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 两个世界》L月凌洁

9、选择

　　伊斯力带着比茜和亚莉斯亚一行在南方安下了。南方和北方不同，在这个温暖的地方不需要整天裹着大衣出门，也不需要时刻担心天气变脸，即使是突如其来的雨淋在身上也全无寒意。比茜和亚莉斯亚似乎是很喜欢南方，姐妹俩常在温暖的下午去草原上兜转，而伊斯力也乐意陪着她们，当然里卡鲁多也同行。

　　待菲斯娜和拉基也从北方大地来到南方后伊斯力面临着两个选择，现在到了实行跟菲斯娜的承诺的时候了——带菲斯娜寻找家乡，即使那个地方早已成了一片废墟，要不他打破誓言留下来和比茜与亚莉斯亚一起生活。这两个选择对于伊斯力来说都具有诱惑，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愿意放弃。按照先来后到的方式他应当陪着菲斯娜暂时离开，可是当他一想到比茜那天泪盈盈的脸，再看看比茜现在开心的模样，他着实地于心不忍。

　　好在菲斯娜似乎没有提及这件事情，来到了南方后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整天缠着拉基跟他一起玩耍，倒是拉基呈现出了焦急的神色。拉基的心事伊斯力清楚，他在寻找某个人，来到了南方之地后脸上焦虑不断说明了拉基离开的时间日渐逼近，而没有了拉基对于菲斯娜和伊斯力来说都是麻烦，因此伊斯力的心也开始焦虑起来。因为很快他也要做出选择。

　　终于到了拉基告别的日子，那天拉基背着剑来到了伊斯力面前对他恭敬地告别，感谢长久以来的被照顾。

　　“所以，你选择要走了？”伊斯力明知故问，他自知留不住他，但也不放弃试探以挽回最后一线希望，“你走了后那个孩子会寂寞的。”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是的，菲斯娜似乎很依赖我，我也习惯了被她依赖。”拉基说到这儿似乎犹豫了下，他咽了口水，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目光里露出了一丝坚定，“请让菲斯娜与我一起旅行，我想这也是她所希望的，所以特意替她来请求。”

　　“是吗？”拉基的请求让伊斯力多少感到了意外，即使是见惯了菲斯娜依赖拉基的样子，伊斯力也没有想过总有一天菲斯娜对拉基的依赖会超过自己。此时有种特殊的感觉压在了伊斯力的胸口，他一时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但那感觉压得他胸闷甚至沉不住气来，他觉得自己如同被背叛了一样，虽然那并不算是背叛。

　　“那么你们会回来？你会把菲斯娜平安地带回我的身边？”他缓了缓问，心中顿生一计。让菲斯娜暂时和拉基出去旅行，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做好亚莉斯亚和比茜的工作，待菲斯娜回来后便能实现之前的承诺，这么一来所有的棋子都不会失去。

　　拉基点点头，坚定地说：“当然了。您是我和菲斯娜重要的人，我当然会把她安全地带回来。”

　　就这样菲斯娜和拉基踏上了新的旅程，而伊斯力和比茜与亚莉斯亚则留在了南之地一起生活。

　　生活就如水一样的平静，平静到看不出一丝的涟漪。原本伊斯力想借着这段时光加强对双子姐妹的控制，可是在看见比茜对这个世界露出了越来越浓的好奇后延缓了计画。时间一长，他甚至不打算把计画付之于行了。

　　南之地因为气候温暖的关系有着更多的村落，虽然伊斯力在选择居住地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些人类居住的场所，然而这对双子姐妹在出游玩耍的时候很快地发现了这些地方。她们各自对这些从未见过的地方表示出了好奇。由于脱离组织训练已久加上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这对姐妹的自我意识开始流露出来，也各自呈现出了不同的性格。亚莉斯亚的性格相对温和，而比茜则是好奇心很重，这恐怕与她长久以来一直训练控制姐妹两人的意识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比茜总之期待见到新鲜事物。

