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妖日志》佛扉影

5、雨女与雨童子

　　“那么知道下结界的方法了吧，用钩火瓶。”臲卼在沉默了良久之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打破了了解缘由之后屋子里令人焦躁的安静。

　　“没看见外面的灯笼的时候，还不知道该如何做，有一点担心，”我露出害羞的浅笑：“但是现在我大概知道了。很简单的不是吗，只要将钩火瓶放置在灯笼里好了，刚好是81个，玉藻妈妈她想得真周到。”

　　臲卼没有说话只是站起径直走到窗前，看向外院若有所思地说：“寂然，这个结界的确有阻挡妖怪的效用，而且有趣的是似乎对阻挡妖狐的作用最佳，你知道吗？”

　　臲卼回过头，满满的戏谑流露在妖异的眸子里。

　　我沉默了，不是不知道，只是明白妈妈她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能在众多妖怪想要伤害我的情况下保护我到现在已是十分不易。

　　她的各大家臣想打我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碰到能有两方势力同时围捕我的好时机，不利用的话，也对不起他们活了这么久，特别是谁知道所谓的百目妖的遗臣是不是就是这些讨厌的妖狐老家伙们。

　　突然传来门拉开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又一次令人不安的沉寂。回过头就看见阒菱半倚在门框上，面色里带有些许愠意。

　　“我说夫人失败到无法管住那群老家伙的事实是不能改变的了，所以你们俩与其在这里纠结于那些老家伙们，还不如先处理眼前的事，寂然你好歹也是拥有几十个式神的阴阳师了，你也该有一些斗志了吧。还在这里感伤十几年来一直存在的不公。”阒菱说完手掌紧贴额头，一脸的我该拿你如何的表情。

　　“那么我们先去下结界吧。”我故意无视阒菱刚才的言语，把那一直存在于心中的对于不公对待的不快抛下快步走向门口，阒菱弯下腰伸出左手做出请的动作，浅灰的瞳依旧满是温柔。

　　当我擦身而过的时候，阒菱笑着对我说：“安心吧，你会一直安好。”

　　我转过头看见他的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啊，这么温柔的式神竟然是在那时追杀我的人，不由感叹式神契约的可怕。

　　走到玄关，望向那个封有钩火瓶的坛子，我猛然想到下结界的话只可是由我自己下的，这样才可保证结界对我的保护。

　　虽然只要把钩火瓶一个个的放进灯笼里就可以，无须什么特别的咒语或者步骤，但是要下结界就必须揭封印，那样的话火系的灵力溢出，我身上又会发生刚到时连走路都成问题的事，加上臲卼和阒菱不能帮我，美惠直接石化，别说是前院后院的走过81个灯笼下结界了，能正常走路都是妄想。

　　哎，那只火狸！

　　正在我有些苦恼的时候，美惠意识到了我的难处用发丝指指放在鞋柜旁的雨伞。我一下子豁然开朗，可以召唤雨女来，在我身旁做水系结界的呀，我真是傻了。

　　我理了理头发回应了美惠的提醒，回过头对站在身后等待我指令的阒菱说：“阒菱，麻烦你把我手上的蛛丝去掉吧。我想要要召唤雨女。”我伸出两只手到阒菱面前。

　　阒菱先握住了左手可又马上放开握住了右手，抬头说：“寂然，你不记得雨女的名字在哪只手上了吗，重新做两只手的蛛丝幻术很耗时非常麻烦的。”阒菱皱了皱眉。

　　“真的对不起了，我的确是忘了，所以你两只手都去除幻术吧，反正等会儿碰钩火瓶的时候应该也会全部被火系灵力攻击失效的，还是要麻烦你重做一次。阒菱………”我自身虽然在玉藻妈妈那里待了不短不长的时间，但仍然没有对于式神的主仆观念，所以对于又要麻烦阒菱重施复杂的幻术，我始终心存愧疚，只好避开他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脚尖。

　　“好了，好了，没有主仆意识的傻瓜，差遣式神有什么好愧疚的，算了我等会儿而再帮你重做吧，寂然。”阒菱轻柔地握住我的左手，低下头吻上我左手食指的指节。指节上的湿漉感早已不是第一次体会了，但总是无法习惯，按臲卼说，我的表情每一次都很别扭。阒菱没有在意我惯常的别扭的表情，对右手也如法炮制。

　　阒菱一松手，我就马上甩甩双手，晶莹的蛛丝从手上飘落，还未在空气里打个卷儿就燃烧出紫色的火焰消弭了。

　　而我原来露出袖管一如常人的手上，从指间一直蔓延到手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黑色的小字，着实令人恶心和恐惧。

　　果然不是人啊，我无奈地想。

　　手上的小字表示的是我每个和我签下式神契约的妖怪的真名。虽然完全可以将契约写在其他物件上，但怕我丢失或者被人抢夺并且更方便召唤，所以玉藻妈妈从小就强迫我将契约直接像其他一些妖怪一样印于身上，随着式神的增多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手。

　　而因为我还要在人群里生活，所以阒菱在我手上缠上蛛丝施了幻术来避人耳目，也可以防止其他妖怪的觊觎。
　　我转过身伸手在空中画下一个五芒星，有灵力形成的五芒星在空中发着银色的光芒，我将双手伸入星阵中，低声念道：“以汝真名召唤汝身，雨女君子。”

　　这时右手手背上的两个小字扭曲盘旋地像黑蛇向房子天花板前行起，并逐渐变大淡化为朦胧的烟雾，烟雾之中隐隐露出一个淡粉的身影。
　　湿气随之而来变得厚重。烟雾逐渐散去，身影也愈加清晰。终于在烟雾散去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撑着伞，红色的油纸伞上的水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就好像刚刚从暴雨中回来，少女害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那个，恩，那个，君子，恩，听从召唤。”君子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完话后松了一口气。
　　突然君子的身后蹦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举了一片巨大的深绿荷叶，荷叶上还积有几滴雨水。

　　他刚想将荷叶扔向我，君子就出声了：“敧，你别……”

　　但是那孩子动作敏捷，还是在君子说完前甩出了荷叶，鉴于我极差的体术是完全没希望闪过的。所以美惠立即将荷叶挡下扔到了地上，荷叶上飞溅的水滴依然淋湿了衣服。

　　“哎，雨童子还是不喜欢你啊，寂然。”臲卼在回廊口大笑，满脸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