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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朽木难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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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侄,笑一个么。你这样整天拉着一张脸可不好看!”蒋方舟趴在床上乐滋滋的吃着岳麓派众位师姐送来慰问的糕点,瞅着“呼哧、呼哧”擦地板的小可怜叹道。
气呼呼的玉垒瞪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善于伪装,刚才当着来探望的众人面前谈起“舍身救人”的壮举,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凛然,反倒赢得众人的好感,根本想象不到实际上某人骨子里有多猥琐,拍着玉垒的肩膀说你可不能忘记你师叔对你的大恩大德啊。玉垒眼角含泪点了点头,众人居然还以为她是感动的。
可是善良的人民群众前脚一走,某位大侠就露出他邪恶的本质,指着满地尘土说:“你看看这屋子,脏成这个样子,不利于伤者疗养啊!”于是玉垒抬了桶水开始擦地。
以前玉垒过日子论天过,现在论时辰。因为没准儿下一个时辰九师叔又会想起什么,仗着自己是所谓的伤残人士,每天突发奇想的刁难人。从早到晚折腾的人不得消停,饭菜淡了、咸了,重做!桌椅没擦干净,重干!!衣服洗的不够透亮,重洗!!!亦或者是九师叔想吃什么了,无论天南海北,就得颠颠的去给他弄去。其实九师叔已经差不多养了一个月的伤了,再加上霍老头的特效金疮药,玉垒总怀疑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梆、梆”传来一阵敲门声,又是谁来慰问啦?玉垒这样想着,匆忙去开门。“师公,你来了,快进来坐。”玉垒请玉虚真进来,蒋方舟看见师父亲自来看他,就要起身去迎师父。玉虚真忙按住他,“你背上有伤,别起来了,趴着说话!”回头看见玉垒还在找水壶沏茶,吩咐道:“玉垒,不必沏茶了。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师叔说话。”
“是,师公。”玉垒只好停下手上的动作,退了出去。
“师父,你怎么还亲自来了。放心,咱们练武的人谁不受点伤。”蒋方舟笑笑。
“话虽这样说,可是也要好好养伤。我拿来了活血化瘀的金乌丸,你记得餐后服用。”玉虚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青花的小瓷瓶,放在蒋方舟枕边。蒋方舟认识这只瓷瓶,他还记得这是师父闭关受内伤的时候,大师兄寻来给他的。
“师父。”蒋方舟说,“这次我回来,短时间内不想回去了。”
玉虚真点了点头,说:“你留下也好。”正要说这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蒋方舟忙起身拍打他的背。
玉虚真推开他,摇摇头,“老了啊!”
“师父,有没有叫三师兄给你看看。”蒋方舟问。
“不过偶然风寒,不妨事,人老了好得病,若是大惊小怪的去找你三师兄看,那还不闹的全岳麓山都知道了,我自己抓药吃过了。”
蒋方舟知道玉虚真也略懂医理,听他说吃过药了也就不再问了。又说:“对了,三师兄怎么收了个小弟子呢?”
“是我命他收下的。”
“可是,三师兄当年可是立下重誓,终生不再习武的。”蒋方舟惊诧道。
“不习武有不习武的好处。”玉虚真意味深长的说。
玉垒很高兴师公的到来阻止了某人对她人身虐待的进一步升级,终于有机会好好的逛逛论剑山庄了。
古墙峥嵘,楼台隽秀。论剑山庄原名紫灵宫,营造于八百年前,本是末代湘州王为爱姬罗紫灵修造的别苑。后来蒋正文统一九州,将此别苑赏赐给告老还乡的大将封肃颐养天年。冯肃无子,别苑几经辗转被岳麓派的开山始祖段可为所得,改名论剑山庄,成立了岳麓派。岳麓派时至今日已历经十七代掌门,而现任掌门玉虚真成名于三十年前,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直至成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更因德高望重、处事练达而被推举为武林盟主,直至十年前才卸任。
信步登上听雪楼极目远眺,岳麓美景尽收眼底。秋高气爽,诗情画意,玉垒伸了个懒腰,享受连日来难得的惬意。俯身向下张望,无意间看见南宫九问带着几个弟子在宁馨湖边教授剑法,果然在侍立一边的弟子里找到了难得一见的月秋表姐。玉垒一路跑下听雪楼跑到宁馨湖畔,站在一边。
南宫九问余光看见玉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便停下来,问玉垒:“是九师弟有什么事吗?”
