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从不在人间》水弘雨非

23、第 23 章

　　甜甜笑得极其神秘：“男人就不要研究这些了啦！家务活嘛，本来就是女人的天职呀！”

　　栋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不由得再次感慨甜甜的传统和贤惠在这城市里多么难得一见。

　　好一通温存后，他开开心心地把甜甜送到了火车站。等他出了火车站，还没到车站呢，单位就打来了电话：“你现在有空吗？到公司来一下。”

　　电话很简短，是甜甜提过的那位魏总打来的。大家都叫他魏总，其实他主要负责的工作是财务相关，是单位里管钱的大佬。

　　不知道为什么，这通寥寥数字的电话，让栋的心里毛毛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栋在单位时很少听到魏总会用。

　　记忆里，这位大佬总是乐呵呵的，和谁都处得挺好，对栋也挺和气。

　　没时间去细想这180度的大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栋一边应着，一连从公交枢纽站跑了出来，往出租扬招点去了。

　　这份工作是他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最轻松也是最赚钱的一份。以他的学历和能力，要是弄丢了这份工作，只怕这辈子都再没这么好的运道能找到与之匹敌的了。

　　所以，虽然今天他是调用了年假送甜甜去火车站的，可公司要是叫他立刻消假回去上班，他也不会有二话。

　　然而魏总找他来，却不是为了让他加班的。

　　魏总沉着脸请他进了老总办公室，和老总一道，陪他看了一段录像。

　　这段视频并不算清晰，噪点很多，也有过曝的现像，但基本内容还是能看清的。

　　视频右下角有一排日期和时间，栋看了眼，是在一个半月以前，某个工作日的下班后。镜头正对着财务室，应该是财务室的监控录像。

　　视频从黑漆漆的办公室里猛然亮起了灯开始，很快，栋出现在了镜头里。

　　只见他从门口径直走到靠窗的工作位上，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看了眼，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很快，他把电话移到了肩膀上，用脸夹着电话，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从视频上能看到他双手拿着文件翻动着，明显是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文件里的内容。

　　监控视频是无声的，所以只能看到他的行动，听不到他的声音。

　　过不了多久，他的电话打完了。只见他按原样把文件放回了抽屉里，返身走出镜头范围外，随后灯又熄了，财务室又成了漆黑一团。

　　视频不长，全程加起来也没有五分钟。

　　栋看得一头雾水：“……这是？”

　　魏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要问这问题的人，应该是我吧？我倒想问问你，你这是在干嘛呢？说起来，你在单位也不算是新人了吧？我们单位的重要资料都是放在财务室的，你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下了班不回家，要跑到财务室去翻机密资料呢？那通电话，你又是打给谁的呢？”

　　栋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好一会，他整个人就像死机了一样，怔怔地看看魏总，又看看坐在老板桌后面，一声不响的老总。足足怔了有半分钟，他才把目光慢慢移回了电脑屏幕，重新按下play键，再看了一遍视频。

　　“不……我没有看什么机密文件！”翻来覆去看了总有三五遍，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了起来，“那是甜甜忘记带回家的资料！她那天走得早，忘记还回去了。我正好还没走，她就让我帮她看下数据什么的，好让她把没来得及做完的工作给完成了！”

　　魏总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了嘲讽上：“哦？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工作需要她帮忙加班才能完成的了？按你这说法，财务部老大这个位置，不如让给她来坐？”

　　“……那是魏总你的位置？”栋哑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足有一个半月，要他现在去回想当时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他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但甜甜和他说的位置确实是靠窗的工作位，这点他记得很清楚。

　　他还记得自己把甜甜要的数据报过去后，甜甜还在电话里和他飞了个吻来着。

　　那个飞吻像是一道帷幔，遮住了当时文件上所有的细节。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那时的自己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甜甜……你们可以问甜甜的！”栋在两位大佬炯炯的注视下，感觉自己的背上微微渗出了汗。

　　“我真的没有！我没看公司的机密资料！电话也是打给甜甜的啊！”

