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 两个世界》L月凌洁

8、再会

　　里卡鲁多虽信誓旦旦地说要带亚莉斯亚去寻找伊斯力和比茜，事实上在牵着手领亚莉斯亚走了一段路后他心里的不满到了接近迸发的地步了，因为亚莉斯亚过度依赖他的行为方式实在让他忍无可忍。里卡鲁多停下来，亚莉斯亚也跟着停了下来，用清澈的眼睛对着里卡鲁多眼里的火焰，这双无辜的眼睛让里卡鲁多无法发泄心中的不满。

　　“够了，别让我照顾你，别牵着我的手走路，行不？走路你应该会吧。”亚莉斯亚是和比茜一个等级的大剑，觉醒后的能力更是深不见底，可是这样程度的觉醒者居然要人牵着走路，那根本就是跟失去了记忆的菲斯娜一样，里卡鲁多才不相信所有的上位女性觉醒者都是这个样子。他刚想甩开亚莉斯亚的手才发现主动牵着亚莉斯亚手的人正是自己。他蹙了蹙眉头，脸上到底是无奈还是不满，一时间还真是交际不清。

　　“跟着我！”他只好冷冷地说亚莉斯亚低声说道。他们沿着河的上游走去，这条小径被浓浓的水气弥漫，似乎无尽绵延不见底，由于此地位于南方之地，即使身陷困境但基本的警惕还是不可缺少。

　　里卡鲁多感觉到了一股妖气，一股很淡的妖气，它们只是活跃了几秒随即变淡，隐隐约约中里卡鲁多判断出妖气的主人绝非等闲之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究竟有怎样的敌人在前面等候？心怀这个疑问加上身边重要的亚莉斯亚，里卡鲁多不敢贸然前进。

　　“对了，你能不能感觉出你妹妹的味道？”想起来的时候伊斯力让比茜用妖气同步的方式寻找亚莉斯亚，那么亚莉斯亚应该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找出比茜。

　　亚莉斯亚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里卡鲁多，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不明白里卡鲁多在说什么。

　　“你的妹妹，比茜……”里卡鲁多尽量压低胸腔里的怒火，如果不是为了伊斯力的野望，他恐怕早已失去耐心将亚莉斯亚丢在一边或者一怒下将她大卸八块了。“比茜，她是你的妹妹，有和你一样的妖气，一样的味道，你能感觉到她在哪里吗？”他耐着性子问。

　　亚莉斯亚终于做出了让里卡鲁多松一口气的反应了。只见她闭上双眼感应着妖气，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睛露出了凛冽银色，渐渐地凛冽褪去，她伸出了手指向前方。

　　在那个方向啊。里卡鲁多有点儿不安，因为那个方向正好是方才有妖气反应的方向。由于种种说不出来的原因妖气很淡，他感觉不出来妖气的主人是何人，只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到底要不要前进？里卡鲁多思索了会儿，最后觉得即使是强敌也没什么好畏惧了，因为他是银眼的狮王，是昔日男性战士的No2，也是伊斯力的得意干将。他，无所畏惧。

　　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孩儿而心有畏惧，很可笑。下定了前进的决心后的里卡鲁多自嘲。

　　依靠着微弱的妖气反应途中又停下确认了几次，终于在大约半天后找到了伊斯力和比茜。比茜和亚莉斯亚一见面两个就冲上前抱在一起，即使是缺乏自我意识的她们在经历了短暂的别离，看见了一些事物后眼眸里也含着晶莹。她们双手相扣微微颤抖，相互偎依，伊斯力见着走近将这对姐妹一把揽入怀中。

　　“终于在一起了。”他喃喃地说，“我没有骗你吧，比茜，我说过会带你去找你重要的姐姐，现在你见到她了。”

　　比茜重重地点点头。

　　“可是你们还是会别离，而且分别的时间比这次更加长……”伊斯力故意停了下来，比茜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伊斯力感觉出了这味道，“没错，还有很多想要你们分别的人。但是我愿意保护你们，保护你们让你们永远在一起。”说着伊斯力松开了怀抱，他蹲下身来保持视线和两姐妹一个水平线，“愿意在我身边让我保护你们吗？”他故意问。比茜赶忙使劲地点点头，亚莉斯亚见着比茜点头，她也赶紧附和。随即两姐妹扑入了伊斯力的怀中。

