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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05回 莫名其妙 ...

  •   赵兰陵包裹好脖子上的伤便回了房,这才发现拓跋徵已经面色苍白的昏死在床上。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不知是湖水还是汗水,一片湿热。
      “一个大男人,弱得跟女人似的!”兰陵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有几分明白的,三月的湖水何其冰冷,半夜下水就算是神仙也冻死了,更何况是重伤未愈之人。
      赵兰陵看着拓跋徵因为呼吸不畅而皱起的眉头,想起那日他并不求救,反而唯恐连累她的情景,心想这人其实也不错。于是认命的叹了口气,脱下拓跋徵的衣服,打算为他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此时却忽然想到他那日衣服脱到一半,不知如何是好的苦恼样子,心情顿时大好。
      她暗笑两声,盯着男人结识的麦色胸膛出神,半晌才忍不住哆嗦一下,嘴里嘟嘟囔囔道:“不能看,不能看,小心长针眼!不能看!”
      难道她真的如那些情窦初开的女子一样,在渴望一段感情吗?即使真的是这样,那么能让她放下全部的骄傲和任性全身心去喜爱的,也只有那么一个男子而已。十年了,她依然记得很清楚,那个慢悠悠的摇着扇子,满脸笑意的少爷,当时只觉得他潇洒倜傥,日后慢慢回想,才发觉他眼里的睿智竟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眼下这男人榆木疙瘩似的,还偏要跟她犯拧,与她的少爷比真是天上和地下!她瞪了拓跋徵一眼,瞄到他脖子上拴着鹰羽的链子,顺手就扯下来揣进怀里头,这才轻轻为他盖上被子,将浸湿的棉布盖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拓跋徵恍惚间睁开眼睛,见到赵兰陵整张小脸都贴了过来,微凉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嘴里还在嘟囔:“真是没见过比你还傻的!扔什么我也不可能把你的命根子扔了啊……”他再次陷入昏迷之前,湿棉布再次敷上额头,冰凉柔软,一直舒服到心里头。
      兰陵见过了大半天,拓跋徵还不见清醒,心下担忧,还是决定出来置办些汤药。走在路上,她又是浮想联翩,想起那日少爷拿扇子敲她的头,说是太上老君派来收她,她说了什么来着,惹得少爷肆意发笑,灿烂的光芒晃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路恍恍惚惚,等他走到药铺,才发现正有许多人在排队。她乖巧的排到队尾,站不到一刻钟,就拍拍前边的大哥的肩膀,男人回过头来,赵兰陵眉开眼笑的说:“大嫂半个时辰之后就要生了,大哥还是快回去请稳婆为好。”那男人见是远近闻名的赵兰陵,没再多问,急匆匆的走了。赵兰陵得意的一笑,又拍拍前边的大姐,“你公公马上就要不行了,不用排了,快回吧。”女人认出是赵兰陵,顿时大惊失色,眼里立刻就有了泪,匆忙离去了。
      武陵县里口耳相传——女儿说谁三更死,没人能留到五更。
      这句话说的就是武陵女儿算人生死很准,这里的“女儿”原来指的是赵宝娘,可是赵宝娘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个闺女,据说传道授业,尽得衣钵,赵宝娘也就不再抛头露面,变成赵兰陵出来为所欲为。
      若是说赵宝娘行善,那么这个赵兰陵就是为恶。县里人谁都知道,崇德寺门口摆摊的假书生便是她,如若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断然不会有人送上门,一个应对不周,不要说救危解困,不耍得你去了半条命就是大恩大德了。前几日有个外乡来的胖财主,不知深浅,得罪于她,竟然回了家就掉进池塘,差一点就淹死了。
      排在赵兰陵前面的乡亲们想到这其中利害,偷偷交换一下眼色,都装作有什么急事般一哄而散,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赵兰陵无辜的撅撅嘴,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乡亲们如此怕她真是毫无道理,她虽然不好得罪,但是不曾伤人性命,说起来也是问心无愧。进了大堂,她的眼睛立刻充满了笑意,最前面竟然还站着一个男人没有离开!看来这趟不会太无聊了。
      她慢悠悠的走到那个男人身后,立刻闻到一股泥草味道,想必是昨夜露宿染上的。“咳咳!李掌柜,给我开一副治风寒的方子,抓了药,我要带走。”
      李掌柜早就看到了赵兰陵,心里一边哀悼刚刚丢掉的生意,面上却赔笑道:“呦!赵姑娘来了!您稍等,这就给你抓药去!”
