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从不在人间》水弘雨非

21、第 21 章

　　何女士忍他家到如今，还不是因为自己家女儿想不通？她都快放弃了，想着女儿自己觉得幸福也行，反正日子嘛，跟谁不是过呢？结果谁能想到，事到如今栋居然自己下手把这段婚姻给毁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我先住你那儿？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叔叔可喜欢宝宝了！刚才还给我发微信，说宝宝对他笑了。我给你看！”说着，何女士打开微信，翻出视频给她看，“你看，多可爱！”

　　云被视频中女儿可爱的笑脸打动了，可才开心了没多久，她又苦下了脸：“以后……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叔叔家……”

　　何女士拍了拍她的腿：“放心吧！都说了，有妈妈在，你不用担心！出了院，你就先到我那住下来，好好读书带孩子就行！剩下的，全交给我！”

　　云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外面再大的风雨也有父母为自己统统挡住，她只要在自己房里躲好，不管是学校里被同学欺负了还是学习不好被老师骂了，他们都能为自己解决。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嗯！谢谢妈……”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从不像栋那样盲目自信。既然何女士给她打了包票，她就安心在继父家住下，什么都不管了。继父一如既往地包揽了所有家务，连宝宝的辅食都一起包下了。云每天除了读书带孩子，还没有了要忙家务的日常，空出来的时间反而多出来了。她就按何女士的交待，开始保养起自己来了。

　　“我和你讲，女人啊，全是保养出来的！”何女士给她买了一堆护肤品，还有好些面膜，“你现在仗着年轻不保养，皮肤可是会记仇的！”

　　云没好意思说。其实她并不是仗着自己年轻，只是房子还要还贷，家用开销每个月也逃不掉，总有那么多要支出，她就想着在这些小处上，能省则省了。

　　底子好到底有些优势，保养跟上了，她的皮肤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脸上的斑点淡了好些，连眼角细纹也不明显了。

　　不过两三个礼拜的时间，她看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没有才生完孩子时那么憔悴了。

　　何女士不知是不是对她决定离婚这件事还有疑虑，分别又把刘奶奶、刘大姨和路表妹都请到家里来做了回客，让她们试探着问了云的意思。又跟着云一起回家整理了些衣物带到自己家，才终于确认了女儿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栋的态度很明确：“离婚可以，房子我要定了！”

　　在得知老刘有遗嘱留下，那套房产与他无关之后，他就更是一口咬定，死活不肯放手现在住的那套房了：“反正这里离我爸妈家近，你们要了也没用。不如我把首付的钱还一半给她好了，房子我肯定不给的！”

　　何女士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不要脸的玩意！要不是我女儿瞎了眼，你现在还在二层阁上发霉呢！那房子到底是谁出的钱，你是觉得我不知道？”

　　栋回得也不客气：“妈——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妈，你就也别把话说得太难听了。这女儿是你教出来的，她自己不要脸非要倒贴我，难道我还有非拒绝不可的道理吗？既然人都肯白送了，那我要这么一套房子也不过分吧？好聚好散，大家开心。”

　　何女士连敷衍的笑都懒得给他：“首付的一半我们可以付给你，但房子肯定不会给你。要么，你拿钱走人；要么，我去找律师起诉你重婚！”

　　“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的。”栋一本正经，“我可没有犯重婚罪哦！我和谁都是清清白白的。你不信可以去查呀！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哦！”

　　何女士知道和他说不通，也不勉强，转头出来就联系了老宋：“老宋，我小何……就老刘前妻。”

　　老宋客气了两句：“今天找我有事？”

　　何女士笑笑：“本来我也不好意思来麻烦你，毕竟你是老刘的朋友，我和老刘早就没关系了，老刘他也已经……但是，这事大概还是只能来麻烦你了——是我女儿的事。”

　　老宋早年间和老刘共事过一段时间，那时他们两家人常来往。后来因为老宋格外会做人，办事又给力，升得就比老刘快得多。工作忙起来之后，两家人家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常走动了。

　　老宋自己生的是个儿子，比云还小上三四岁。打小就聪明，读书虽然好，但调皮捣蛋也不少。长大了也没让老宋省心，不肯进体制工作，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到国外留学去。毕业后也没有回来的意思，直接就留在海外定居了。

