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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自寻短见 ...

  •   耶律寒是端着早饭进来的,怕她吃不惯北临的东西,还特意让人给她熬了碗清粥,见他进来,岳未雪焦急的走上去问他,“你把丘山怎么样了?”

      他没有说话,将手里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喝粥”

      岳未雪看都没有看一眼,“耶律寒!我在问你!你把丘山怎么样了!”

      他敲了敲桌子,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喝粥!”

      她耐着性子看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热气腾腾的粥便灌进了嘴里,重重的将空碗拍在了桌上,“现在可以了吧!丘山呢!你把丘山怎么样了!”

      “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他没事,好好喝药,好好吃饭,接下来的几天你都会很累的”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因为,你的任务就是伺候好我……”

      他话音刚落就按着她的头重重的吻了下去,她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推开他,可他再也不是秦长生了,再也不是那个会对着她笑,什么都会让着她的秦长生了,嘴唇咬出了血,都没有放开她。

      她满身是伤,连皮带骨,一碰就疼。

      他眼神里尽是冰冷与狠厉,顺着她的皮肤往下一寸一寸的攻城略地,无穷无尽的掠夺与索取,他力气很大,无数次贯穿的撞击,床榻上狐貂白毛硌得都有些疼了,尽管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但还是偶尔耐不住嘴角溢出几声媚意。

      他像是发了疯,他就是发了疯,被这世道,被这人间,被这责任与欲望逼得几近崩溃。

      他明明应该什么都有的,权力,地位,幸福,美满,可多少黑暗与暴力背在他身上,多少人的命背在他身上,他羡慕所有人,羡慕楚连城,羡慕丘山,羡慕南枯玥玥,甚至还羡慕古衡,至少他还能与心爱之人干干净净的过了那么几年。

      为什么他要是耶律寒呢,为什么偏偏他就会是耶律寒呢!耶律寒生来就是要死的,又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应该活着。

      心之所向,无问西东,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吾心之向皆是你啊,娘子……是你给了我撑下去的勇气……

      这一连五六日,他们没有出过营帐,甚至都没有下过床榻,除了一日三餐喝药饮食的间隙以及为数不多的睡眠,几乎都缠绵在一起,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南枯透也来过几次,听见营帐里面的动静,问了问旁边的守卫,“这几日都这样吗?”

      守卫们都羞红了脸,“是,一刻都未停过”

      南枯透冷哼了一声,笑了笑转身就走了,“用这种招数征服女人,体力够好的啊”

      春天到了,天气转暖,草原上青草的香飘进来,帅帐里的烦闷都淡了许多,这几日折腾下来,脏得厉害也累得厉害,耶律寒让人进来换了个床铺,准备了桶热水。

      他将半梦不醒的女人抱进了浴桶里,自己也坐了进去,未着片缕,就这样静静的靠在里面。

      雾气腾腾,热水的温婉浸润入皮肤,蔓延上灵魂,他最终还是撑不住合上了疲惫的双眼,就这样靠在里面沉稳的睡着,呼吸均匀,他是真的累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女人就坐在他对面,轻轻的睁开了眼,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处轮廓,和秦长生一样的眉,和秦长生一样的眼,和秦长生一样娇病无力,和秦长生一样俊俏。

      但他不是秦长生,从来就不是秦长生。

      她伸出手,手臂上星星点点沾着浴桶里带出来的水珠,摸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空茶杯,面无表情的在浴桶上拍碎了它,捏了一块锋利的碎瓷片。

      划过左手手腕,鲜血四溢,殷红的颜色在水里一寸一寸的蔓延。

      她又强打着力气将手里的碎瓷片靠近了他的脖子,一下,只要一下,这一切就都结束了……真的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

      娘子,你我既是夫妻,生死荣辱与共,往后腥风血雨,我再不会让你一人独行了。

      他是秦长生,不,他是耶律寒,他从来就不是秦长生,从来就不是。

      她左手手腕的血越流越多,浴桶里的水越来越红,力气一点一滴的流失,她知道的,这是肯定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再不动手就真的来不及了。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但就在手里的碎片将要接触他皮肉的那一刹那,他醒了,睁开眼睛就捏住了她的手,将那个碎瓷片狠狠的甩了出去。

      见满浴桶的血,耶律寒横抱着她出来拿起旁边的纱布死死的缠了好几道,好像要将这血生生逼回去似的,他凑近了她,眼眶猩红,“丘山还在我手里,你再死一个试试看!”