　　白银之王的眼里泛出了一丝笑意。

　　“你做得很好，里卡鲁多。”待双子姐妹情绪稳定下来后，伊斯力和里卡鲁多将她们安顿好后，伊斯力对自己这位得力干将称赞。

　　“这是我应该的。”里卡鲁多谦逊地说。

　　“不，可以想象不擅长照顾他人的你为了完成这次任务付出的心血。谢谢。”说着伊斯力补充，“故意让比茜放出了部分妖气也是配合亚莉斯亚的妖气，本来以为顺着过来的只有亚莉斯亚，却没想到你也在一起。但是，太好了。”

　　“这没什么……”里卡鲁多话未落，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脸上呈现了痛苦的扭曲。身上发出一股新鲜的血腥味道。原来他的伤口恶化了。一路上里卡鲁多为了早些完成任务一直在勉强自己，结果却没有注意到恶化了的伤口。

　　“这样可不行，里卡鲁多。不擅长再生的你如果受到了致命的伤口，可是永远都无法痊愈的。就算你是上位觉醒者。”伊斯力起初是担忧地说，下一秒他想到了什么，眼里闪出了兴奋的光。如果里卡鲁多此时注视着伊斯力的眼睛，那么主人心里在打的主意将尽收眼底，可是里卡鲁多因为疼痛而闭着眼睛，所以在听见伊斯力说“里卡鲁多，立刻用妖气恢复伤口”时，以为伊斯力是在关心他，而满怀感激。虽说里卡鲁多建议伊斯力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北方，可被伊斯力拒绝了，伊斯力要求里卡鲁多恢复伤口为先。

　　即使里卡鲁多再不擅长再生，但恢复部分伤口花上两、三天也绰绰有余了。里卡鲁多释放了妖气，妖气的漩涡盘旋着上升，看着妖气上升的方向伊斯力眯了眯眼睛。现在的他可以想象到在山谷上面的某人觉察出了这股明显妖气的具体位置后那份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她站在崖边居高临下地对在崖底的他们露出獠牙，等候着他们投入她的陷阱里。

　　露雪娜。那正是露雪娜冷冽的目光。那位不甘寂寞的深渊者在寻找到了猎物的踪迹的这份失而复得的快意恐怕难以言喻吧。想到这儿伊斯力露出了丝冷笑。两天、三天、或者更长时间他们才会离开谷底，等到那个时候露雪娜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自己为了监视着猎物上钩早已筋疲力尽，仅此而已。

　　究竟谁在狩猎？不明了。总之双方各自都心怀鬼胎。

　　比茜拉了拉伊斯力的衣角，打断了他的沉思。伊斯力回头，看见亚莉斯亚跟在比茜身后，脸上带着少许畏畏缩缩。亚莉斯亚不像比茜那样了解伊斯力，所以没有主动上前。伊斯力伸出手摸摸亚莉斯亚的头发，对她说：“里卡鲁多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这段时间就让我陪着你吧。”他伸回了手，突然感觉到了手心的异样，摊开手看看手心，用带着无奈的笑容对亚莉斯亚说，“你很脏。”

　　再会的时候大家都想着重要的事情，没有闲情注意别的。现在有了多余的时间伊斯力才留意到亚莉斯亚身上脏得不像话，甚至连件衣服都没有。可能处于一直缺乏自我的状态而到处游荡，经历风餐露宿也不在乎自己，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伊斯力皱皱眉头，他拉起了亚莉斯亚的手，带她去河边让她洗净脏得不成样子的身体。

　　亚莉斯亚呆呆地站在河里，似乎是不明白伊斯力的意思。伊斯力叹了一口气，“不要连这种事情都不会做啊。”听罢，亚莉斯亚半蹲着把身体全部浸泡在河里。伊斯力摇摇头，只得脱掉了外套走进河里将亚莉斯亚从水里拉出来替她清洗身子。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抓着他，回头看见比茜也站在身后，用无邪的目光盯着他，又看看亚莉斯亚。

　　“比茜，去岸上等我。”伊斯力说。可是比茜纹丝不动。“怎么，连这种时候也要和姐姐在一起？”伊斯力半开玩笑地说，“那好，去把衣服脱了再过来。”比茜开心地跑到岸边脱掉了衣服，回到伊斯力和亚莉斯亚的身边，她开心地抓着亚莉斯亚的手。伊斯力略带宠溺地看着她们。在注意到了亚莉斯亚洁白光滑的身体和比茜那带着创伤的身体，他想，如果有一天她们有了自己的意识，发现自己和对方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觉醒者一个是大剑，她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伊斯力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那一天总是会到来的。

