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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普尔国的粮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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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儿看着金色笼子里面暗自垂泪的小狐狸可爱又可怜的样子,心里又高兴又心疼。他用钥匙把小笼子的门轻轻打开,将狐狸样子的印雪从笼子里面轻轻地抱了出来。印雪就好像是一个没了魂的布娃娃,任由梦儿摆弄。
梦儿把印雪抱到床上,用纤美如女孩子般地手轻轻抚摸印雪脊背上柔软的毛,好像是想用这种轻柔的方式结束印雪心里的痛苦。但是梦儿在脊背上安慰的抚摸,此刻并没有在印雪心里面产生任何安慰的效果,反而让他觉得像是雷雨前的黑色的风,每一下吹拂,都给印雪心里带来几片遮天蔽日的阴云。因为他想,此刻他心爱的人,也许也是这样在爱抚着那个凶悍如炮仗的楼英,或者是被她这样轻柔的爱抚着。
梦儿看到印雪安静地任凭自己的抚摸,以为他已经对文世康死心了,于是便顺手从床边红木茶几的水晶果盘里面,拿起一只小巧可爱的草莓来,放到印雪尖尖的小嘴巴旁边,说:“尝尝,这是宁善宫的宫女们在花盆里面栽种的草莓,可是每天用邵国的清茶浇灌的,不但有草莓的甜美,还有茶叶的清香呢!”
印雪根本就没有想吃进去的想法,他闭着嘴巴,一动也不动。光是听到邵国两个字,就让他心里压强大于外界了,更别说是吃草莓。梦儿看他这个样子,说:“乖,尝一个嘛。”
印雪一口咬住草莓,然后一扭小脖子,“噗”地把草莓吐到了旁边的地上。咬碎的草莓汁红斑斑地印在床单上。
梦儿一把将印雪从床上抱起来在怀里,掐住印雪柔软如小猫的后脖颈,压抑着心里火山喷薄欲出的岩浆似的真是心情,用变了形的微笑对他说:“印雪,我亲爱的小宝贝,无论我怎么爱你,你也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不管是死是活,文世康就是不会回来来了,你这样闹下去,只能苦你自己。”
梦儿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其实偷偷地藏了很大的力气,这一点在上次和他一起在花园里面和楼英打架的时候印雪就见识过了。现在他觉得他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暗暗用力,好像要把他的颈椎骨捏成颈是颈椎是椎的分离状态一样。
梦儿一向清澈动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能点燃全世界一切运动会火炬的熊熊火焰,这样的愤怒是印雪从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类眼睛里面看到过的。印雪的心如同划破的小肠衣一样,吓得缩成一团。因为他仿佛看到了梦儿身体里面生活着的另一个灵魂——那人,也许就是他们说的十九皇子文世杰吧。
梦儿看印雪被自己不小心表露出来的凶相给吓到了,立刻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他马上好像收衣服一样容易地收起自己刚才的瘟神表情,脸上重新显出关爱和温和。
梦儿放松自己掐在印雪脖子上的手,把刚刚杀人的姿势变成爱人的姿势,幽怨地小声说:“印雪,你真让人伤心。”说着,双眸点点闪动,好像要流下眼泪来。
印雪心里面震惊地看着梦儿着一系列恐怖的变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个清秀柔弱的好朋友骗了很久很久。他想起了之前和梦儿的许许多多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呆傻的小陀螺一样,人家的鞭子怎么抽,他就怎么跟着转!
梦儿轻薄的淡色嘴唇微微翕动着,慢慢地向印雪毛茸茸的小白脑袋靠过来,梦儿想用温柔的吻,把小狐狸亲晕,让他忘掉刚才的事情。
谁知还没等他的脸贴上来,一只尖利的白色小爪子就横空飞了过来,从梦儿的鬓角一直划到他的嘴角。
“啊——”梦儿吃痛地叫道,抱着印雪的双手一松,去摸自己被抓破的脸颊。印雪趁机从他的怀里面跳了出来,向着房间门口跑去。
梦儿一摸自己的脸,红色的血液像是不知道疼痛的水一样染红了他白净的手。一个类似原子弹的东西在梦儿的心里面猛然间炸裂开来,炽热的力量摧毁了他一直苦心经营着的柔弱善良形象。他一边捂着受伤的脸颊,一边愤怒地向着印雪逃跑的方向大喊:“来人!来人!给我把这只可恶的狐狸给我抓回来!”
