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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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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很久,本是清寂的街道慢慢蓄起了积雪,四处寂静无声。远处汽车的鸣笛被吸进蓬松的雪堆之中,白小理不知被他抱了多久,等他终于肯放开她时,两人肩头才簌簌抖落了雪花。
傅白景仍替她抹着眼睛,弯下腰仔细看着她。白小理有些怯生生地瞅他一眼,又连忙垂下眼睫。
“别哭了,再哭眼睛都冻住了。”
他试着逗她,声音也是涩涩的。然而心却是暖的。她对他不再抗拒,甚至凭空生出了一丝娇憨的意味。他拉起她的手朝车站走去,走两步便忍不住回头看看她,她仍兀自低头盯着脚下的路。
这算什么呢?她不抗拒,是不是就意味着接受了一切?
惊涛骇浪之后,傅白景的心里七上八下。她一路无话,却也不似之前消极的疏离。就这样一路将她送至校门口,白小理犹豫着该怎样告别才显得自然。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而已,今天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于是白小理只好深深看他一眼,干脆什么都不说,就这样转身要走。
“白理。”他又一把扯住她,一颗心悬了一路,在她转身那一瞬终于有些支持不住。白小理一动不动盯着他,傅白景却又说不出话来。
“你……我们……”
他羞于启齿,一颗心突突直跳,该说的重点始终无法言明。然而白小理却懂了。她也窘迫地站着,动也不敢动。傅白景别过头深深吸口气,然后一步迈到她面前,揽住她,低下头与她呼吸相融。
白小理紧张得攥紧他的衣服。
然而紧张的不止她一人,他与她鼻尖相碰,冰凉的触感却怎么也平息不了过于炽热的渴望与冲动。有些事情如果无法言明便只好借其他去表达,身体往往要比言语诚实得多。他干干吞咽一下,试着靠近她的唇瓣,缓慢到磨人的地步,也留给她足够反悔的时间。
然而她却不躲不避,甚至在唇齿相触的那一刹那,微微抬了抬脑袋。
傅白景觉得整颗心脏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像故障熄火的马达,骤然紧缩,接着又柔柔化开。他不由抱紧了她,悄悄睁开眼睛看去,她浓密的睫毛沾着一点尚未化开的雪絮,细白的皮肤染上一点红晕,竟比待放的玫瑰还要动人。
分开后两人都有些气//喘,白雾涌动在中间,出卖了各自不平稳的呼吸。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傅白景看到她耳朵红成一团,伸手摩挲一下,竟烫得惊人。像是被窥破了秘密,白小理嗔怪地看他一眼,细声嘟哝了一句“被冻的”,接着就要转身离开。傅白景忍不住笑了,却又是一把拽住她,怎么都不肯放她回去。
“你、你别抓着我了,快回去吧。”
白小理真有些担心地看他额角一眼,傅白景却丝毫不以为意,眼睛弯弯眯起来。
“你回去要做什么?”
“嗯……看书,洗漱,睡觉。”
“那明天呢?明天你做什么?”
白小理匆匆瞥他一眼,“明天上课。”
傅白景有点小失望,“那……下课后能不能陪陪我。我最近挺无聊的,而且……想多见见你。”
白小理面上一热,犹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但嘴上却软软地答应了。他终于肯放她走了,白小理立马像兔子一样溜出去,又听他在后面大声叮咛。
“回去记得跟我发短信!”
白小理无力,回去的路两分钟都不用。她没再搭理他,只是那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不去,如第一次得到礼物的小孩子,充满了幸福与快乐。
而事实也是如此。傅白景定定目送她背影离去,转过身折回原路,却是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
风雪不再刺骨,窸窸窣窣的雪花落进眼里,静谧的街道隐隐蛰伏着温暖安逸的小确幸。傅白景坐在公交上依旧止不住傻笑,有那么多事情值得他反复回味,眼下却只能顾着开心,如跌进糖堆不知到底该捡哪一颗。这份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了回宿舍,甚至看到依然待在屋子里的陆停云,也未见得冲散多少。
“你怎么还没走?”
话问得刻薄,但语气是温和的。陆停云惴惴不安的心定了定,见他眉目舒展,动作轻快地将钥匙丢到一边,接着又旁若无人地进屋关门。
陆停云立马就急了,冲上去一把抵住门不让他关上。
傅白景皱眉,“你干什么?我换衣服你也要看?”
