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今天估计会弃文

4、交易

　　她们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除了当时同在马车里的女眷，还有其他马车里的人。被扔进牢房的时候，所有的贵重物品、银钱干粮都被剥去，只剩下身上穿的几件衣服。牢房每天只给一顿饭，剩下的时间就只能饿着。
　　起初，这牢房中还有些秩序，食物都是按人分好，路岚虽看不见，但在明月和她们几个照料下，每日也吃到了自己那份食物，虽然这食物粗糙难咽。后来，每日每日地饿着，生存的本能便占了上风，食物一来，便有人抢夺食物。
　　食物被抢，便总有人吃不到，一天下去，滴水未进的胃被烧干，第二日更没有力气去抢，于是只能继续饿着，饿到兽性撕开了人性，在濒死之际爆发出极大的力气，逮着一个人便死命地扑过去，鲜血淋漓地抢，食物和着血吞下去，嚼也不嚼，拼命往下咽。所有人都惊恐地望着她，可很快地，就开始有人模仿。
　　有人被赎出去，牢门打开的刹那，众人本能地扑过去，看门的士兵虽身强体壮，可架不住这么多人堵着牢门。士兵亮出刀，随便逮着一具身体便刺了进去，原以为能杀一儆百，可鲜血反而刺红了她们的眼睛。所有人夺命般地向外冲，士兵被一刀割了脖子，尸体被踩在地上，另一个牢房的人捡起地上的刀，拼命砍断了牢门。其他几个士兵赶过来，杀了十几个人，可很快便被一拥而上，撕咬致死。
　　牢门一扇扇打开，众人争着挤着往外跑。岁蓼带着路岚，试图跟上大部队。可很快的，人潮停滞了，前面的人想往后退，后面的人拼命往前挤，中间夹着的人被拼命挤压，前胸与后背几乎贴到一起，无法呼吸。很快有人嘴角流血，昏了过去，无人支撑着，很快便软倒下去，倒在地上的躯体被不断踩压着，很快就在昏迷中死去。
　　前方有人大喊着后退，可不明状况的人依然蜂拥向前挤，越来越多的人破开牢门冲出来。岁蓼与路岚也被挤在中间。就在她们几乎将被挤压至死的时候，前面的声音终于被传进来：“在放箭！外面在放箭！退回去！”渐渐明白过来的众人不断向后传话，人群不甘心地后退。岁蓼凭着常年在街市游走的本能，带着路岚平安退回了牢房。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有的人在后退时绊倒在地，很快便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所有人都回到牢房之后，岁蓼发现，明月和几个路府的丫鬟女眷都不见了。牢门外依稀能辨出她们的衣物。路岚似乎也发现了，虽然她没有开口问一个字。
　　那个本被赎出去的人也活着回到了牢房。
　　很快，有大队士兵拿着刀和盾进来，将牢门重新加锁，尸体被拖出去，地上的血迹却无人清理，在这牢房腐臭的气息中增加了一股腥气。
　　后来，就再没有人被赎出去。牢房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恨意。那些本觉得自己有机会出去的人，死死盯着牢房中其他的人，眼中逐渐弥漫起血色。像是山中的猛兽，只等着一个契机，就将人狠狠撕裂。
　　这种攻击意图起初还有针对性，后来，在发现人变少了食物也变少了之后，这攻击性再无差别。随便一个动作就会迎来恶狠狠的目光。
　　岁蓼再次想起容与，她轻轻地、几近无声地，开口叫出那个名字。
　　很快，容与出现在牢房中，但其他人毫无所觉，一层无形之气将他们二人隔开。只要身处其中，就会立即明白，他们的对话无人知晓。
　　她想要路岚平安。容与告诉她，需要她拿五十年的寿命做交易。
　　“为什么是五十年？”她下意识地问。
　　“因为这是最低交易限度。”
　　“若是没有五十年的寿命？”
　　“那我怎会与那人做交易。”
　　“五十年，换路岚寿命绵长，一生平安。”
　　“可。”
　　“还有，她的眼睛，能不能帮她治好？”
　　“可。”
　　“好。”
　　“交易达成，你就只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你的寿命终结，而她将余生平安。”
　　“好。”
　　交易达成，交易卷轴从空中铺展开来，最新的笔迹，记载着方才的交易内容。岁蓼按下指印。契约缔成。
　　卷轴收回，她也未曾细看，却不知那卷轴上虽有路岚余生平安的字样，真正的交易内容却只有——五十年寿命，换路岚双目复明。
　　自不必让她知晓，路岚余生本就贵不可言，锦绣荣华，按路岚原本的命格，那双眼不过晚几年复明。即便她不曾交易，两天之后，在路家家主的暗中筹谋下，路岚也会被释放出去，被未来的新皇放在身边，成为质子，而路岚父兄也会隐在暗中，为新皇卖命，为陆家搏一个前程。
　　这样的女子还有几个，只是路岚要等新皇登基之时，才会知晓她们的存在，并与她们一同被封为妃嫔。
　　原本如此，只是不知路岚提前复明，事情会有如何的变化。
　　这样想着，容与将岁蓼送回牢房。知道路岚将无事的岁蓼陷入梦中，梦中她又回到了蓼山。在云海之中，她同路岚坐在一起，望着云海翻涌出金色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