。
　　想着白日间发生的事情，还有兰汀和飞絮的对话，子卿心里起了波澜。也许飞絮说得对，自己才是零露最可靠的那个山峦。
　　天下反秦势力众多，自己回到蜀国，也可以与先蜀王承影一样招兵买马。不过他吸取教训，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何况，他还有一个零儿需要照顾。他轻轻抚着她的小手，柔声道：“放心，有我在，我定会护你周全——”
　　子卿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自从得知反秦的子成和承影死了之后，他更加的小心翼翼。也许从内部瓦解子政的统治，才会是最好的法子。
　　一米酒香，温暖着整片天空的颜色。他在婉居内寻不到零露的身影，却在山坡上，看到了零露昏倒在山坡上。
　　“零儿，我这就带你回蜀国，再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子卿打点好行装，与常瑶辞行之后，便带着零露离开了青要山。

　　一片斜阳，慢慢打过黄昏的光影来。偶有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满是凉凉的气息。一只杜鹃鸟飞来，啼叫着春末的味道来。
　　当零露揉着发酸的眼睛，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一间古朴的房间。推开窗子，却是一大片杜鹃花林，红艳艳的让人沉醉。
　　漫步在碎石小径上，嗅着好闻的杜鹃花香。似是寻到了一片人间乐土，风中夹杂着的杜鹃花瓣，纷扰在零露周身，宛如仙子。
　　“子卿哥哥，你难道真的要把她留在身边？”这个声音，听在耳里甚是熟悉。零露轻移莲步，顺着声音的方向来到一座石桥下。
　　但见对面那个白衣男子顿了顿，转而对那个女子道：“我答应过子成兄长，会好好照顾她的。”
　　枝头上的杜鹃鸟拍打着翅膀，惊动了一树稍的花瓣坠落。轻轻盈盈，点落在池塘中。
　　零露听到那个女子满口的愤恨，话语中充斥着怨怒。于是她不敢上前，便要想着不如回房去的好。
　　谁知那女子冲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处，一双眼眸中满是怒火：“零露！你赶紧离开子卿哥哥！小心我杀了你！”
　　“云霓，万不可乱来，”子卿见状，一把将零露揽入怀中。然后沉声道，“零儿的事情，你大可不用来管……”
　　子卿一面说着，一面回过身子，望着零露迷茫的眼神，充满着关切的语气道：“零儿放心，有我在，我定会护你周全。”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双眼眸，听到这番话语，零露的心里好似一片暖阳流过，热乎乎的。
　　“我叫零儿？”她睁大一双眼睛，尽是好奇的问道，“那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个姑娘又是谁？”
　　听到零露一连串的问题，子卿不觉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耳内：“等你乖乖吃了晚饭，我会告诉你的，好么？”
　　入夜，大团大团的杜鹃花瓣如同飞雪一般坠落。零露椅座在西窗下，望着烈火如歌般的花瓣，欢喜道：“这杜鹃花真好看！”
　　“与梅花相比，确是少了一份素雅，”子卿慢慢品着酒水，想起在青要山中看到的青梅盛放，不觉感慨道，“不过只要你喜欢，便好……”
　　桌案上的酒盏，是用梅花图案雕刻而成。杯中酒水，亦是用青梅花蕊制成。清香，淡雅。
　　“你说过，我吃完饭就回答我的那些问题。”零露托着腮帮子，如同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甚是单纯。
　　看到零露如今这么快乐，子卿还真是不愿意说出真相。他害怕，害怕零露回想起那段痛苦的回忆，再次陷入沉沦。
　　于是他轻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微微启唇道：“我叫子卿，是蜀王殿下，亦你的兄长。你自小，便是在这里长大的……”
　　听得这个理由之后，零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问道：“白日间那个姑娘，怎么也叫你哥哥？你有两个妹妹？”
　　“她是我，我同族的妹妹，”子卿继续编着这样一篇谎言，“她比你大一岁，你也可以叫她姐姐的。”
　　原本还是头脑空白的零露，此刻像是得到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不由得开怀的拍起手笑着：“那我以后，便叫你哥哥了……不行，她也叫你哥哥……我不能跟她一样的……”
　　“阿卿，你叫我的名字便好。”子卿微微笑着，轻轻抚着零露的脑袋，如同一抹暖阳，温暖着零露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