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甜妹啊》辞欲

16、甜妹模式

　　小鱼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林兮大概记不清了。

　　那段时间她很忙。
　　公司进入项目旺季，手上积累的文件能压垮办公桌，有时候中午实在困了，还容易睡过头，每次醒过来，都晕头转向难受得不行。

　　某天小鱼推门进来。
　　往她手腕上套了块奇特的表。
　　款式很新颖。
　　是市面上没见过的。

　　“这个是？”她睫毛微微颤动。
　　小鱼眼睛弯弯的。
　　盯着她说：“这个嘛，新发明。”
　　“有什么用处？”
　　小鱼动手在表侧按了下。
　　“看到没？心电图。”
　　林兮瞪大眼睛：“我的？”
　　“对啊，戴在你手上，当然是你的。”
　　林兮失笑：“我没事看自己心电图干什么？”

　　“最近你总睡过头，它可以控制你的睡眠时间，你想什么时候醒，提前设置好，它就能提前让你自然醒。”

　　小鱼好一阵认真解释，林兮总算理解了这表的作用。

　　“咯，就像这样，设定睡眠时间，它会通过心电图判定你的睡眠质量。”

　　手把手教使用，林兮很快学会了。
　　“哇！有了这个是不是我早上也能自然醒？”
　　“当然啦，多少人的愿望呢。”

　　相较于自己能自然醒。
　　林兮更为在意的是……
　　“这表特地为我做的？”
　　“不然呢？”小鱼朝她吐了吐舌。

　　林兮感觉自己被雷打了一下。
　　心口颤得厉害。
　　她愣愣看着小鱼，又问：“只有这一块？”

　　“对啊，独一无二。”
　　窗外夕阳绚烂。
　　小鱼笑颜醉人。

　　收人家礼物。
　　林大小姐逢年过节遇生日，没少收。
　　收人家亲手做的礼物。
　　还是独一份。

　　看到小鱼干净清澈的眼睛，她一时失神。

　　小鱼又小声说：“跟你一样。”

　　独一无二。
　　跟你一样。

　　大概是尽收眼底的画面太过美好，林兮忽然惊觉，小鱼总能在不经意间，触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两人相互凝望了片刻，林兮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先垂眸，躲开小鱼柔软的目光。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或者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小鱼闻言，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没什么喜欢的。”

　　“没什么喜欢的？”林兮恍然间，看到小鱼的神情似乎比刚才要冷淡了些？但那冷淡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小鱼又重新露出微笑。

　　她还调皮地朝林兮眨了眨眼。
　　林兮听到她用一种近乎玩笑的口吻说：“林总真要犒劳我，那就给钱吧。”

　　这样的要求，到真的是够简单。
　　她们相处这近两个月时间，小鱼从没开口提过钱。

　　只是这时候的林兮，心都被感动塞满了。
　　她根本没察觉有哪里不对劲，还特别得意地托腮道：“成啊！多少？”

　　小鱼伸出两根手指，朝她比了个剪刀手。

　　林兮笑道：“两千？那也太随便了点吧？”
　　小鱼摇头：“当然不是。”
　　林兮摆弄新手表：“两万？这还像点样儿。”
　　她说话的时候，真的是漫不经心浑不在意。

　　就像在无声宣告。
　　你跟我，不就是简单的金钱关系么？

　　小鱼将失望藏于眼底，手在西裤口袋里攥紧。
　　“你看着给吧，转我就行，我先回隔壁了。”

　　有了自然醒手表，林兮的睡眠质量真的得到了保障，但是某天就很神奇，她的办公椅因为无聊的时候老是旋转使用，以至于到寿了。

　　人原本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呢，睡着睡着，梦里不小心转了转，“啪叽”一声儿，林大小姐从散架的椅子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不打紧，好巧不巧的，她把脖子给闪了。

　　之后。
　　她找按摩师按过，作用不大。
　　一痛连续痛了三天。

　　到了周五，小鱼邀她去胡同出租屋。
　　林兮苦恼地摆手说：“这周就算了吧？伤着呢。”

　　小鱼主动挽住她的胳膊：“别啊，我有东西给你。”
　　林兮无奈地笑，“又是什么新发明啊？”
　　小鱼努嘴：“先卖个关子。”

　　夜晚风很轻，两个人拉着手进胡同。
　　林兮的高跟鞋不太走得稳，小鱼就连拉带搀。

　　从远处看吧。
　　这得是一对壁人儿。

　　离得近了。
　　林兮叫苦连天。

　　“脖子也痛，脚也痛，你最好给我的东西是个惊喜啊！”
　　“放心吧，包您满意的。”

