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54、第五十四章

　　“姐姐快别哭了，小五不会有事的……打从生产完你这眼泪就没断过，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小五还得靠姐姐护着呢。”郭络罗贵人嘴里劝着，自己却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她家姐姐打小就是个高傲要强的性子，这一个多月来，流的眼泪真是比过去十几年加一块儿都多。

　　宜妃的两只眼睛都肿得不像样了，只看着躺在床上静静安睡的小娃娃，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个错眼又发生什么意外。

　　孩子生得白白胖胖的，甚是惹人怜爱，可是……

　　“虽然太医说发现得及时，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这事儿谁也不敢保证啊……如今孩子还太小瞧不出个什么来，我这颗心就总也难以安然放下去……倘若真有个什么好歹，我这个亲额娘自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儿子，可是我却也没办法护着他一辈子啊，只想想日后万一……待我百年之后真真是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了。”

　　纵是生在皇家，怎么着也差不了那点吃穿，但是活着和活得好却是天壤之别，一个傻子会遭遇什么样的对待？只想想都头皮发麻。

　　“小五是皇家阿哥，定会吉人自有天相，退一万步来说，若当真那般不幸……”郭络罗氏摸了摸自个儿的肚子，咬牙道：“大不了咱们姐妹二人多生几个儿子，将来咱们不在了，弟弟们还能看着哥哥被欺辱不成？”

　　宜妃眼睛一亮。

　　这倒是个好法子，旁的兄弟或许会嫌弃，但是亲生的弟弟总不会吧？不求其他，只哪怕在旁边看顾一二都好过多了。

　　“皇上驾到！”

　　“宜妃，小五怎么样了？”康熙大步踏了进来，满脸焦急。

　　郭络罗贵人忙起身行礼，宜妃却只抬头瞥了他一眼，便负气扭过头去。

　　那双红肿的眼睛，叫康熙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心里多少也总难免觉得有些愧疚，“朕也没想到……苏茉儿过去是个很温柔慈爱的人……”

　　宜妃当即柳眉倒竖，怒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为那老虔婆辩解想叫臣妾饶了她？不可能！”

　　“朕哪里就是为她辩解了，朕不过是太过震惊了。”康熙有些头大，叹道：“小五是朕的儿子，是大清皇阿哥，她既敢对小五下此毒手，朕必定也是饶不了她，你当额娘的心疼孩子，朕这个当阿玛的就不知道心疼了吗？朕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朕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你又何苦迁怒于朕？”

　　宜妃暗暗冷笑不止，她是真的很想将这个男人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她不能冲动，谁叫他是皇帝！

　　沉默了片刻，宜妃终究是强压下了心底的怨愤，淡淡说道：“如何处置苏茉儿，希望皇上别插手，往后小五也绝不能再送去其他任何地方养！小五遭此劫难，还不知将来会不会变成一个痴儿，倘若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臣妾非得先疯了不可！”

　　“罢了罢了，朕都应你就是。”康熙看了眼小小一只的儿子，眼底浮现出些许悔意愧疚，“你放心，无论小五将来如何，他都是朕的儿子，朕总归会将他安排妥当的。”

　　这话就等于是个承诺了。

　　郭络罗贵人暗自松了口气。

　　宜妃却半点不感动，也没太当回事儿，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康熙瞧出来宜妃心里还有怨气，但是他自知理亏，也不好生气，要他低声下气道歉那就更不可能了，于是只好给了一堆赏赐，表达自己的歉疚。

　　当然，佟芷柔那份功劳他也没忘记。

　　前脚赏赐才到了承乾宫，后脚圣驾也到了。

　　“臣妾恭迎皇上。”

　　“免礼。”康熙上前扶了她起来，携手进了殿内，轻轻拍拍她的手，叹道：“小五的事儿真是多亏你了，若非你心细如发……只怕真就为时已晚了。”

　　佟芷柔淡淡笑了笑，问道：“皇上这是才从翊坤宫来？小五如何了？”

　　“还睡着呢，朕问过太医了，只说药性还未过，至于究竟是否会造成什么损伤，如今也不好太肯定，只能等他长大些才能看出来。”说到这儿，康熙不禁沉下脸来，“朕实在是不曾想到，苏茉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佟芷柔说道：“自打太皇太后去了，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平日里那模样阴沉沉的，瞧着都瘆人得很，想来只怕是心里恨上了。她与太皇太后自幼便相伴，当年从草原上陪嫁到大清皇宫之后，这几十年来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从不曾分开过，一起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相扶相伴走了一辈子，说是彼此的半身也不为过。”

