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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独角戏 ...

  •   朝中之事,风云变幻。赵家所属的势力这段时日被连番打压,赵云书的父亲也被连降三级。这几日,赵云书好生感受了一番人情冷暖。原本宴会之中走到哪里都被簇拥,如今众人见她都有几分神色不自然。到后来,她也不愿再去那宴会,平白受辱。
      只是她自小热闹惯了,乍一过这冷清日子,十分不习惯。若只是这样也还罢了,她的亲事本已过了纳吉之礼,只等着男方正式送聘礼,谁知那家迟迟不来议。过了三个月,父亲又被贬了两级,那家直接送来退婚书。
      听到这个消息时,赵云书虽气极,但隐隐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对方一拖再拖,她便隐约有此预感。
      父亲本就为官场上的事担忧,如今知道这个消息,更是日日眉头紧锁,时常叹气。母亲与她说话,时不时便要就此唠叨几句。她一日日听着这些,头痛的紧,便借口去寺庙上香,透一透气。
      寺庙一行,躲得半日清闲。下山之路,她更是恨不得拖到地老天荒,将这一日拖长。见一个凉亭,她便要停下来歇一歇。拖到黄昏日暮,下人们隐隐着急。她无可奈何,打定主意只歇最后一次。
      谁料她一进凉亭,就发现有人正躺着,不知躺了多久。亭旁大树的枝叶沉沉压下,将他的脸大半隐了。
      只是她却心口陡地一跳。即便只露出小半张脸,她也能认出,这是韩之仪。她停步半转,有心离去,却迟迟挪不动步。心口跳动不停,只觉心都要跳出来。
      她想转身细看,再辨一辨是不是韩之仪,却因为这想法脸红耳热,只觉整张脸都烫极了。她匆匆转身急急一瞥,到底没辨清,却硬生生逼自己离开了此地。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极凉的悲哀。他是那样一个浪子。而她如此控不住自己的心。
      经此之后,她再不提出门上香。日日便待在家里,忍着父亲越来越躁的脾气,和母亲日复一日的唠叨。
      又半年之后,父亲的仕途不见起色,但他的神色却隐隐透出些喜气。过了一段时间,家里收到书信说,京城的外祖父想她,想接她进京。说是外祖父,其实只是外祖父的兄弟,只是口头上这样叫而已,平日里是极难往来的。
      其实她心底清楚,父亲把她送到京城,是想借她的亲事谋一个转机。
      收到信第二天,她的行李马车便备好,直接出发了。这样急。
      母亲同她一路,只是在另一辆马车。她一日一日地等着,所思所想嘈杂纷乱。
      而后,不知几时开始的。一股愤怒不断在她的胸口冲撞。
      一方面,她知道这是她的命运,她无能为力、无力反抗。另一方面,她又想不管不顾,撕开这缠绕她的一切。
      在这样的拉锯中,一种恶意在她的脑海中升起,她无比渴望离经叛道,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反抗这命运,在未知之地赢得隐秘的胜利。
      但她只能坐在马车里,想象着她以后的命运。她将在这样的世俗里挣扎着,如同困在沼泽泥水中,只能这样一路沉下去,只等它没了她的口鼻,没了她的额头,没了她所有的思想与情绪。
      若这一路平平静静,她的这些情绪只会在沉默里消寂,在无望中平息。
      但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路途中碰到韩之仪。
      说起来,韩之仪本就是京城人,只是时常出京,每到一地,都会得一个浪子的名声。久而久之,他未到锦川城之前,锦川城已流传着他的事迹。
      起先,是她们遇见了一伙拦路抢劫的恶徒。后来她知道,这帮恶徒流窜各地,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只是就算当时她们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
      她们丢下钱财,分几路逃脱,她本与一侍卫一路,后来那侍卫也受伤,留下为她断后。她拼命往有人的地方跑,想要尽快报官。
      她跑了太久,眼前忽暗忽明,她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她只能强撑着拼命向前逃。
      忽然,眼前景色极速下坠,她沉入黑暗之中。

      醒来时,她身边坐着韩之仪。韩之仪说,他当时正躺在草地上闭目休憩,她猛地冲过来绊倒在他身上。
      他只好起身,将她带到这里,一间客栈。
      她匆忙将所遇之事告知,托他带她去最近的官府报官。
      他立刻带她出发。她已睡了一整夜。他牵来马,将她护在身前。荒僻之地,实在找不到马车。
      她顾不得羞涩,上马坐在他身前。想来是他令她安心,她不知不觉竟在半路中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天已半昏。远远见一城门。
      见她醒来,韩之仪下了马,将幕篱递给她。她道了声谢。
      进了城,韩之仪带她直奔官府大门,将此事报官。此后便只能耐心等着。此事报与京城,只恐节外生枝,她只能再等一等,若母亲那边没有消息,便只能行下下之策。
      无论如何,她与一陌生男子入京,此事断断不能行。消息传开,父亲的打算只会落空。
      报官之后,她与韩之仪入住客栈。而后深居简出,避免见人。也不知韩之仪如何想,竟真真为她办事,也不曾挟恩求报。行事举止更无半点轻浮。他若是轻浮些反而更好,她便可在心中冷冷告诫自己,避他远些,她本就不该与他有任何瓜葛。
      两日之后,官府传来消息,母亲那边也安然逃脱,正往这边赶来。
      尘埃落定,她终于得以松一口气,一时忘形,眉眼皆是愉悦,眸中更若星辰熠熠。她欢喜许久,才发现,韩之仪竟一直看着她,眼中似有异样情绪闪过。
      她羞地转身,胸口竟是压也压不住的欢喜。
      那韩之仪不知为何,竟也未再说什么,她脸红许久,转身,韩之仪竟已走了。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望。
      放松下来之后,有些本被强压的心思便暗暗窜出了头。
      她如今方想到,她如此急切行事,为的不过是将自己卖个好价钱。不过借婚姻之名罢了。
      入夜里,她要来了酒,浅酌几口,面色已醺醺如醉。
      她醉了酒般,步伐微微不稳,走向他的房门前。用力敲门,如一个蛮不讲理的醉鬼一般。
      只是她如何会醉。她清楚知道她在做什么。等着他出来。可他偏偏不出来。
      他不出来,她便越发用力地敲,只等到他无可奈何,打开眼前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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