　　老宋总觉得还是生女儿好。他要生的是个女儿，肯定不会不管他们老两口自己跑到外国去逍遥。像老刘家女儿这种长得漂亮又安静乖巧的，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女儿啊！读书不好又怎么样？人品好不就行了？

　　后来听老刘说，她在婚姻上做出的决定不是很睿智，但这并不影响老宋对她一贯的好印象——女孩子嘛，为爱天真了些也在情理之中。所以老刘拜托他帮云找工作什么的，他都没有想过要推辞。

　　但在那之后的发展，就有些出乎老宋意料了。

　　“是……她丈夫的事？”老宋试探着问了句。

　　不久前云才打过电话给他，现在何女士又打来电话，想也知道为的是同一件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只听何女士轻轻地笑了一声，很有些自嘲的意味：“是。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事除了你，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拜托了。只能请你再看在过去的老刘面子上，帮一帮我们的女儿。”

　　接着，她把事情源源本本都说了。一点不必再加油添醋，已足够把个老宋气得直咬后槽牙了：“这小畜生居然这么不要脸的？！”

　　何女士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想着，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又有个孩子了，好聚好散也算了……谁能想到，他居然贪成这样！”

　　老宋想了一会，还是用了旧称：“嫂子，这事我也有责任。这份工作说起来，还是我给介绍安排的，现在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这样吧，你先别急，我来想想办法。”

　　何女士赶紧客套回去：“不不，工作这事我们是真心实意感激你的。弄成这样全怪那小畜生自己不知好歹，他不要脸，反而害得你难办了。”

　　“没事没事，我和老刘也算朋友一场，云云我也是一直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她受到这种不公待遇，不瞒你说，我也看不下去的。放心吧，这事由我来安排。”

　　听老宋这么说，何女士才千恩万谢地把电话挂了。

　　云和孩子不在家，栋过得自在又逍遥。最开始那几天他还有些紧张，随着云那边无声无息，他的心态也放松了下来。

　　云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说得好听些，叫不记仇；说得难听些，就是活该吃亏。就算闹到让何女士来和自己谈离婚的地步，她不也闷声不响地认可了他住在家里，自己搬出去这种安排么？

　　老刘会留遗嘱这事，栋是真没想到。他还以为自己做得挺漂亮，在老丈人心里是不会变的女婿人选。

　　老刘临死前，他也是努力挤出过几滴眼泪的——说白了，到底是帮他还过两百多万的丈人，又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工作，失去了确实可惜。可没想到这老头临到死了还留了一手，实在可恨！

　　要说起来，栋对云的厌烦日益加重，是从认识了甜甜开始的。在这个实习生来单位实习以前，栋对云还是有那么些感情在的。

　　云的爱好是单一了些，就爱风花雪月，总幻想着不切实际的电影情节。为了讨好她，栋也捏着鼻子演过不少深情剧目。可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栋更喜欢不需要自己费心去哄，就肯仰视自己，觉得自己超厉害的软妹子。

　　甜甜就是这样的软妹子。她才到单位第一天，就软软地笑着叫栋为“栋哥哥”，把栋叫得心都痒痒的。

　　“栋哥哥，你好厉害！这个你也会？我就不行。”

　　“栋哥哥，你连这个也知道啊？哇……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栋哥哥……”

　　栋觉得，自己在妻子那里得不到的自尊心和满足感，在甜甜这里全得到了。她总是用一脸仰慕的神情对自己笑，让他觉得自己确实就像她说的那么了不起。

　　到底是谁先撩拨了谁，又是谁先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栋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这个实习生让栋感觉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男性尊严，让他忘记了自己身上担负着的家庭的责任，忘记了家中温柔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甚至到了一想起她们就厌烦的地步。

　　但事情进展到离婚这一步，栋也是意想不到的。

　　云待他太好了，好到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让云说出“离婚吧”三个字。婚礼前夕自己一时冲动对她动了手，也不过跪了几分钟就过去了。他确实是被云那晚完全陌生的冷漠神情给激到了，才会口不择言地说了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