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从不在人间》水弘雨非

24、第 24 章

　　魏总看了老总一眼，扶了扶眼镜，默不作声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了。

　　老总长长地叹了口气，双肘撑在桌子上搁着，也没说话。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间冷到了冰点，只剩下栋一个人觉得热得不行，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往外冒着汗。

　　电话是他打的，对面那位叫小艾的到底是谁，他根本没问出个结果来。可有一点他是很明确的——人家既然能清楚报出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和甜甜的关系，他要推说自己不认识，肯定没人会信了。

　　尤其是那边最后一句欲盖弥彰的“打错电话”，更是直接把他钉到了叛徒的十字架上。

　　为什么打的是甜甜电话，会是陌生人接听的呢？栋想不通，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越想就越急，越急就越出汗。不多会儿，他的掌心里都是汗津津的了，连手机都几乎捏不住。

　　反手抹了把额上的汗，他把手机在裤腿上蹭了蹭，平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又在裤子两侧搓了搓手汗，这才点开了微信。

　　电话会错，微信总不会出错了吧？直接一通语音通话打过去不就行了？！

　　结果这一次，却连呼叫音都没有了。

　　甜甜的头像下方跳出一个白色的醒目方框，上面一排小字清楚地写着：对方没有加你为朋友，不能语音通话。

　　栋愣了一下，下意识按掉了提示框，改发了文字内容：？

　　和问号同时跳到屏幕上方的，还有一个小小的感叹号和一行加灰的字体。

　　魏总和老总相视无语，看着他继续在那折腾。

　　他的手指用力上划着，手机都和桌面发出不规律的撞击声了。

　　他想要从微信的聊天记录里，找到甜甜让他去财务室的证明来。可他越找心越凉，越找越绝望——对话记录早就被删过了，别说是那天的对话记录了，就连甜甜平日里和他亲昵的聊天记录也全都找不着了。单就目前的微信记录来看，根本就是他单方面在骚扰甜甜！

　　“我……我真的……”栋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隐隐现出了血丝，“我真的没有！”

　　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太好的设想，但栋努力不往那上边细想。到底是在自己身边睡了半年多的甜甜，那是自己真心想要娶回来好好对待的甜甜……她怎么就会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甜甜在他的手机上设自己的指纹时，他也是默许的。心里想着都已是事实夫妻了，还防着对方也实在太没意思。再说了，甜甜可是说过要帮他生儿子的人！她甚至说过，要是生出来的是女儿，宁可扔了也一定要为他留后的女人……这么传统的甜甜，怎么会这样对自己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明白地摆在他面前，血淋淋的。能删他微信记录，对他手机通讯录动手脚的人，只可能是甜甜。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今天在火车站时，他们还那么亲密啊！

　　魏总笑出了声，语气里尽是嘲讽：“我听说，犯人一般都是这么狡辩的。”

　　他的声音里再听不出半分平日里的和气，只有满满的看不起：“小栋啊，我们共事也这么久了，平时看着你也挺男人的，怎么这么敢做不敢当呢？”

　　“我没有……”栋百口莫辩，急得站起了身。

　　他高大的身形在老总办公室那么一杵，再加上本不出色的五官因为焦急扭成了一团，这么瞧着，竟生出些许凶相来。

　　老总怕逼急了要出事，赶紧打了个圆场：“小栋？坐，坐下说，不要急。我和魏总今天叫你来，也就是想问问情况的，没别的意思。啊……你还记得你那天看的文件，到底是什么内容吗？”

　　栋怔了会，又颓然坐下了：“我……我真不记得了。”

　　老总和魏总互换了个眼神，还是由魏总扮白脸：“你要我们相信不是你，总得拿得出些证明吧？问你看的是什么，你又说不记得；让你找人证，你就给我们找出个XX商贸的来。你自己说，要你是我们，你觉得你自己可信么？”

　　栋哑了。确实，易位而处，他也不可能相信这样的自己。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头发，脑袋几乎要埋到膝盖下面去。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可就像陷入了重重迷雾，一点头绪都找不着。好一会，他才抬起头，哀求道：“你们……先给我几天时间，我去找甜甜。我要找她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行吗？”

