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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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街头，一阵冷风忽然不讲道理地卷起来，吹散了午后阳光所带来的一点热气。
凝重的云层紧随其后，遮去天幕中缓慢西斜的红日。
有点冷啊。
想着，五条悟眼神划过街边的两排店铺，迅速选出了自己的临时休息点。
“欢迎光临！”
一进门，便有年轻的服务生笑容满面地招呼着将他往空座引。
普普通通的咖啡厅。装潢无功无过，胜在色调看上去比较暖。大约是因为商品不贵，暖气也开得很足，半下午的时间点，店里客人居然不少。
五条悟环视一圈，最后坐在了人少的角落里，附近只有一名安静的女性客人。
对方坐在邻窗的沙发上，与他隔了一条过道的距离。她穿着咖啡色的毛衣裙跟长靴，桌面上码着几本贴满便条的书，还有一台看上去用了有些年头的商务笔记本电脑，手指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大概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
等待服务生上饮品的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目光落在对方烫了卷的黑发那被染成青绿色的发尾。
要不是现在外边太阳被遮住了，估计一道光打进来这头发丝能当场变成荧光棒。
厉害，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厉害。
就在他无聊到开始认真琢磨要不要手动给对方打光试试看的时候，服务生终于把堆砌得五颜六色的芭菲端上了桌。
“请慢用。”
年轻小哥笑容灿烂，丝毫不知自己刚掐灭了一场纠纷斗殴事件的源头，在成功拯救了自家今天营业额的同时，也与一笔数目直逼当月盈利总额的赔偿金擦身而过。
这些错过的事情按下不提，总之，一切的源头此刻专心地吃起了甜品。
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过数声，三四个结伴而来的女子高中生陆续进入了店内。
几人穿着统一制式的西式制服，天真烂漫青春洋溢的模样很是惹眼，但最为引人注意的，还是她们身后背着的东西——虽然被裹在背包里，但从其隐约可见的形状及超过身长的高度来看，十有八九是和弓。
女生们点了几份外带的饮品后，约莫是因为背着弓不方便，便坐在离门口近的地方等待。
其中一人在无意间往这头看过一眼后，以手掩口，小声与同伴交头接耳起来。剩余几人在听过她一番悄悄话以后，也忍不住隐晦地将目光投射过来。
五条悟是面朝着她们坐的，很快就察觉到了她们游移而又羞涩的偷看。他叼着勺子大大方方地微笑回视回去，瞬间闹红了女孩们的俏脸。
虽然其中有个例外。
留着紫色披肩直发的女生背对着他，闻言只是附和性地跟着回头瞧了一眼，便又意兴阑珊地转了回去。
也不能怪她鉴别不出美男子，毕竟在背上紧紧攀附着一只即将破蛹而出的咒胎的情况下，任谁也不会有看帅哥的心情吧？
三级上游……要是成功诞生的话，也许能直接成为二级也说不准。
五条悟盯了几秒，垂眸舀了一大勺甜到发齁的奶油塞进嘴里。
等会儿顺便帮忙处理下？反正就是抬抬手指头的功夫，可能用的时间还不如说明情况的用时长。希望这位小姑娘可别太脆弱直接哭出声啊，那就太麻烦了，他等会儿还要——
嗯？
五条悟抬眼，发现目标人物跟同伴们低声说了句什么以后就站起了身，直直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咦咦咦？！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就吃了口冰激凌的功夫？
虽然想不明白中间缺少的部分，但仅凭对方显然紧张而羞涩的神情、以及其余几人突然间变得明目张胆起来的视线，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不好吧……虽然小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但是现在跟未成年交往已经属于违法行为了！
不对，怎么说的好像他想越线似的，他本来也没那个兴趣啊。
就在五条悟开始思考如何不伤人而不失帅气地拒绝女子高中生的求爱时，“大胆的”紫发少女已经抵达了据他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只见她停下脚步，然后——
冲着跟他隔了一个过道的女大学生搭话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咬碎了嘴里的坚果粒。
“那个……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是桃前辈吗？”
紫发少女清丽的面容上带着小心翼翼，试探着出声问。
被搭话的女生自五条悟进店以来就一直飞舞在键盘上的手指停了下来，摘下了被浓密的黑发挡了个严实的耳机。
她微微抬头，白皙的脸庞总算从头发后面露了出来，乌黑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显出了一丝惊讶。
“青木？”女大学生扬眉，“你怎么在这儿？”
“果然是前辈呀，我就说看着很面熟。”
紫发少女松了口气，原本带着愁气的眉眼难得染上片刻的喜意，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轻快起来：“今天部里来这儿跟其他学校联合训练，一年级的孩子们想在回程前逛一逛，我就带她们过来了。”
“这样啊。”
女大学生闻言探头往后辈身后看了一眼，可能是不认识其他女生的缘故，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转而招呼紫发少女：“坐吧。”
紫发少女乖乖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坐姿很是拘谨。
女大学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想起什么似的倾身道：“帮我递下背包行吗？”
“啊、好的！”
紫发少女侧身，双手捧着沙发上搁着的双肩包递给了对方。
五条悟这才发现，此人居然还带了宠物来。那是只幼猫，全程安静地团在包里睡着，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颗白色的绒脑袋。
它因为两人交接的动作而睁开了眼，天蓝的眼睛环视了一圈后似乎彻底没了睡意，蠢蠢欲动地摇了摇脑袋就想往紫发少女身上扑，却被主人用一根指头按了回去，委屈地嗷呜一声，干脆连头也缩回了包里。
猫叫是这样来着吗？
五条悟心生疑惑。他仗着自己戴了墨镜，肆无忌惮地注视着隆起一团的背包。
两个女生熟稔地交谈起来。
“前辈又怎么在这儿？”
紫发少女寒暄道。
女大学生合上电脑，姿态随意地回答说：“我上完课了在这边坐会儿而已，正好今天没什么事情要做。”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引得紫发少女兴奋起来，满含憧憬地道：“我知道！之前井手学长有提过，说前辈考进了庆应义塾文学部，校区好像就在附近吧？”
