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妖日志》佛扉影

6、五芒阵

　　站在前院，我望着那个总是怒目瞪着我的雨童子说：“敧，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你或者君子干过什么缺德事啊。你干吗每次见我都这么嫉恨我。原以为过段时间你就会好些，可是三年前到现在你都没变过。我一直好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嫉恨我。”

　　敧藏在站在门口的君子身后，只是向外探出脑袋愤恨的说：“你白痴吗？虚伪的家伙，哪有妖怪甘心被个半妖知道真名，任他使唤。君子大人一定是伤心过度才答应做你的式神的……”敧，小小的脑袋紧贴着君子的腰间，因为哽咽而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君子哭泣。

　　君子温和地笑了。她收起幻化成的红色油布雨伞，右手执伞一挥，雨伞就在刹那间消失于雨雾里。她转过身抱住敧，一反害羞的样子坚定的说："是报恩啊，傻瓜。”

　　敧，低低呜咽：“只是那么容易的帮忙了一次……就可以知道您的真名……那小子绝对是不……值得的。”

　　君子轻柔地拍拍敧的后背说：“要听话。不然永远只会是孩子的。”

　　“真是……”敧依然恼怒又悲伤着，但听了君子的话后猛地推开君子恨恨地说：“您会后悔的。”转身化为雨雾而去。

　　“真的只报那次恩吗，寂然是个太让人怀念的名字了……”君子低下头望着早已空了的怀抱，喃喃自语。她的声音极低，仿佛快要将言语化在了风里。

　　我模模糊糊只听到后面半句，很是诧异，说：“我不明白我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君子。”

　　“啊，您的名字怎么了。”她转过身，一脸困惑得望向我说：“名字怎么了？”

　　没说吗，听错了吧。君子那么单纯的女妖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一定是听错了，哈哈，真是的，在君子伤心地时候还猜疑她。我不好意思地想着。

　　“那个，不用去追敧吗？敧，只是个孩子吧。”

　　君子不断地鞠躬急切地说：“给您添麻烦了，那个，恩，虽然敧是小孩子的样子，但是他比您大多了，那个，不用担心他，他会自己回来的，太对不起了，寂然，真是对不起。”

　　我刚想走过去停止君子的习惯性自责行为时，阒菱抱着坛子出现在门口，走到靠在屋口墙壁上的，正捂着嘴哧哧笑着，看好戏的臲卼身边说：“哎，你们俩8点档的连续剧完了吗？再不快点天色要变黑了。”

　　我抬起头果然看见原来湛蓝的天际已蒙上了一层阴影，太阳早已跑到西边去了。真得快点了，晚上这里绝对不会安全，我琢磨着。

　　阒菱又侧过头瞟了一眼臲卼说：“臲卼术士，麻烦您去左回廊看看家臣们的打扫，垢尝妖们似乎在浴室遇到了麻烦。麻烦您了。”

　　阒菱特别加重了您字，声音里带着丝丝怒气。臲卼看了看异常严肃的阒菱，理了理下摆，挺直了身子，马上变为一脸严肃地说：“那麻烦你帮着寂然了，我去看看那些无用的家臣们。”然后她无比正经地回过身，却飞快溜进门里消失了，独留下我和满是自责的君子面对不知为何生气的阒菱。

　　“哎，你们俩应该可以开始了吧。”阒菱望向我和君子，无奈得说。我收起了迈向君子的腿，诚恳地说：“啊，那就开始吧，君子麻烦你做结界了。”

　　君子踩着碎步靠近我，离我三尺处又停下了。她依旧害羞地看着我，完全不见刚才面对敧时的温和与自然，说：“寂然，麻烦你站着，恩，结界很快就能完成。”

　　君子右手从笼罩于身侧的雨雾中抽出那把红色油布伞，在身侧身侧撑开，快速地转动伞柄，伞面旋转，支撑伞面的骨架随着转动速度的加快而逐渐变得模糊，慢慢晕开。君子口中喃喃念诵着咒语。她半闭着眼，脸上透着十三四岁少女那抹不去的羞涩，谁能想到，她已是数百岁年纪的妖怪呢。我不由感叹天地的奇妙。

　　这时似是晕开的骨架却又逐渐凝结，结成一个个咒符浮于伞上。此时君子骤然睁开眼，将旋转的雨伞抛掷到我的头顶。伞稳稳地悬于我的头顶，自顾自地快速旋转，扭曲的咒符在伞面上发出诡异的蓝光，似有无数蓝眼在伞面上注视着。

　　“好了，您暂时不用担心火狸的诅咒了。”君子难得得抬起头正视我，脸上依旧带着羞涩的红晕。

　　阒菱掀开臲卼所下的封印，失去约束的钩火瓶飞速从打开的封印里窜出，像无数火油箭射出，逼至我的身边。已化为火球样子的钩火瓶猛烈冲击着由伞为主体引发的结界。过于浓密的火系灵力冲击，让专修水系灵力的我倍感压迫。

　　耳边突然传来君子的惊呼声。被吓到了吗？我只好一边划下五芒星加固结界，一边向君子微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好了。小君。”

　　可她仍固执得要冲向我，阒菱冲向前去一把抓开了手脚并用挣扎着的君子。这个时候钩火瓶因损耗了戾气安静下来了，围绕着伞面旋转。看着为我担心的君子，我不由得内疚，没有关系吗，一直相伴的敧气呼呼地离开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自己回来吧。

　　“寂然，发什么呆，快乘着结界有效的时候把钩火瓶放到灯座里。真是”阒菱咒骂着。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惊醒，忘记最重要的事了，我吐了吐舌头，就伸出手穿过结界召唤钩火瓶，钩火瓶安静地浮于手掌上，发出耀眼的光芒，也带有丝丝的热度。我轻轻对准灯笼口一吹，钩火瓶便飘入灯座中，被灯座中的结界固定了。于是不断地重复这组动作放置钩火瓶。虽然开始钩火瓶攻击我，但我放置钩火瓶的过程一切顺利，在各个灯笼之间行走也并没有发生摔倒事件。

　　从前院走到后院再又回来，一路上君子和阒菱都紧跟着我。恍惚间有种错觉这只是一次极为普通的结界考验，没有诅咒，也没有危险的处境，只是单纯得下了个结界。点燃后的星阵，从会客厅里望去带有震撼人心的美丽，无法想象我的安全将由这般美丽的事物来保证。

　　“寂然，我回去了。”君子站在会客厅门口向我告别，告别的时候她温和地笑了：“请好好活着，寂然。”

　　“那你……”我还未说出，君子已迈入身侧的雨雾消隐了。

　　臲卼跨入会客厅，表情颇为无奈地说：“你还不明白吗，对于成为式神的雨女来说，你便是最重要的。既然当时她给你真名了，就表示臣服于你，无关乎你本人是否是半妖，所以没必要为那小鬼的话纠结。”
　　“哎，越大，人越傻，寂然，虽然温和没什么不好，但还是要男子汉一点啊。你这样迟早有一天会被女人压在身下的。”阒菱坐在沙发上望着靠在窗台上的我说。

　　“好了，好了，小寂然，先去洗个澡吧，你这个23岁还在青春懵懂期的小孩。”臲卼走过来拉我就往浴室跑。

　　我刚想开口，猛然透过窗子看见星阵里像有一只小狗跑过，可想仔细看时又不知所踪。眼花了吧。我想。臲卼用力一拉，我一个踉跄被拉离了窗台。算了，洗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