　　老总笑了笑：“小栋，甜甜早就辞职了。你确定她还会肯回来帮你作这个证？”

　　这一回，栋懵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甜甜昨天晚上还在和他说，等年假放完回来，要给他带自己家特制的腊肠，可香可好吃了。她还笑着告诉他：“等我过完年回来，就能拿到人生中第一笔年终奖啦！到时候，栋哥哥，我请你吃饭！”

　　她怎么会突然辞职了呢？

　　老总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丝怜悯：“她没有告诉你吗？大概两个月前，她就和人事部说了，说是不太适应大城市的节奏，等过完年就不会再回来上班了。提前告知，公司也不会为难她，所以和她说定了做到年假前。
　　从那之后，她的工作就是日常帮财务部门打打下手了，偶尔跑跑腿，去银行办点非现金业务什么的。所以……她是不可能需要你帮她找什么文件的，也不可能下了班还要回家做工作……”

　　再后来老总还说了些什么，栋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就记得自己反反复复在说着：“不可能的，我要去查。不可能的，我要去查……”

　　老总和魏总发现从他这里已经听不到除了这八个字以外的任何其他回复了，就一致决定让他先回家去——毕竟车轱辘话便是说一万遍，也是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的。

　　老总亲自把他送到公司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栋啊，为人处世，第一重要的还是做人。这件事呢，往大了里说，是刑事案，公司真要立案，对你的前途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公司对员工一直很看重，你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对吧？
　　哪，共事一场，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到正月十五之前，你只要能给出有效的证据来证明这事不是你干的，我们就按你给的证据继续调查；可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这责任就必须由你来负了。
　　这批货造成的损失可不小啊！足有七八十万呢！你要能赔出来，这件事公司也就从此不提了；要是不能……”

　　老总的笑意味深长，话并没有说完，但栋却听明白了。

　　他要么把甜甜找出来帮自己证明清白，要么……赔钱。不然只要过了元宵节，他就得进局子里去呆着了。

　　甜甜家在哪，他只有个大概的方向。知道省、知道市，但具体门牌号码他是一概不知的。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需要登门拜访，所以也从不关心这个。在他的概念里，就算将来真要结婚，也应该是甜甜家父母来这儿和他家谈——毕竟是他们家女攀高门了嘛！

　　现在倒好，他跟个瞎了眼的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只能先回家从甜甜的东西里寻些线索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不得不承认，甜甜早有预谋——所有她的东西都不见了。明明也没看到她带走多少东西，明明她搬来时还是叫了搬场车的……可他现在翻了又翻，恨不得连地板都撬起来看一看，仍是什么都没找到。

　　可这是为什么呢？栋想不通，怎么都想不通。他自觉对甜甜已经够好的了，当初对云他都没这么上心。为什么他一片真心待她，她却要这样回报自己呢？

　　坐在一片狼藉中呆了半晌，他打通了人事科同事的电话：“喂？方哥，是我，小栋。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查一查甜甜的地址……”

　　那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打这通电话来，笑得极其疏离，但拒绝得丝毫不含糊：“小栋啊，不是我不帮你，但是员工资料我真的不能给你——何况还是已经离了职的员工。我要给了你，明天我也要吃排头的。”

　　临到末了，还半真不假地嘲了一句：“毕竟我还要养家糊口。你也知道的，我丈人老头家里穷，帮不上我什么忙的。”

　　栋简直恨不得把手机砸到墙上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是谁往外传开的闲言碎语，一开始单位里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有妻有女的人，却和甜甜搞暧昧；后来慢慢的就有了不一样的风声，说他的工作是靠老婆娘家帮他弄来的，他却对老婆始乱终弃。没有人会不识相到来和他求证真伪，但他确实感觉到了同事们话里夹枪带棒的，听着很不舒服。

　　平时这些话，他听过也就算过了。毕竟家里有甜甜温柔以待，他会觉得，就算被人说几句，至少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也就值得了。可今天他刚明白甜甜给自己设了局，再听到这样的话，就真的只想砸手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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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买的switch到了，沉迷上岛抓鱼捕虫……我错了~~【顶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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