玉垒心说他吃嘛嘛香,不可能有事,欠身答道:“九师叔很好,现在和师公说话呢。我来是想问问……”玉垒拿眼睛瞟着南宫九问的表情变化,“我想问……七师叔,我能和师兄、师姐们一起练剑么?”玉垒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的尾音倒像蚊子哼哼。
南宫皱眉想了想,笑道:“当然可以,只要你师父不反对。”
“他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玉垒见七师叔答应了终于松了口气,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家师父往日的颓废形象,想起来师父对教武德事情从来都是只字不提,对玉垒习武也是不闻不问。比之岳麓派其他弟子在师父的提点下有板有眼的学武,玉垒常觉得自己像个没妈的孩子。
“那好,我现在舞一套剑法,你要仔细的看好。”
“是,师叔!”玉垒点点头,随即站到月秋身边。“小鬼头,你还挺有办法的!”月秋用肩推了推玉垒,玉垒朝她做了个鬼脸。
南宫九问拔剑舞动,步法行云流水,剑锋寒光闪烁,人剑形神合一,动作一气呵成。玉垒看得眼花缭乱,差点叫好。
南宫九问收剑,环视一周问道:“都看清楚了吗?”
众弟子答道:“看清楚了,师父。”
呃——玉垒惊喜的表情一下子又僵硬了,这……就看清楚了?!
“玉垒,你看清楚了么?”南宫又问表情有点傻的玉垒。
“师叔……要不,你再舞一遍?”玉垒话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该死的舌头。
南宫九问笑了,问玉垒身边的白月秋:“月秋,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月秋瞅瞅玉垒又瞅瞅南宫。
“那好,你来给玉垒示范一遍。”
月秋接过剑,开始舞动南宫九问刚才试范的那套剑法,虽然速度和动作的流畅远远比不上南宫九问,却也有七八分的样子。
“不错。”南宫走过去把住月秋拿剑的手,月秋一愣。“记住,剑刺出去的时候一定要快、准、狠。”南宫没注意月秋的反应,自顾自得说,“你刚才的剑法太绵软了,达不到对抗对手的力度。整体还不错,回去要勤加练习。”
“是。”月秋的脸微微有些红。
“玉垒,现在觉得怎么样?”南宫还没忘了她。
“啊……我再练练。”
“拿剑试试吧。”南宫把剑递给她。
玉垒只好接过剑,这剑……可真沉啊,足有十来斤吧。玉垒瞅瞅南宫,南宫鼓励的点点头,玉垒挥剑砍了下去。
“等等……”南宫说,“玉垒,不是这个样子。记住,剑是用来刺的。刀,才是用来砍的。”
玉垒点点头,又拿剑做了第二个动作。
“玉垒,你这个回身的动作等于是把自己的后背露给对手,这个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反而是个大破绽。”
“哦……”玉垒加快挥剑的动作,却一个不留神没拿好剑划伤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剑落地,玉垒的手背渗出了血。众弟子像商量好似的,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摇头。月秋过来帮玉垒查看受伤的伤,“不要紧,皮肉伤,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玉垒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幸好七师叔是个脾气好的,玉垒恍惚还记得有一次看见脾气暴躁的五师叔把一个学剑也不算太差的弟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趁众弟子在练剑的当口,玉垒偷偷问南宫:“师叔,我底子差。有没有再简单一点儿的剑法了?”
南宫九问面有难色,“这已经是最简单的入门式了。”
算了。玉垒想,我还是回去跟着霍师父种地吧。
玉垒回去的时候,师公已经走了,蒋方舟倚着床榻在看书。“回来了?”
“嗯。”玉垒懒懒的答。
“受伤了?”
“嗯?”玉垒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啧啧。”蒋方舟摇头晃脑,“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先感激一下师叔的关心吧。”
玉垒不理他,自己找到了金疮药和纱布处理好伤口。
蒋方舟继续说:“其实第一次交手的时候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岳麓派的弟子呢,看你的招式呢,有点像是岳麓派的功夫。可我实在想象不出岳麓派的弟子居然可以把功夫学得这样差,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这个……就叫做哪壶不开提哪壶吧,玉垒怒了。
“喂,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把我的扇子还我!”玉垒完全是吼着说话。
“扇子,是这个?”蒋方舟像事先就准备好了似的,从怀里掏出来在玉垒眼前晃来晃去。玉垒上前去抢,蒋方舟一下子收起来,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不如先说说你怎么会有一把宫制折扇吧!”
“要你管!”玉垒不理他,却完全忽略了为什么蒋方舟会认得这是一把宫制折扇,又想要抢。
蒋方舟微微冷笑,将扇子从领口一下子塞到衣服里,“你来抢啊!”蒋方舟笑了,笑得这个春光灿烂,笑得这个玉树临风,笑得这个无耻啊。玉垒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灵机一动,回身倒了一碗茶,泼向蒋方舟的胸口。“哎呦,师叔,弟子不甚弄湿了你的衣服,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吧!”玉垒直接扑向蒋方舟,骑到他的身上,扯开衣襟。
吱嘎,门开了。“你们……你们,在干什么?”玉垒今天练剑受了伤,月秋表姐和七师姐、八师姐本来是想来看看玉垒的,顺便教教她用剑,可是没想到看见兽性大发的玉垒扑向受伤的九师叔,意欲不轨。这可真让人难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