　　对于姐妹俩日益增长的好奇心伊斯力第一次感到了头痛，虽然他多次警告她们不许去人类居住的村落。可是她们总是会忘记他的话。事发后面对着伊斯力的责备亚莉斯亚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小孩，而比茜则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伊斯力，仿佛用目光在调皮地说：“这又怎样嘛。”让伊斯力无法狠下心来继续责备她们。

　　“好了，里卡鲁多，带亚莉斯亚出去，从今天起她就由你来照顾。”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里卡鲁多听见自家主人的命令吓了一跳，赶紧说，“阁下也知道我不擅长做照顾人的事情，为什么……”然而伊斯力用目光制止他拒绝，里卡鲁多只好认命了。

　　“到了该让她学习主动和我们沟通的时候了，你也试着让她对你敞开心灵，这是一个机会。当然比茜也是，她由我来照顾。”里卡鲁多赶紧点头表示赞同，在这点上他的意见是和伊斯力一致的。“别让她接近人类，不成熟的觉醒者可能会做出和北方那时候一样的悲剧。”

　　“了解。”里卡鲁多再次重重地点头，“对了，如果亚莉斯亚要见比茜该怎么办？她们关系这么好，如果见不到对方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可以以此为要挟。”伊斯力不以为然地说，仿佛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对双子姐妹的性格有了了解，“完成不了预期的目标就不让对方见面，就这样告知她们。”

　　“明白……”

　　在伊斯力和里卡鲁多的谈话间亚莉斯亚始终低着头一副乖张的样子，而比茜则瞪着眼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她的表情显示出了对谈话的兴趣，至于听进去了多少，是否能够理解，这些则不得而知。

　　就这样里卡鲁多带着亚莉斯亚离开了。比茜对亚莉斯亚的离开并不是很在意，仿佛觉得她不会离自己很远，想见的时候自然见得到，所以她的好奇心依旧是在外面。现在的比茜与伊斯力初识时候截然不同，虽然不会主动说话，可是心里情绪表现得还算明显。

　　“怎么了？想出去吗？”伊斯力走到比茜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问。比茜点点头。伊斯力接着问，“为什么？”

　　比茜没有立刻回答，她抬头用银色的眼睛注视着伊斯力的眼睛，双目是流露的尽是好奇。

　　伊斯力大抵是明白了比茜的意思，可是他想让她亲口说出来。

　　“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很少对我说话，这样我无法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高兴。”

　　比茜听罢伸手抓住伊斯力空着的那只手断断续续地说：“很想……去外面，不知道……那里是怎样……想去……”

　　经过这些日子伊利斯早已发现比茜的特征，虽然她说话断断续续，看起来似乎可能存在理解障碍的问题，可实际上没有这样的问题存在。虽然比茜很少说话，也不主动说话，但她确实可以很好地理解伊斯力对她说的话的涵义。伊斯力判断这对姐妹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被组织训练过了，大约只有在特定场合才准许发言，并且只能说少许特定语句。这样的方式剥夺了她们的言语能力，时间一久自然有了少许的语言障碍。伊斯力决心要接触她们这个屏障，他相信只要解除了这个屏障就等于接触了组织在她们身上加的烙印，这样他可以将自己的痕迹烙在这对姐妹身上，让她们彻底成为自己的工具。

　　“那好，我陪你去？可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有了别的想去地方也要告诉我，我会带你去那里。”

　　在听见伊斯力这么说后的比茜眼睛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悦神色。

　　伊斯力带着比茜来到了附近的村落，这是一个远离喧闹的小村子，居住的人不多，可是在人们看见比茜的那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惊异神色。

　　“大剑？为什么大剑会在这儿？难道和妖魔……”有人低语。

　　当比茜听见大剑一词脸色微变，而妖魔一词则让她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心里变化从被伊斯力紧握的手传达给了伊斯力。

