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琐记》萦绕千芷

130、芙蕖自南风

　　红杏开时，清明雨纷然而过。梨花败，桃花落，海棠红。池塘中的芙蕖花香，弥漫着初夏的味道。
　　一阵南风吹拂而过，空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子政在朝臣的支持下，开始穿上定制的兖服，登上咸阳宫的最高台。
　　古老的大鼎内香烟袅袅，一条鲜红的毯子从庙门前一直铺到咸阳宫大殿。四周响起嘹亮的号角，冲破云端。
　　子政身着庄重的黑色冕服，上面绣着金色的黼黻，那是象征着古老的天地呵！头戴十二毓冕冠，腰间佩着一把镶有钻石的秦王剑，在大典之上，如此英勇神武，不愧为千古一帝！
　　犹自记得子政的誓词：“大秦先祖襄公二十六代孙，高祖惠文王之玄孙，曾祖昭襄王之重孙，先祖孝文王之孙，先父庄襄王之嫡子不负祖先众望，完成一统天下之宏愿，今在咸阳祖庙祭拜大秦历代祖先，愿祖先佑我大秦，万年无期！”
　　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子政面向文武百官，慷慨激昂的说道：“从今以后朕就是这神州上唯一的王！也是这世界上第一个皇帝！你们所有的人都必须服从于朕，听命于朕，为大秦效力！”
　　“吾皇万岁！大秦万年无期！”声呼如山岳般响彻天地，那一刻的天地，亦是失去了色彩。
　　阳光和暖，鸟语花香，虹光灼灼，映衬出渭水好看的光圈来。荷花开的时候，一片盈盈南风吹拂着暗香袭来，颇为悠然。
　　这般庄重的典礼仪式，在零露看来，心里竟是升腾出一种新的希望。好像是先前所有的顾虑和担心，都不见了踪影。
　　这时青萍过来，挽着零露的手臂道：“王后娘娘准备更衣，半刻钟后便是册封王后的大典。”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零露有些觉着恍如梦境。她幻想着以后，可以在宫里与子政长相厮守，不由得面上一红。
　　回到咸阳宫的时候，青萍轻轻为零露梳着发髻，又为她细细描画妆容，郑重其事的戴上凤冠，穿好礼服。
　　菱花镜里，是一个全新的零露。从这一刻起，她便是大秦的王后，这天下的王后！
　　“零露，零露快跟我走——”一声焦急的声音，打断了零露的思绪。但见丽姬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一旁的青萍拦了下来，正色道：“而今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了，丽姬娘娘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也可以的。”
　　但见丽姬也顾不得青萍在场，慌张的对零露说道：“皇上他派了蒙毅将军，已经将青要山包围了起来！听说要踏平青要山！”
　　原来丽姬接到常瑶从山中得来的消息，立刻赶来通知零露，随后还告诫她道：“如今飞絮就在宫门外等着，难道你还要做这个仇人的王后么？你可知道，瑶姑姑需要你和飞絮呀——”
　　不知为何，有一滴冰凉的泪从眼角处滑落，伴着惆怅的暗魂。零露稍稍犹豫了片刻，便迅速脱下华丽的礼服，除去头上沉重的凤冠。转身对青萍沉声道：“你告诉阿政，只说露儿负了他，来世再来偿还……”
　　随后，她便同丽姬一起赶去宫门外，有飞絮驾着马车迅速朝着青要门飞奔而去。丽姬望着远去的马车，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潮湿的天空，将天空压得很低很低。几朵阴云，沉甸甸的挤满了雨水。仿佛风儿轻轻一吹，便会坠落下雨滴来。
　　当零露匆匆来到山中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被秦军包围了起来。她便和飞絮一起，绕道一梦谷入山。
　　花厅内，但见一身黑色衣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手持利剑。目光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神色格外精神。
　　“如今秦王已经一统天下，成为前无古人的皇帝陛下。你们这等江湖门派，不如早早交出徐福，俯首称臣的好！”黑袍男子的语气甚是冰冷。
　　但见一旁的常瑶拦在前面，大义凛然道：“徐福是谁我竟是不知，我青要门素来与大秦皇帝毫无冤仇，你究竟有何目的？”
　　“多说无益！”男子说着，便挥一挥手，旁边的秦军立刻转身入得山中。看来，是非要搜查到才可。
　　“蒙毅将军，”零露见此情景，便喊出了蒙毅的名字，然后慢慢走进来，“皇上让我转告你，徐福并不在山中。”
　　蒙毅看到零露之后，立刻拱手道：“末将见过皇后娘娘！只是陛下让末将前来带走徐福，末将不敢不从。”
　　好端端的，子政让蒙毅找寻徐福做什么。不知为什么，零露却是想到了子政被软禁藏书阁的那一天。
　　雨好大，淋湿了零露的思绪。可是她靠近子政的时候，分明感觉到子政身上一股强大的灵力。
　　难道是子政得了《剑谱》，想要依仗山中灵力？前几次利用王贲得了飞絮的血，而今又要徐福前去，子政还真是疯了。
　　不过好在徐福已经下了山去，离开了青要门。看来子政亦是偶然间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不然也不会着急称帝，还要册封自己为皇后。
　　他是要趁着自己不在山中的时候，再派人搜查徐福的下落。想到这里的时候，零露顿觉一阵难过。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山中的毒瘴亦是消散大半。她还要与蒙毅辩解，却看到常瑶冲自己摇了摇头，不要让自己多事。
　　时间一刻钟一刻钟过去了，滴漏里的莲花，静静的开出一片花瓣来。零露焦急的望着窗外，却等来了一脸阴沉的子政。
　　“册封大殿上逃婚，零露，你还真是我大秦的皇后娘娘！”子政将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本来心存怒火的零露，无处发泄的时候，竟是遇到了浑身湿漉漉的子政。自然满腹怨言：“赵子政，你利用我找寻徐福也便罢了。为何还要利用我册封什么皇后？是不是要让我放松对你的警惕？”
　　听到零露口中的言辞，还有她满面的泪痕。子政本就因为零露逃婚感到气恼，这时更加气急败坏。
　　但见他一把抓着零露的肩膀，厉声道：“只有你做了大秦的皇后，才不会理会青要门的事情。朕才会有机会，对青要门下手！”
　　这个理由，从子政的口中说出的时候，零露一下子愣在那里。原来自己在子政的心里，一直一直都是一枚棋子。
　　空中忽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疯狂摇动着山坡上的柳树。池塘里的莲花，亦是被狂风折断根茎。
　　“零儿，跟我回蜀国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个声音，回荡在耳畔格外温暖，零露的心一下子崩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