陆停云噎了一下,但仍倔强地挤进去。
“看就看了,你个大男人有什么看不得的。”
傅白景这才发现女孩子似乎刚刚哭过,此时嗓子还哽咽着,大概是气他将她扔在家里一个多钟头。傅白景别开眼,将羽绒服脱了,懒懒倒进床里。陆停云不知所措地干瞪着他,见他半晌没反应,顿时昏了头似得就扑上去扯他。
“你起来!凭什么把我扔家里跟你姐走掉,我眼巴巴过来看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进傅白景的毛衫里。傅白景被她撕扯得烦躁,起身无奈地看着她。女孩子跪在床边呜呜地哭着,看样子是真伤心。傅白景默默听她哭一会,只好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虽然挺谢谢你的好意的,但一开始我也没求着你来吧。”
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冷淡。陆停云闻言更是难堪,却偏偏找不出反驳的突破口。她的自尊总是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这样的感情她也会累。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话刚出口又一股眼泪冒出,“你如果喜欢上了别人,就明明白白告诉我。”
“嗯。我的确喜欢上了别人。”
陆停云吃惊地瞪着他,“你骗人!你就是想甩掉我!”
“我没有骗你。”傅白景沉沉望着她,面色竟透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陆停云愣在一旁,连眼泪都忘了擦,直到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整整4年的人再度模糊,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为了你从和城跑到北城,为了你一个人坚持在这面生活,一个朋友都没有,就想着能跟你一个城市,你怎么能这样……”
她嘤嘤哭泣,肝肠寸断。傅白景被她哭得也有些不忍心,缓和了语气低声道:
“除了抱歉,我没办法对你说别的。如果是因为我的态度让你有了多余的想法,我只能说对不起,并且以后绝对不会了。”
“可是你没有跟那个人在一起!我知道公司严格,你肯定没跟她在一起!”陆停云愤愤抹去眼泪,撑起一丝得意的精神,“所以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绝,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仿佛某种不详的谶言,傅白景听着刺耳,烦躁地锁起眉。
“以后的事的确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她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如果不信,明年,后年,十年后,甚至在我临死的时候再来问我,我还是会告诉你同样的答案。”
陆停云怔怔望着他,那么汹涌的情绪,却在这一刻化为灰凉的泡沫骤然平息。她竟然没法不相信他的话。是因他神色诚恳,亦或是眼里闪动着某种令人胆寒的决绝,她才在一瞬间心如死灰。
“你真是傻子。”她平静了许多,连连摇头,“我家在这面有点门路,暗示过你那么多次,如果你能跟我在一起,Stern何止让你出道,甚至还会——”
“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做交易。”
傅白景摇摇头打断她,不解地笑出声,“有些东西我根本没法把它当代价去换别的,况且没有你,我同样有信心挣到我应得的东西。你回去吧,我不送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停云怔忡了片刻,表情又恢复了落寞,甚至比之前更甚,竟有一种底气被全然摧毁的颓唐。她麻木地走出去,刚要出门门却被人先一步打开。门口三人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瞪着她,陆停云却只是淡漠地瞥他们一眼,急冲冲地跑开了。
“什么情况?要不是自己开的锁,我都以为咱进错了门。”
陈璨看看张凡引又看看江怀冕,两人也一头雾水摸不着北。陈璨径自朝里屋走去,看到傅白景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陈璨上前踢了踢他耷拉在地上的腿。
“喂,刚才那人是谁啊?”
傅白景连眼皮都没抬,“以前的同学。”
“同学?不是你藏着的小女友吧??我看人眼睛都哭成桃了,肯定是你欺负的吧?”
傅白景不置可否。
“啧。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让你回家好好休息,闲不住是吧,竟然领个姑娘回来折腾。”
陈璨话说得暧昧,但却不假辞色,语气也是冷冷的。
“你最好安分点啊,咱跟别的练习生不一样,预备班就已经被禁止恋爱了,被公司发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给白小理回短信的手堪堪顿住,轻飘飘的愉悦陡然坠入冰冷的现实。傅白景放下手机,斜眼看着床边的人,却久久不出声。陈璨被他盯得发毛,呲了呲牙横道:“看什么看,我哪句说的不对??”
“没有。我只是在想,两个人在一起,不偷不抢的,到底碍别人什么事?”
