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李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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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课时间，我都窝在寝室享受冷气。偶尔看书，偶尔睡觉，偶尔听随身听。
吃饭时间依然是我，方离和陈扬在一起。我想过，习惯是个深入骨髓的东西，平衡而不愿去打破。
在暑期课程快结束的时候，我家阿姨乔迁之喜在酒店摆宴，我向班主任请了晚上的假期，坐阿姨家的车早早到达了酒店。
是一个大厅，很大。共三排，每排十几桌。我还以为全是阿姨请的，吓了一跳，好大的排场。妈妈告诉我说，阿姨包的是靠里一排加中间排的几桌。另外那些人是另外家的。
我们坐的一桌全是自己家这边的亲戚，倒让我自在。
我是背对着入口坐的。只觉得随着时间过去，大厅逐渐热闹起来。喜酒时间差不多到了。
我往后瞄了眼，发现那户人家是结婚之喜。新郎新娘长的都很不错。在中间摆了个很大的熊娃娃，很可爱。我最喜欢这些布娃娃类的东西，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当看到穿得一身休闲为新娘新郎拍照的人时，顿时笑眯了眼。
那家伙是好些天没见的李牧。
我想起身过去找他，可是看他正忙着拍照，那边一堆陌生人，想想还是决定快结束时再找他。
他没看见我，依旧张扬的表情下，带着抹笑，时不时地和新郎新娘说句话。脖子挂着相机的链子，对着那个大大的熊娃娃拍了好几张照。如果我没看错，那时的表情甚至是孩子气的快乐。
真是个大发现。
喜宴开始后，有礼仪嘉宾上去表演。大厅尽头是个小舞台，可以上去唱歌跳舞，说些喜庆的话。上去庆祝的人越多，越是有面子，当然还要那表演不能太不尽人意，不然只能是丢脸。
那边有人上去唱了首歌，我在猜想阿姨这边谁会上。我看见上去的是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也是唱歌，一听是有点水平的。我问妈妈，这个女的是阿姨的哪个亲戚，我怎么都没看到过？
妈妈抿着嘴笑，哪是什么亲戚，只是怕没人上去，花钱请的。
姨夫家挺有钱，倒是爱面子的。
紧接着，我看见李牧上了台，拿起话筒，开始说话。
原来他是新郎的表弟，他没有表演什么，算是代表新郎这方致祝福词。
忽然阿姨凑过来说，子亲，亏你也是我们这重点高中的学生，上去说两句？怎么，不给阿姨乔迁之喜祝福啊？
阿姨是很随性的人，我很喜欢和她说话，没有面对一般长辈时的拘束感。
我说，阿姨，我一不能唱二不能跳舞，上去就只能是给你们丢脸呐。
不行，你得上。这有什么丢不丢脸的，外甥女给阿姨道声喜还有错了？
啊——我有点急了，我那么小一点胆子，一面对观众就脑子缺氧，可是这边阿姨那么说我真推不过去了，就只好说，那阿姨，我和杭杭他们一起上去，好不好？
这是个好主意！阿姨心动不如行动，马上把旁边桌几个小萝卜头包括他儿子杭杭叫了过来。
我和这群小萝卜头打着商量，要唱什么歌。我想，上去顶多说两句话，然后混着一群萝卜头的童音，就没我啥事了，还喜庆。
上台时，可能是有了这群萝卜头的陪伴，我的紧张感淡去了很多。拿起话筒，讲起话也自然起来，一说话，我先给自己吓了下，不知是否话筒质量太好，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好听，就跟不是我说的一样。
我的注意力一被自己引开，就更不紧张了，甚至专心地听自己从话筒里发出的声音，然后自顾发笑。
当自我介绍和祝福词说完，放低话筒到一群萝卜头中间时，望进了李牧含笑的眼。
这是难得一见的李牧。我不自觉也粲然一笑。
然后蹲下身混在小萝卜头中间，等着音乐声响起。是当时很红的小刚的黄昏。那群萝卜头当然是体会不到其中情意的，扯着嗓子也不知道害羞在吼。
前面低音部分，主要靠我轻哼着唱上去了，后面的高潮部分小萝卜头们因为熟练吼得更尽兴。台下一片热闹的笑声，倒都是欢喜的味道。
下台后，阿姨脸上乐开花。
杭杭他们是小孩子，早坐不住了，都腻我身边和我玩。
喜宴吃到八点，人群渐渐散去了，就摆宴的主人家和个别的亲戚在，忙着收拾和话别。
我也和他们玩累了，小孩子一高兴就放开嗓门在耳朵边吼，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提高嗓子。渐渐懒散下来，任他们自己玩，接着看到了李牧站在不远处，对我笑着示意。
我忙奔过去。
“有缘吧我们。嘿嘿”我仰起脸对他笑。第一次没有方离和陈扬在身边，独自面对李牧。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巧合，在那样多的人群中，遇到他，所以不但没有不自在，反而比以前更添了份亲近。
他笑着横我一眼，说，看你和小孩子倒玩得不错。
我是这个家族的老大。你没发现那群小萝卜头年纪都差不多，独独我比他们大很多？
他点头示意。
我接着解说：原因就是我老妈最初年少不懂事二十岁就和我老爸偷偷恋爱怀上了我。然后只能赶紧结婚把我生下来。而我老妈老爸都是老大，自然我就大了很多。
我听到他轻轻的笑声，带着一如既往的一点张扬。
我们走到了酒店门口，从冷气里走出来，一下子暖烘烘的。
我们看着酒店门前的车辆来往，忽然都不再说话。
一个小孩从我身边跑过，脚勾了我旁边的一个广告牌子，眼看就要摔倒且那钢材的牌子要砸上去，我慌忙去拉开那个孩子。虽然力量的冲撞让我差点自己也扑到地上，但，还是很险地踉跄下稳住了身子，然后发现有双手臂紧拽着我。
我放开那个小孩子，他说声谢谢姐姐，又晃晃着跑进去了。
我直起身才发现身后贴着热热的体温，顿时脸烫了起来，莫名的情愫。
他放开手，退了一步。
我转过身面对他，笑着说，谢谢，嘿嘿。
他忽然看着我说，在方离身边待久了，怎么笑得都和她一样了？
顿时像在欲喷薄的井口硬压上了一块冰石，所有热度迅速退却。方离，恩，是啊，她以着不知觉的方式逐渐入侵我的精神离子。让我的笑容我的表情甚至有些不自觉的小动作都逐渐烙上方离的特有模式。
我是那样温吞的存在，而方离是率性而激越的，如清朗天气里的正午阳光，不会炽热到烫人，明媚而热烈。
我说，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他们该找我们了。
李牧却忽然用手在我头上按了按，不是揉，是按，用力，却不会疼。甚至能从指间的热度感应到一种亲昵。
在进入大厅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问他一句，你录取通知书到了吗？
恩，到了。
我笑着点点头。该就是方离所在那所城市的大学了。
晚上姨父开着车送我到学校门口，又给了我点吃的，怕我喜宴上没吃饱。
我没继续去上晚自习，直接去了宿舍，在黑暗里躺着。安安静静的，只剩了空调呼呼的声音。
当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不久，方离来找我，我分她点东西吃，然后吃吃笑着看她。
方离，你和李牧到底在一起没？
没。她剜了我眼。干嘛忽然提起这个？
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不会是李牧吧？他是你家亲戚？
什么呀。刚好他表哥结婚，和我们的喜宴摆同一个厅，就遇上了。
还真有缘。她笑睨我眼。
怎么，吃醋？
吃你个大头醋。她拿起一块枣泥饼，扬扬手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李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