      李掌柜刚要走,却被那男人一把抓住了胳膊,顿时疼的满头大汗。
      “你还没回答我!可曾见过这样的人?”男人的吼声极大,比起拓跋徵倒是多了几分力气,少了几分威严。
      赵兰陵不乐意了,想不到还有人敢拦着替她办事儿的人!她往前一站,看到男人手里攥着的半轴画卷,直接抢了过来端详,画卷似乎是被人从中间撕成两段,手上的是画中人的上半身,正是一个骑在马上弯弓射箭的人,马就只剩下一个头,身姿倒是画得惟妙惟肖,脸却正好被强弓挡住,根本认不清面貌。
      见男人怒目圆瞪,睚眦欲裂,把赵兰陵吓了一跳,男人的身形魁梧,撑的普通的百姓衣服似乎要破了似的,肤色黝黑,头发披散着,右半边脸上有一个贯穿眉目的刀疤,把男人本就不善的面容装饰的更为恐怖。“你搞什么鬼?”
      赵兰陵咳了两声,压下心里的胆怯,笑道:“这样的画像,也只有鬼能认出来!”
      男人一愣,张张嘴半天也说不出来话,干脆瞪着赵兰陵,用眼神恐吓她,兰陵也掐着腰瞪着男人。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轻笑,赵兰陵转头看去,才发现大堂一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公子,此时正捧着香茶,笑得十分好看。
      赵兰陵哪有功夫仔细看他,只瞪了那公子一眼,把画像塞回粗鲁的男人手里,说:“你要找的人被小人绊住了,但是没有什么危险。”她丢下一句,拿过李掌柜递过来的药,便要走了。
      男人哪里肯放,钳住她的领子又是一顿吼:“他到底在哪里?小人是谁?没危险为什么还不找我?”
      赵兰陵耳膜几乎穿了,挣扎着大喊:“想知道的可挺多,再问本姑娘就要收钱了!”
      “是不是你抓了他?说!你是谁派来的?”
      赵兰陵大呼冤枉,与男人挣扎之间,鹰羽链子从怀中掉落出来,赵兰陵要去捡,却被男人抢先抓在手里。
      “这……这是大侄子的东西!果然是你!”男人大喝一声,手掌如蒲扇一般扇过来,赵兰陵早就感到不妙,但是衣领被人抓着,避无可避,正绝望时,一个手掌挡住了向她飞来的攻击。那手掌十分白皙,上面青色的血管微微凸出来,修长的指头骨节分明,指尖还泛着微红,只是手掌,竟有一种难以抵挡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联想主人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兰陵顺着手掌看去,竟发现是刚才品茗的公子。
      男人几欲收回手掌,公子却抓着他的手臂纹丝不动,半晌才温吞的说:“莫要伤人。”然后收起招式,走回座椅继续品茗去了,末了眼睛还看了兰陵笑来着,兰陵脸红扑扑的转开视线,心里只道武陵县何时来了个这样的公子,笑起来像春风一样,柔软的要把人心都融化了……
      粗犷的男人哪管那么多,看架势又要动粗,赵兰陵退出几步,娇俏的脸上立即换上委屈的面具:“原来是拓跋徵的人!好一个恩将仇报啊!我救你大侄子脱离险境,你竟要杀了我?”
      男人一怔,半信半疑的打量她,“你救了大侄子?真的?”