陈璨答不上来,于是又踢了他两脚,跑去跟江怀冕嚷嚷傅白景叛逆期到了,让江怀冕好好管管。江怀冕被烦得不行只好找傅白景,进屋却发现他握着手机,似乎早已睡熟。
*
白小理从浅眠之中睁眼,宿舍黑漆漆一片,窗外灯光凄迷,让她一时间错乱了时间,不知道这是深夜还是黎明。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半,她仿佛丧失了所有触感与知觉,深沉的夜如无声的宇宙,她在其中失重漫游,一切都没有实感。
像是一场平淡看不到尽头的梦。
她头脑昏沉地地起床,收拾,再去浑浑噩噩上课,直到下课后在门口看到那个人时,某些情绪才被突然惊动,一阵悸动袭来。
傅白景比起她就显得开心多了,整个人的情绪外化出丰富的色彩,眉眼嘴角都是甜蜜的欣喜。白小理没想到他直接在教室门口等她,有些不安地左右看看,低着头走到他面前扯他袖子。
“别站在这,我们去别处。”
傅白景乖乖被她牵到学校大门,身边眼熟的人少了,白小理这才敢光明正大望他。
“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好我去找你。”
“我没事做,有些等不及你来找我……”他说完便有些难为情,清咳一声掏出两张票,“邻市有冰雕,听说很漂亮,你要是没别的事,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虽然嘴上替她留了余地,但实际上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渴切。白小理被他看得心脏一突,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
去邻市需要坐一小时的火车。两人匆匆忙忙赶上一趟,车上人很少,多的是空座。傅白景挑了一处只有两人的位置,让白小理靠窗坐下。白小理坐车喜欢靠窗,即使窗边的景物已经看过千百遍,但仍对此乐此不疲,永远怀有新鲜感。
傅白景还记得,她曾说虽然那些建筑和树木多少年都一个样,但从窗边经过的人却次次不同,看见到错过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这种转瞬即逝的缘分也非常美好。
傅白景无法体会她所言及的美好,也曾很多次试着与她一起看外面那些匆匆掠过的事物。然而每每视线又会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以至于每次自己靠窗而坐时,一闭眼全是她清秀的容颜。
恰如此刻,她又沉迷地盯着窗外久久不理他,傅白景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
白小理受惊似地回头。
“外面有那么好看么。”他本是随意一问,没想到出口的话却带了委屈的意味。白小理怔怔望着他竟忘了呼吸,回神后又匆匆扭过头去。
“嗯,外面的雪很漂亮。”
“我看看。”
说完他便凑上前,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撑在窗边,将她牢牢锁在紧密的空间里。白小理大气也不敢出,面上仍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心却早跳乱了节奏。他任何一处细小的动作都能使她微微战栗,她不敢回头,不知他是否真的在看雪。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要融化进他的体温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叹息。
“我昨天晚上一直没睡着。前半夜在床上干躺,后面躺不住就去客厅坐了坐,后半夜实在有些熬不住就睡了一会,但一大早又马上醒了。”
情形与自己何其相似。白小理却仍问他:“为什么?”
“因为总怕自己在做梦。”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耳朵,“想早点见到你,替我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白小理的身体阵阵发软,微微别过头躲避,他却继续不依不饶地黏上来,嘴唇变本加厉厮磨着她耳后敏///感的肌***肤。她感觉自己快要从座位上滑下去了,于是撑起点力气,困难地转过身要伸手推他。然而这根本是个圈套。她几乎刚一面对他,就被他蛮横地抵进窗边的角落,陷入另一个囹圄。
紧跟着嘴唇被人毫不迟疑地吻住。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呼吸急促,手心按在他胸口,竟能感受得到来自心脏沉沉的撞击。温柔的浅尝辄止在几番试探后渐渐变得肆无忌惮,身体刹那间被拥得更紧,思绪也被绞成一团,意识近乎迷离。白小理缺氧缺得几乎憋出眼泪,直到狠狠攥一把他胸前的衣料,一切才终于归于平息。
傅白景直直盯着她,压抑的渴念在眼底一闪而过。他稳了稳心神将她抱进怀里,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许久,轻声笑了出来。
“真好。不是梦。”
白小理脸上更烧,却莫名感到一丝心酸。
“怎么会是梦。”伸手环住他,安抚似地拍拍他清瘦的背脊:“我不是好好在你身边么。”
傅白景闷闷嗯一声,心中竟涌出无限的感动。这一刻他觉得世界纯白无暇,连阳光都泛着清澈的幸福。他无法形容这种美妙的感受,什么都与其无法比拟。他甚至开始笃信这种幸福带着巨大的力量,足以替他们避风挡雨,连地久天长都能令他深信不疑。
本来就该如此简单不是么?只要有她,这世上便没有什么可令他畏惧。
下车后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白小理狠狠哆嗦一下,将脸深深埋在围巾里面。到有冰雕的广场又要坐半小时公交车。车里暖气很足,一冷一热让白小理总像行走在云端。在这之间手一直被他抓着,一次都没有放开过。
一种被人认真珍惜的感觉。
傅白景一路帮忙问路买票,不慌不忙,透着一种不合年龄的从容。白小理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心底漾着暖意,偶尔他忽然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她便仓促地别过脸,腼腆怕羞。
“冷不冷?”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两人已经在冰雕广场转了一段时间。那些晶莹剔透的巨型冰雕是白小理从未见过的东西,本就是南方的孩子,因此一见这些整个人就兴奋了起来。傅白景好脾气地被她拉着乱窜,几乎钻遍了所有可以钻的洞。此时跑累了才有空问她冷不冷,见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便给她指了指前面。
“那里有热奶茶,我帮你买?”