　　在里卡鲁多恢复伤口的时间里伊斯力和双子姐妹相处着，渐渐地她们会伊斯力敞开了心，大约再会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吧。里卡鲁多的伤在三天后有了很大的好转，伊斯力决定在这个时候立刻山谷。里卡鲁多带着对伊斯力感激的心，抬眼望向断崖方向，感觉到了等候已久的露雪娜后，他心怀歉意，以为如果自己没有受伤，那么他们也不会陷入这份窘境。殊不知让他疗伤也是伊斯力的计划之一，至少可以借此让情绪化的露雪娜没有喘息的机会从而一刻不停地监视他们，让她精疲力竭。

　　现在是杀死露雪娜的绝佳时机。伊斯力视露雪娜为眼中钉很久，正如露雪娜一直看他不顺眼是一样的。女人总是善变。留着无法利用的棋子，万一某天这位情绪暴躁的小姐与西之莉芙罗联手，最不利的还是伊斯力。所以得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尽快地解决掉露雪娜。

　　“里卡鲁多，我早就有了觉悟，你带着他们快点离开，在我和露雪娜大战的时候。”伊斯力对里卡鲁多这般下令。

　　伊斯力和露雪娜的大战就这么展开了。这是场轰轰烈烈的战斗，震撼了整个世界。战斗持续了好久，直到南方大地硝烟弥漫美景破碎才停息。随着战斗停止，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跟着这两大深渊的想法走。他们两败俱伤，狼狈地倒在地上。露雪娜仓皇逃走，逃的时候还骂骂咧咧。伊斯力感觉到身后有强大的妖气，如果是外人，恐怕死的就是自己了。他吃力地回头却没有放松警惕，甚至凝集了最后的力量来为自己获取生的机会，可是在他回头后看见的却是比茜。

　　“连辨认妖气的能力都没了吗？”伊斯力无力地叹了口气说。

　　比茜注视着他，看着他的样子，此时她的眼睛不再跟初识时候那般的空洞无光，伊斯力看见了银瞳里的悲伤，她满脸痛苦眉头紧锁的样子。这是伊斯力变成觉醒者，不，应该是在漫长岁月里第一次看见他人为他而难过。他的心也因为比茜而一下子脆弱了。

　　“傻瓜，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根本不需要这样。”伊斯力心里这么想着，随后跟平常一样向比茜伸出了手。在他想继续假惺惺地安慰比茜，却不了解此时的心情一半为假，一半为真，

　　“过来。”他温柔地对比茜说，“怎么，担心我所以故意回来了？”在说完那一瞬间伊斯力真的以为比茜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从北方折回的，可他又马上恢复了以往的思维模式，认为那只是比茜的依赖性在作怪而已，她不习惯里卡鲁多粗暴式的照顾，所以才回到了他的身边。

　　可是比茜扑倒在他的怀里，哭了。

　　“不……要……走……”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三个字。很平常的三个字却在比茜嘴里很难听见，比茜几乎不说话，伊斯力也已经习惯了，在听见了这三个字后，他心的一角被触动。他想起他对比茜和亚莉斯亚许下要保护他的承诺，在说的时候他只是目的取悦这对姐妹的信任，想让她们今后为他所用而撒的谎言。说完后恐怕连伊斯力自己都忘掉了，因为他不认为自己会死，可是这个承诺却被比茜如此铭记在心，以至于感觉到了危险后折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她们需要他。

　　即使是谎言她们也选择相信？伊斯力有点儿难以置信，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对这对姐妹，他早已失去了基本的情感。在他彷徨的时候前方有一股强大的妖气骤然腾空随即消失了。那代表着露雪娜生命的消失，随着一气消失的还有另一股妖气，虽然不知道到底谁结果了露雪娜，但那个人连同露雪娜的气息都在这一瞬间消逝了。

　　南方之地失去了主人。

　　伊斯力抚摸着比茜的头发，比茜抬起了头，伊斯力看见了她满眼的泪水，他看着比茜的脸，替她吻去了泪珠。他对她说：“我们不回北方了，就在这片温暖的南方土地生活吧。它虽然和你出生的地方不一样，但是比那片寒冷的地方更像你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