　　两人进门，胖丁飘了过来。
　　“警报！警报！”
　　林兮已经和这玩意儿混熟了。
　　耷拉着脸说：“你犯健忘症？还是装不认识我？”

　　胖丁蓝幽幽的眼睛放射光线。
　　“兮姐姐！胖丁扫描分析，你心率过快！”

　　“啊？你还能扫描？”林兮微微张了下嘴。

　　她正诧异呢，小鱼抓过胖丁，直接关闭电源。
　　“故意捉弄你的，别信。”

　　小鱼把林兮带到沙发上去坐着。
　　自己回了趟房间。

　　她出来的时候，双手背在后面。
　　林兮耐心地等着她走近。

　　人到了跟前，拿出一个普通的颈枕。
　　“给你做的。”

　　林兮本来期望值还挺高，看到这东西，嘴角僵了僵：“颈枕我车上就有的。”

　　小鱼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刘海，凑近她说：“这可不是普通的颈枕，我改良过了，给你戴上你就知道啦！”

　　林兮没拒绝，小鱼就把那颈枕套到她脖子上。
　　“启动，治疗颈椎。”

　　她说出简单的命令，柔软的颈枕里，有硬硬的圆球开始转动。

　　那圆球不是正圆。
　　椭圆。
　　不对，还有尖锐的地方！

　　没转几下，林兮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刺疼。
　　“哇嗷！这是什么？好痛！”

　　猝不及防来这么几下，林兮疼得眼睛里都开始冒泪花儿了。

　　小鱼见她做出要取掉的举动，马上抬手制止。
　　“兮姐姐，你再忍一下，很快就会舒服的。”

　　明明是在说脖子，怎么这话听着就那么……
　　林兮呆滞，被她带着薄茧的一双小手捏住，竟也真的忍了下来。

　　圆球转动了几分钟，小鱼就握紧她的手握了几分钟。
　　这种体验太奇妙。

　　没过一会儿，颈枕不再有所动作，林兮的脖子热烘烘的，酸痛感明显降低，而且随着时间的加快，她也逐渐感受不到圆球尖锐的地方刺痛自己了。

　　她眼睛都亮了：“好厉害！真的舒服了！”

　　小鱼得意地笑着：“没骗你吧。”

　　林兮看着她那张稚气满满的脸，眼皮下有浅淡的淤青，她忽而想起从闪到脖子那天开始，小鱼都不让她亲自送回家，两个人晚上偶尔会发发消息，这几天，小鱼也回得迟了。

　　“最近这几个晚上，你都在忙着做这个？”

　　她问了，小鱼就答。
　　“是啊，这个还挺难的，查了不少医学资料。”

　　林兮一把将她搂过来。
　　抱在自己膝上，让她坐腿。

　　“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熬夜伤皮肤。”
　　“那有什么关系？我年轻。”
　　“现在是年轻，以后有你难受的。”
　　“那以后再说呗。”

　　小鱼学会唱反调了？
　　林兮挑眉，盯着她看。
　　目光里带着诧异，又带着些温情。

　　小鱼被她盯得不自在，在她怀里扭了两下，想要下去。
　　林兮把人腰环得更紧了些：“跑什么？又不是没抱过，你哪里我不熟悉？”

　　是啊，她们已经很熟悉彼此了。

　　从柔软的发丝，到肌肤的每一寸。
　　从眉眼，到风月无边。

　　小鱼抱臂托腮，似乎很郑重地思考了一番。
　　过了小半刻，她才说：“也有你不熟悉的。”

　　林兮难得和她较真儿，手在她腰上软肉处捏了捏。
　　“哪儿？你倒是说说。”

　　小鱼没接话，笑着拍开她的手。
　　“洗澡吧，洗完睡觉，上班也累了。”

　　小鱼不敢告诉林兮。
　　她怕自己仅有的那点儿自尊都碎掉。
　　林兮不熟悉的。
　　是她的心啊。

　　*
　　小鱼学会了煲汤。
　　周末两个人如果住在小鱼那，她就会煲各种各样的汤给林兮喝。
　　说是要给林兮补补身子。

　　林兮对此不以为然：“我这身体，光吃不长。”
　　小鱼把猪蹄汤盛到她面前。
　　“喝吧，吃哪补哪。”
　　林兮愕然：“我需要补手？”