白小理不领情地觑他一眼,“是你自己想喝吧。”
傅白景笑,“那就买一杯,我不喝,全留给你不就行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
白小理讥诮地看他一眼,表情跟小时候的的鬼马精灵如出一辙。傅白景有一瞬晃神,心潮难平,再一次分不清现实与过去。他又忍不住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这才露出平日里轻松的表情。白小理红着脸瞪他一眼。
“你别总是在外面……”
“总是什么?”
他竟然明知故问。白小理懊恼地看向他,果然发现他一脸坏笑。于是她不说话了,装作生气的样子。傅白景见状便收敛了一些。
“怎么了么?”
“这里到处都是人……这样不好。”
“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不是么?而且情侣不都是这样,没人在意的。”
白小理的心骤然紧缩,因某个暧昧的标签,刺痛了她一直试图逃避的神经。罪恶感忽然强烈了起来,他的不管不顾总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然而她却不知怎么说清楚,转而提起另一件让她不甚舒服的事。
“你这话说的,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傅白景忍不住笑,“这是理所当然的啊。”
白小理吃惊地钉在地上不动了,傅白景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歧义。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情侣之间的那些举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她眉眼间的疑虑散去,他重新牵起她,轻轻叹息一声。
“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虽然总被别人误以为在这方面很轻浮,但如果连你也这样想,我会很伤心。”
白小理沉默半晌,“那陆停云呢…?”
傅白景有些不想提及的样子,摇摇头,“是我那时候不懂事。但我没喜欢过她。”
说完便上前买了一杯巧克力奶茶,转身递到她怀里。白小理抱着奶茶怔怔出神,她不太明白他所谓的不懂事是指什么,是年少时的冲动,还是有些她所未知的隐情。她将吸管插好重新递给他,微微一笑。
“你喝吧,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顿了一下,“不早了,我们回吧。”
于是两人重新搭上公交,再转上火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北城。路上来来去去耽搁掉四小时,但却只在目的地流连了不到四十分钟。车里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白小理慵懒地靠在他肩头,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悄悄弥漫,如此堂而皇之地消磨人生。耳边充斥着车轮碾压过铁轨缝隙的声音,太阳斜斜挂在西边,窗外无痕的积雪染上一层薄薄的浅金色。傅白景低头看她,她目光仍是落在窗外,嘴角却衔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心情不禁也跟着明媚起来,问她在笑什么,她却始终不语。
傅白景拿下颌蹭蹭她光洁的额头,“是不是在想怎样让火车一直开下去。”
额上传来刺痒的触感,白小理笑,“才不想。我要回宿舍睡觉。”
“在这睡是一样的。”说着便把一旁的外套拉过来替她盖上,煞有介事真让她睡觉一样。白小理没有抗拒,就这样乖乖靠在他颈窝。伸手蹭了蹭他的下颌,坚硬的胡茬带着点粗糙的触感。白小理有些恍惚。
“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傅白景笑,“小时候是哪样的?”
“小时候你软软的,而且很乖,从来不闯祸。”
“我现在也很乖。”
“头上纱布还没取呢就瞎说。”
“这是意外。”
白小理不认同,“哪来这么多意外。”
所有的意外背后往往都是被接连忽视的必然。一些事情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悄然变化,不断累积着失控因子,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白景是如此,恐怕她也无法免俗。她从未细究过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包容究竟意味着什么,以前大约是觉得没什么人疼爱他,可即使现在他渐渐绽出光芒,她却仍愿将自己的温柔尽数只给他一人,不管眼下他是否只是一时热情,也不管日后他是否还会需要。
内心泛起一股酸涩的情潮,她捧起他的下颌,轻轻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