      留下这句话,他拿起旁边的外套就走出了帐子。

      天已经黑了,星星又出来了,但这夜空真的太黑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风都憋得厉害,耶律寒抬起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在这里站了很久。

      上北青静静的走了上来,“寒儿,母亲去和她聊聊吧……”

      他长舒了口气,转过了身,“不用了,母亲,她脾气不好,怕冲撞了母亲”

      上北青轻轻的走到了他面前,温柔的笑着为他拂去了肩上的灰尘,“你们两个,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都成过亲了,母亲也很想和她说说话,没事的,有些事情女人和女人说起来比较方便”

      帅帐里那个满满是血的浴桶早就被弄走了,站了一屋子大夫,岳未雪就静静的靠在床头,不让他们靠近,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人进来将帐子里的人都撤下去了。

      上北青温柔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寒儿,你先出去吧”

      耶律寒低了低头,退了出去。

      她拿起了大夫们留下的伤药慢慢走过去坐到了她的床边,一边温柔的同她说话,一边替她解开了左手上被染得殷红的止血布,“受苦了,丫头,寒儿逆来顺受压抑得太久了,弄疼你了吧”

      见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手少了一根手指,岳未雪才慢慢抬起了眼睛。

      她不施粉黛,仅用一支木制发簪将头发束着,满脸温婉,说不出的柔情,耶律寒和她很像,尤其是眉眼,可虽然像,但一个凌厉一个温婉,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世间人人求生,多少人连得到生命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切莫干这样的傻事了……”她帮她包扎好伤口,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你很喜欢他,是吗?”

      只这轻轻的一句话,她眼睛里的泪就憋不住了,一颗一颗的顺着脸庞往下掉。她很喜欢他,她很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秦长生她都很喜欢他,她骗不了自己也恨透了自己。

      “你不说,我也知道”上北青垂了垂眼眸,继续说道,“你若不是喜欢寒儿,方才先杀的人就应该是他,丫头,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对寒儿的意义,你是他的信仰,是他活下去的勇气,是他的梦”

      “我们耶律一族原本在三十年前就应该灭亡的,前朝之人,哪有什么生命的希望啊,那时候寒儿还在我肚子里,他原本连出来看一看这个世间机会都没有的”

      “王后有孕,大赦天下,他才有了机会来到这人世,我们耶律氏沦为了南枯氏的奴隶,他出生之后十三年都生活在牢狱里,黑暗,冰冷,潮湿,鞭打,斥责,有时候还会被赶到斗兽场去,与那里的毒蛇猛兽打架,供主子们玩乐开心,能活着就活着,死了也便死了”

      “那时候他每一天都在和我说,这世界不公平,为什么只有他要承受这么多苦难,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南洛北临对峙伊云,汗皇不得破敌之法,一怒之下要将我们族人杀了泄愤。寒儿为了耶律氏一线生机,挺身而出,去了伊云山”

      “伊云山上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但你肯定不知道寒儿从伊云山上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说,一个十二岁的女孩都能战场杀伐中活下去,他也可以,他可以活下去,他想要再见到那个女孩,只要再见她一面,他什么都可以……”

      “后来,汗皇看中他将帅之才,他成了少帅了,说是少帅,其实处处受人监视,处处不得自由。你可知道你手腕上的这处伤,他本来可以杀了你的是不是,他将箭从你的心脏移到右腕,我们耶律族因此一半的人被挑去了手筋……”

      “还有当年的凌羽城,寒儿回来之后,与我们全族人一起在冰天雪地中冻了三天三夜,他每一天都想要接近你,也每一天都在自责,愧疚……”

      “三年前,他去路安之前,吃了血蛊,没有了健康,变成了秦长生,那几日,蛊虫噬心,一向最能忍疼的他躺在床上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还一直都笑着和我说,他就要见到你了,再也不是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了,他就要到你身边去了,去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吃你吃过的东西,喝你喝过的酒……”

      “丫头……”两个女人的热泪都滴落了下来,上北青轻轻的摸着她的伤处,“你是岳峰之女,身上背着国仇家恨,比寒儿容易不了多少,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乱世不尽人之事每每皆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

      “我们为人父母的,从来只希望儿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寒儿已经为家族背负了太多的苦痛,我经常和他说,心之所向,无问西东,人活一世,一定要为自己活一次”

      “丫头,我不知道你父母都是怎样的人。但他们绝对和我一样,不想看到你满身是伤,不想看到你活在血腥地狱的战场,不想看到你被国仇家恨折磨到身心俱疲,也不想看到你在这里自寻短见,即便你恨寒儿入骨,要杀了他,也一定不要伤害自己……”

      “夫人,夫人……”她抱着她哭了,她第一次抱着一个女人哭了,哭得就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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