　　“怎么了？比茜？”伊斯力问。

　　“大剑？”比茜语调上扬，“那是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伊斯力也吃了一惊，就算比茜和亚莉斯亚缺乏个人意识，但连大剑都不知为何物，那也过于夸张了。大剑是人类给战士的称号，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说明了她们过去没有和外界没有丝毫的联系，这也看得出她们过去那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可能除了训练外真的没有别的了。

　　“大剑就是斩杀妖魔的半人半妖战士。”

　　“那么，比茜也是大剑。”

　　“为什么呢？”面对比茜的主动开口伊斯力反问。

　　“比茜斩杀妖魔。”

　　“是嘛。”伊斯力本想继续多问一些，可他发现有村民向他们靠近。

　　“打扰一下。”一个看似老实的中年男子怯生地问，“为什么会有大剑来这儿，是不是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男子说着看看比茜，又看看伊斯力，嘴上没说什么，可脸上表情却是对伊斯力的不解。陌生人类和大剑突然出现在这个闭塞的村子让很多人不解担忧。

　　“哦，我们只是经过这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伊斯力淡淡地说。

　　“是嘛？”男子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稍微松懈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伊斯力从气氛里察觉出了丝不对劲，他刨根究底问。

　　“是这样的，最近常有妖魔出没却不怎么停留，像是在迁移。吃掉很多人，所以看见大剑来到这儿，又是喜悦又是担忧。因为大剑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不幸。”

　　“不幸啊。”伊斯力重复，眼里露出意味不明，“不用担心，即使再有妖魔出来吃人，这个孩子会解决掉的。”他指着比茜说，“她很可靠也很温柔，交给她就好了。”说着伊斯力默默比茜的头。中年男子向比茜举了个躬，“那，拜托了。”周围紧张的气氛也开始溶解。

　　伊斯力大致明白这儿出现妖魔，不应该是觉醒者的原因以及特殊行为的意思。这儿的觉醒者大都是露雪娜的手下，在失去了首领的他们立刻瓦解以为可以随心所欲却没有想到南方有了新的主人。于是部分觉醒者前来易主另一些则开始迁移去了西方或者别的地方，而不敢过分胡作非为的原因也是出于畏惧伊斯力的力量。

　　伊斯力带着比茜在小村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渐渐他松开了比茜的手让比茜自由地去想去的地方。他在比茜身后留意着，发现比茜没有走错一次路，他断定这座村子比茜和亚莉斯亚曾偷偷造访过。

　　“真是个淘气的孩子啊。”伊斯力轻声说。自靠近这座村子的一刻他就感觉到了几股强度不等的妖气，此时他们仍然盘旋在这儿，伊斯力上前拍拍比茜的肩对她说，“比茜，感觉到了妖魔吗？”伊斯力所指的妖魔实质为觉醒者。

　　“恩。”比茜点点头。

　　“有多少？”

　　“八只，在附近。”比茜迅速地回答。

　　完全正确。

　　“杀了他们。”伊斯力试着劝比茜，尽管他知晓这些觉醒者大约是来投靠他的，但是从妖气判断就不入他的眼，所以想借此再看看现在比茜的实力。

　　“为什么？”

　　“怎么？不愿意？”似乎若非没有组织下令比茜不会主动杀妖魔，得让她改掉这个习惯。“如果杀了他们，你以后可以常常来这儿。”

　　“但是……”比茜看上去很想顺着伊斯力的话去做，可是烙在骨子里的组织教导又挥之不去，这让她进退两难。继续逼她也无用，伊斯力皱皱眉头，“那好，如果为难的话就不要做了，好不？”

　　“恩。”经伊斯力这么一说，比茜的表情才变回轻松。她继续四处逛着寻找感兴趣的地方，而伊斯力跟在她身后在思考什么，在比茜没有留意的瞬间伊斯力一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