哦～高材生。
五条悟随口点评。
被恭维的女大学生看上去却不大高兴，柳叶般的眉梢一挑，干脆地发问：“那家伙还在跟你们联系？”
紫发女生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是的……”
也许是因为她情绪过于紧绷的关系，背后的咒胎活动了两下，“羊水”肉眼可见地又薄了几分，而女大学生还在无知无觉地继续着。
“我必须得给你个忠告。”她严肃道，“井手这家伙不是什么正经人。当然，不能否认他确实很有才干、有他领导的部门的成绩也确实会得到显著提升，但也仅限于此而已。私下最好不要跟他交往过深，不然以你的性格可是会吃大亏的。”
这个评价……还真是直接啊。
紫发少女神情虽然有点惶恐，却奇异地听进了对方这强硬而毫无铺垫的劝告，若有所思地应声：“是……我晓得了。”
她又犹豫道：“我还以为前辈跟井手学长关系很好呢，毕竟不是说当初前辈是被他邀请才加入弓道部的吗？”
女大学生嗤笑一声，颇为嫌弃地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是被远野学姐——就是当时的部长临时叫去帮忙的。我还挺好奇这个说法到底怎么来的，不过左右是那家伙自己编排的吧，反正我不常跟他们联系也不知道这些。可惜牛皮总有吹破的一天。你回头帮我澄清一下吧。”
这不留情面的吐槽听得紫发少女忍俊不禁：“好的，没问题。”
“对了。”女大学生突然上身前倾，一下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好奇地盯着少女的肩颈处，“你背后黏着的东西是什么？”
五条悟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看得见？
他表面上维持住松散的坐姿，实则凝神注视着倏地凑近紫发少女的女大学生，用他那双特殊的眼睛细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后什么都没看出来。
哦也不是，起码看出了这个女孩子的身材很不错。
女大学生的咒力可以说是聊胜于无，落在咒术师眼里基本相当于透明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倒是被咒胎缠上的紫发少女更显眼点。
误会？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五条悟眯起眼睛。在早年的那次经历以后，他就无法再把透明人当做真的透明人了。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其实完全不需要去警惕这些弱小的普通人，但他还是会稍加注意。
不过咒力弱小也不代表对方一定就看不见诅咒，毕竟凡事总有意外。重要的是她接下来的动作有可能会触怒咒胎，到时候店里的人们就要遭殃了。
要直接先一步上手吗？
在他犹豫的空档，两个女孩已经有了下一步交流。
紫发少女脸颊上晕开了迷之粉红，有些慌乱地回头去看：“诶？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呀。”
随着少女侧身的动作，半边背脊也顺势暴露在了女大学生的眼中。她狭长的双眼微垂，睥睨着骤然躁动起来的咒胎。
绝对能看见！
五条悟将其神色收入眼底，正打算探身阻止时，却发现对方已经飞快地朝着咒胎伸出了右手——
这个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大学生，弹了形容可怖的咒胎一个脑瓜崩。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好歹算准二级的咒胎，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指甲盖儿弹得当场灰飞烟灭，而当事人只是自然而然地掸了掸紫发少女的西装外套。
“没什么，沾了点脏东西，我拍干净了。”
女大学生毫无波澜地坐回去，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询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有再被奇奇怪怪的男人纠缠上吗？”
紫发少女面带愁色：“嗯……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半年前开始，回家时候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一样……”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歉然道：“对了，在那之前我不小心把前辈送我的挂件弄丢了，明明是您特意给我做的……非常抱歉……”
不光能袚除诅咒，还能做类似护身符的东西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也不像是用了咒术的样子，如果用过的话他没道理会看不出来。
五条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顺着二人的话头琢磨起来。
紫发的小姑娘应该是容易招诅咒的体质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事，只是一个挂饰而已。你想要的话我重新做一个就是了，简单的很。”
女大学生满脸无所谓。
紫发少女羞愧地低下头：“那怎么好意思……”
“做好我会寄到学校里，到时候你记得去传达室取，很快的。”
女大学生不容拒绝地吩咐道，并且在后辈开始诚惶诚恐地道谢之前，迅速地转移了话题：“面对这些道德败坏的家伙，一定得强势一点啊，你现在不是已经是主将了吗？拿出点气势来嘛，不然可带不出像样的后辈来。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怎么也得在离校之前教她们点本事吧？”
“您怎么知道我……”
紫发少女满脸诧异。
“今年夏天的全国大会，我有去看哦。”
女大学生单手撑着下巴，弯起嘴角冲怔愣的后辈一笑，扬眉示意：“好了，闲聊就到这里吧，你的后辈们还在等着呢。”
紫发少女呆呆地顺着她的眼神回头，果不其然看到后辈们已经取到了打包的饮料，见她看过来便对着她挤眉弄眼。
她一下子笑了出来，感觉整个人都似乎轻快了许多，站起身冲女大学生鞠躬道别：“谢谢前辈，我会加油的！今天就先告辞了。”
“如果要考这边的大学，有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
女大学生也站起来，五条悟这才发现她比紫发少女高出不少。
目送几名女子高中生走出店门，她才放下前辈的矜持，悠闲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收拾起东西来。
不好，目标要走了！
五条悟看了看正穿大衣的邻座，又瞪着还剩下一半的芭菲，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管他的，先吃完再说。
作者有话说第1章 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