　　两位大佬完全不信任的目光在他身上打着转，显然他的这番说辞根本没人信。

　　栋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急急翻找着通话记录：“你们等等……我、我打电话给她！我现在就打给她！”

　　他日常和甜甜聊天用得比较多的是微信，那天到底是微信说的还是电话说的呢？满心慌乱的栋一点都想不起来。不过甜甜现在应该还在火车上，未必有网络，先打电话总没错。

　　他划拉了好一会才找到甜甜的名字，赶紧按下拨号键，同时点了免提。

　　电话铃声在安静的老总办公室里机械地响着，一声一声，缓慢而冷漠，就像两位大佬现在对他的态度。

　　当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一刹那，栋简直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起了手机放到嘴边就大叫了起来：“喂？喂？是甜甜吗？甜甜……”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小栋？”

　　栋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手机上大大的“甜甜”两个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XX商贸的小艾呀！你怎么会叫我甜……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单位为了避人耳目，把我的号写成你老婆的名字，自己又忘记啦？”那头的男子爽朗地大笑了两声，“上次真是多谢你啦！等下次招标的时候再麻烦你！”

　　“……什么招标？什么小艾？”栋心跳骤然加快，“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那边的男子听得一头雾水：“你怎么了？小栋……啊……啊！我懂了！哦哦，对、对的！我们不认识，完全不认识的。打错了，是你打错电话了！”

　　下一秒，电话就被切断了。

　　栋呆呆地看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半张着嘴，感觉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小艾是谁，他不知道；但XX商贸他还是知道的——和他们单位是同行。

　　自家单位因为老总和老宋有些私交，所以做政府部门的供货商一直做得顺风顺水。从没有人拿这事去举报老宋，主要是因为他们单位的货品质还是OK的，只是在价格上并不算最优。

　　不过这也没什么，公家嘛，只要价格不超出预算，质量过得去，也就行了。因为有老宋在，所以他们单位每次招标的价格总卡在采购价格区间的上限之下。

　　相比之下，草根出身的XX商贸就没有这份“好运气”了。

　　他们的货物品质其实要比栋他们单位的，高出好几个级别，所以价格也相对要高一些。不过高出的部分极有限，往往就高了那么几分钱。按一分价格一分货来算，其实是XX商贸的货物更值得选择。可往往就因为这高出公家预算的几分钱，使得他们在招标的最后一关——价格关，连连被涮。

　　XX商贸没有内部关系，不知道预算上限，已经错失了好几次采购大单了，基本招标时一直在陪跑。要说他们不急，那肯定是骗人的。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使了什么法子，上个月，公家明年份的采购大单，居然被他们一举拿下了。这一次他们的报价和栋他们单位的，只差了一分钱——XX商贸的低了一分钱。

　　原以为和往常一样，是十拿九稳的单子，所以栋所在的采购部门一早就和货源商定了货，下了定金。就等招标一成功，他们就让厂家把货往公家仓库里这么一送~左手倒右手，就能赚出小半年的利润了。从头到尾都是空麻袋背米的事，连仓库都不必借一间。

　　谁能想到这次居然被XX商贸抢了头筹？这一大批货物瞬间成了累赘，不但压住了不少流动资金，还得安排仓库存放起来。

　　栋自己在采购部门做，他是明白的。他们单位习惯了挂靠在公家下面赚两头倒手钱，采购时很少有还价的。这批货物也是一样，并没有谈出一个好价——他们老总的经营理念是采购没必要杀价太狠，毕竟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让些利出去，若是能让货物品质有保证，那就是值得的。

　　可现在公家不收了，这批货就成了鸡肋。要大赚是不可能的了，反倒还每个月生成仓储的费用。要往下压些价倒也能出掉，但量这么大，哪怕压掉一毛钱，这整批货造成的亏损就是惊人的。

　　一时间单位里几位老总进进出出都是灰着脸的，连日里唉声叹气，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足足折腾了小一个月才把货给处理完了，算下来亏损并不少。

　　XX商贸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报价的呢？他们又是如何做到卡得那么精准，就只比自家低了一分钱的呢？

　　毫无疑问，这通电话给了两位大佬一个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