　　小鱼直接一勺子汤往她嘴边递。
　　“可不吗？你手用得勤。”
　　林兮坏笑：“再勤我技术也好，不信吃完饭你试试？”

　　小鱼唰地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娇嗔地瞥着林兮：“说什么呢？我是指你每天签字！”

　　林兮啃切小块的骨头。
　　啃着啃着，小鱼把手摊到她面前。

　　“吐这里。”

　　有她小鱼难为情的时候。
　　当然得有林兮难为情的时候。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把骨头吐手心里？
　　林兮瞪着桃花眼，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鱼显得很从容。
　　且淡定。
　　语气都是凉悠悠的。
　　“没垃圾桶，别浪费纸。”

　　林兮当真吐了。
　　小鱼攒满一手心，起身去厨房扔骨头。

　　林兮吃饱饭，仰在沙发上特别惬意地摸出手机打游戏。

　　小鱼回来，听到她那边又开始不停的播You have been slain，眼睛眨了眨，凑过去问：“玩什么呢？”

　　林兮把手机递给她看：“新英雄，真不是人玩的。”

　　小鱼动手能力强。
　　“我帮你试试？”
　　林兮被虐惨了，早就想投降。
　　“那你试试吧。”

　　没过五分钟。
　　林兮听到满耳朵的Legendary。
　　她激动得快从沙发上跳起来了，“哇！你平时也玩这个？之前我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小鱼否认：“第一次玩。”
　　林兮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第一次玩就这么厉害？等等，我重新给你开一局！”

　　第二局。
　　林兮给小鱼选了个很靠操作的英雄。
　　但诡异的是，这次小鱼依旧不停的Legendary。

　　林兮服了。
　　“牛啊！难道这游戏只针对我？”
　　小鱼摊手，Victory后把手机递回给她。
　　“不是针对你，是你又菜又爱玩。”

　　林兮：“？？？”
　　小鱼观察她的表情，淡淡笑起来：“兮姐姐优秀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老天不给你关一扇窗，让别人怎么活呢？”

　　林大小姐被人捧惯了。
　　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可是夸人的话从小鱼嘴里说出来，她却突然有些难以适应，在小鱼十分坚定的目光里，她越来越难为情，甚至脸什么时候红了，自己都没察觉。

　　除了小鱼给她做新奇的东西，陪她过夜，到小鱼煲汤，林兮开始频繁地给小鱼转钱，她对自己出手大方那叫一个自信啊，总以为钱是万能的。

　　对待以往那些露水情缘。
　　这一招的确百试不爽。

　　她日渐沉迷小鱼对自己的无微不至。
　　日渐沉迷小鱼脑子里的天马行空。
　　日渐沉迷小鱼的古灵精怪。
　　日渐沉迷小鱼的示好。

　　沉迷是一种享受。
　　但沉迷的时间过长，就容易让人渐渐平淡。

　　小鱼是个甜妹没错的。
　　照着她们这个上班下班厮混在一起的过日子法儿。
　　林兮早先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

　　一切都刚刚好。
　　这次林兮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总算能可劲儿造作一把。
　　未料，她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想的时候，小鱼来例假了。

　　中午，林兮给她叫了个外卖。
　　下午，林兮让司机给她送了家里保姆煮的红糖水。
　　晚上，小鱼收到了颜心乐的短信。

　　“万事俱备，你瞧着吧。”

　　看到这短信的时候，小鱼肚子痛得不得了，心情也变得很烦躁，人也跟着脆弱，她突然很害怕，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林兮，完全可以用尽心尽力来形容。

　　万一试出的结果，真的和颜心乐说的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时光机的电源钱已经存得差不离，照理来说，她应该没有后顾之忧，如果结果真的是颜心乐说的那样，林兮对她只是玩玩而已。

　　她该趁早收心的。

　　事到临头，回顾之前两人发生的种种。
　　先动心的那个人，还是怕了。

　　她犹豫半天，一通电话给颜心乐拨了过去。

　　“要不，咱还是不试了吧？”

　　颜心乐在那边有些急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想放弃？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些都白说了么？鱼儿，你想清楚，她是林氏集团的总裁，她不可能给你未来的！”

　　是啊，不可能有未来。

　　林兮从未提及过跟她正式交往，她到底算什么？

　　林兮的身份，她高攀不上。
　　林兮的过往，她一无所知。
　　林兮的心，她到底该不该去了解……

　　是装睡？还是活得清醒？

　　小鱼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