普尔国的年轻将领樊越押送着给楼兰部队送粮的车队,眼前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简直像是开了油的锅,沸腾着翻滚着,几乎要把他的纠结成麻花的心给炸酥了。
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君主韦更就这么害怕楼兰,为什么一定要让楼兰这条大蛀虫,在他的国土里面恣意地损耗他们本来就不充足的粮食。
樊越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走在往楼兰驻军的地方去的尘土飞扬的大路上。
太阳运足了力气烘烤着干涩的大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吧?放眼望去,远处的庄稼同样被笼罩在一片太阳淫威之下的枯黄之中。一些衣着褴褛的农人带着他们的家眷,用扁担向地里面一担一担地提水,提水的队伍里面不乏妇孺。一个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孩子,也吃力地拎了一小木桶水,跟着父母的后面,摇摇晃晃地走着。
三月无雨旱风起,九月降霜秋早寒。今年的年景不好,看来秋天的收成又成问题了。
樊越真的不想把自己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拱手送给楼兰的军队去糟蹋。
正在他忧国忧民的时候,一名年老的妇人带着孩子从他的队伍旁边走过。老妇人一只手里面拄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枯枝,另一只手里面牵着一个又小又瘦的男孩。看出来这祖孙俩一定是出来乞讨的。这个场景猛然间触动了他的心,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参军之前,也曾经是这样和母亲两个人沿街乞讨的,然而自从自己当上了将军,再到他和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去找寻的母亲的时候,母亲就却又失去了下落。
想到这里,樊越的心里一酸,眼睛被压抑着的泪水憋得发红。
樊越摸了摸腰袋里面的银子,想给他们一些钱。谁知那老妇人并没有伸手向他乞讨。而是很冷漠地从他们押粮队伍边走了过去。
老妇人牵着的孩子看了看樊越,对老妇人说:“奶奶,我们不向这个人讨点东西吗?”
老妇人蔑视地看了樊越一眼,没说话,继续走。
樊越叫停队伍,翻身下马,拿了一些银两递给老妇人。老妇人却看都没看,继续向前走。
孩子摇摇祖母的手:“奶奶,银子!”
老妇人说:“他们征赋都把咱家给征空了,现在来可怜我们,给咱几个碎银子,不,我们不要他们的钱!让他们把粮食和银子都留着孝敬邵国当军饷去把!”
樊越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老妇人和孩子走远。
他上马突然掉转马头,大喝道:“掉转队伍,把粮食押回仓库!”
“可是大人,这可是押送给邵国军队的粮食,如果就这样押回去——”在一旁的副将赶紧劝阻樊越。
“粮食是咱们普尔国的粮食,咱们愿意给谁就给谁,他楼兰算什么!”樊越愤愤地说。
副将见樊越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敢讲,马上悄悄地吩咐了一个兵士回去给韦更报信,怕樊越得罪楼兰,连累自己。
樊越正带领着队伍往回走,却迎面遇上了一只百人的小队伍,打头的是一名身穿白甲、骑白马的年轻将领,身材高挑,面容清秀,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人。
樊越觉得来人有点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具体又记不太清了。
清秀将领身边的一个副官喝住樊越:“喂,干什么的?”
樊越看了看,心里想这个人来头好像还不小,于是说:“在下樊越,普尔国右营十二将之首。”
那个副官听他这样讲,便拱了拱手说道:“哦,是樊将军啊,你今天不是往我们邵国大营那边押送粮草吗?怎么车还没卸,就往回走了?”
樊越一听对方是邵国的走狗,愤恨就像燃烧的蔓藤一样,从胸口烧到头顶。他轻蔑地说:“粮草是我普尔国的粮草,大军是你邵国的大军,为什么要用我们普尔国的粮草供养你们邵国的军队,而看着我们的百姓沿街乞讨?”
那个副官听樊越这样说话,吃了一惊,马上变了脸色,大声斥道:“你这个乳毛未褪的小子,居然敢在陛下面前这样讲话,你不怕死吗?来人啊——”
他还没有说完,那个白甲的俊俏男人就把他给制止了,那人对樊越说:“你是叫樊越对吗?”
樊越现在有点惊慌了,因为听刚才那副官的口气,这个人好像就是楼兰本人!但是他振作了一下,大声地说:“正是。”
楼兰微笑着点点头说:“好,好,你是一员勇将,我一定让普尔国君好好地重用你!”
然后楼兰对旁边的副官说:“不要拦他,我们回去。”
说着百人的小队伍就在樊越的眼前轻轻巧巧地开了过去。樊越虽然刚才逞了英雄,但是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俊秀男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楼兰,而且自己在他面前居然那样大胆,心里不觉忐忑不已。但是转念一想刚才的那对祖孙,一想自己那不知流落在何方的母亲,就忽然觉得自己的恐惧来的非常可笑,他现在后悔的不应该是刚才在楼兰面前的嚣张,而是应该责备自己没有亲手砍了这个压迫普尔国百姓的坏蛋才是!
这时,樊越的副官又过来说:“樊将军,是不是还是把粮草给他们送过去——”
樊越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回普尔国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