      赵兰陵整了整乱了的衣衫,说:“拓跋徵连耳环都给我了,还会有假。”
      男人立即扔掉手中的字画,单膝跪于地,将链子双手奉上,大喝道:“在下元尔克……”
      “赵兰陵。”
      “哦,多谢赵姑娘救我家大侄子于危难,不知可否带在下到大侄子身边?”元尔克的音量有增无减,任赵兰陵怎么搀扶都愣是跪着不肯起来。
      “你给我起来呀!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啊?”赵兰陵恶狠狠的拧了元尔克一把,拉着他走出药铺,急匆匆的到了勾栏院,元尔克要从门进去,被赵兰陵一把拽到巷子里,指了指墙上的窗户,“从这儿走,这是你大侄子的专用门。”
      元尔克愣愣的点头,一跃而上,进了屋去。赵兰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里直叫苦,虽说危险增大一分,但是让他一个傻子在外面乱晃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她跟厨房说是客人着了凉,就亲自煎了药,倒入盅里,正端着上了楼就遇到夏愁,一个劲儿问她是不是喜欢上给她□□的公子了,她气得差点没把药盅砸到夏愁脸上去,“喜欢个头!我恨不得从没遇见过他!”
      “妹妹你不懂,喜欢男人还不就是这又爱又恨的心思!”
      赵兰陵面无表情的说:“夏愁姐,你今晚的贵客会被冬愁妹妹抢光的。”
      夏愁惊呼道:“冬愁那个骚蹄子,又在打我客人的主意?”说着急急忙忙找冬愁算账去了。
      赵兰陵气得够呛,一脚踹开房门进了屋子。谁知刚一进门,喉咙就被元尔克大力钳住,她手上一松,药盅应声而碎,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你干……什么?”
      “大侄子要我杀了你!”元尔克吼着,就收紧了手掌。赵兰陵大惊失色,拓跋徵这么多天的好欺负不会是装出来的吧?现在援兵来了就要杀人泄愤?
      “不……不可能!你再问问……他!”赵兰陵艰难的喘息着,元尔克手掌松了松,拖着她来到拓跋徵床前,兰陵一看,差点没气晕过去,拓跋徵神智还不清楚,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赵兰陵,我一刀劈了你……”
      “他不是还昏迷着呢吗?梦话你也信!你脑袋里边长得也是肌肉咋的?”赵兰陵狠狠一脚踢在元尔克的大腿根上,元尔克赶紧松了手,捂着腿蹲到了一边儿。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药也摔烂了!你们家大侄子就等死吧!”
      元尔克啊了一声,顿时虎目含泪,扑到拓跋徵身上大哭起来,“大侄子!我对不起你啊!要不是为了救我,您也不会受伤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赵兰陵揉着肿痛的脖子,似乎明白了拓跋徵想一刀劈死自己的感触,因为她现在就想一刀劈死元尔克。
      元尔克哭的越来越厉害,昏迷中的拓跋徵终于禁不住骚扰,悠悠转醒。“尔克,莫要哭了,我的耳朵要聋了。”
      “大……大侄子!”元尔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立刻笑逐颜开。
      拓跋徵闷咳了两声,问赵兰陵:“你在哪儿捡到他的?”
      赵兰陵被他的用词逗得一乐,“我在药铺捡到的。”说罢才厉色道,“就因为你刚才的胡话,这个傻子差点把我杀了!”
      拓跋徵低头沉默,暗地里心里头直叫大快人心,转而看一旁的元尔克,问道:“你怎么认出来她的?”
      “她拿着大侄子的鹰羽。”
      拓跋徵脸黑了下来,“你偷我的鹰羽做什么?”
      “这不叫偷,你得吃药,我只是拿它来换钱!”赵兰陵理直气壮的说。
      “药呢?”
      “托你属下的洪福,全都滋润大地了!”
      两人对视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交错着,拓跋徵想到自己竟然和女人较劲,心里感叹他何时也变得如此小气,终是收回了目光暗自叹气。
      元尔克看看拓跋徵,又看看赵兰陵,想为大侄子出气又觉得这女人轻易打不得,只得站在那里不做声。
      赵兰陵得胜凯旋,骄傲的收回目光,刚要去收拾药渣,门就被人一脚踹来了,随之呼啦啦的进来一大群官兵。
      “找到了!”几个官兵齐声喊道。
      门外一个带刀侍卫走进门来,身形瘦高,鼻挺颚尖,丹凤细目,一副冷脸。那人扫视了屋里的三人一眼,道:“找到你们了。”
      拓跋徵看到来人,心沉了下去,“茹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05回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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