　　“虽说咱们都觉得太皇太后会有这样的结局实在怨不得旁人，但在苏茉儿看来却并非如此，她恨臣妾，也恨皇上，从她对待小五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了，因为小五是皇上的儿子，而她能迁怒到一个才出生的婴孩身上，下如此毒手，足以见得她心里是有多恨。”

　　“是以这回臣妾不打算再留着她了，一则对皇阿哥下手死有余辜，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她心里的恨意戾气太重了，倘若再留着，臣妾怕她会对皇上不利。只是叫臣妾有些不能接受的却是太后娘娘……同住一个屋檐下，臣妾不信她当真一点儿不知情。”

　　康熙沉默了，脸上阴云密布。

　　同样是来自科尔沁的女人，苏茉儿因为太皇太后而这般恨毒了他，那身为侄孙女的太后呢？是否也深恨他？应当是的吧，否则为何对小五的处境不闻不问，任由苏茉儿下毒手？

　　今日她们既敢对皇阿哥下手，那将来哪一天是不是也敢对他这个皇帝下手了？

　　只这么一想，康熙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心中防备渐重。

　　“慢慢将慈仁宫里的人都换了。”康熙微眯起眼，心中不断衡量着。

　　太皇太后已经不在了，太后暂时还不能出事，否则跟蒙古的联系就愈发薄弱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先将太后高高供起来了，倘若她安分乖觉，他也不介意供奉着一位太后，若不然……本就不是亲额娘，他还真没那么多感情。

　　佟芷柔了然，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主子。”芸茵端了壶花茶从外头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四阿哥醒了，才吃完奶这会儿正精神着，可要抱过来？”

　　佟芷柔当即脸色柔和了下来，“叫奶嬷嬷抱过来罢。”又转头看着康熙说道：“皇上近来一直忙得团团转，也有许久不曾看看小四了，怕是还不知道小四都已经会爬了。”

　　康熙一脸诧异，“都会爬了？朕恍惚还记得才出生似的。”

　　说话间，长相清秀干净的奶嬷嬷便抱着胤禛进来了。

　　天气炎热，胤禛又是个极怕热的孩子，故而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子，白嫩嫩肉嘟嘟的屁股蛋子都露在外头了，可这会儿还是个不知羞的娃，正在奶嬷嬷怀里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珠子好奇的四处张望呢。

　　见着佟芷柔，小嘴儿便咧开了，张开双手就要朝她扑，嘴里还嘟囔着旁人听不懂的婴儿语。

　　康熙见这模样便乐了，伸手将他接过来，还顺带掐了把肉嘟嘟的屁股蛋子，“这不害臊的。”

　　胤禛瞪着他，两只小手“啪啪”拍在了他亲爹的脸上，嘴里“啊啊哦哦”的也不知究竟在念叨什么，反正看他那劲头，想说的应当也不是什么好话了。

　　佟芷柔忍不住笑了，“皇上仗着小四年幼不知事就欺负人，却未想皇上的儿子打小也是个大爷脾气，半点儿委屈不肯受。”

　　康熙还犯不着跟个小奶娃娃计较，看他这模样反倒觉得好笑得很，照着他那屁股蛋子又是一把捏下去，“朕还就捏了，臭小子不高兴还能如何？”别说，这软乎乎肉嘟嘟的，还贼嫩，手感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胤禛顿时小嘴儿一瘪，康熙以为他要哭了，谁知却是“噗”的一声，带着奶香的唾沫星子就喷到了他脸上。

　　康熙呆住了，“这臭小子是跟谁学的？”这么贱嗖嗖的呢？

　　许是怕挨揍，小胤禛干完坏事就很是机灵的朝一旁的佟芷柔要抱抱。

　　佟芷柔憋着笑，先将手上的护甲拿了下来放在一旁，才将他接了过来，又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康熙，打趣道：“皇上可偷着乐罢，这也就是万幸这小子才刚刚尿过了，否则这会儿可就不是朝您噗口水了。”

　　“哼，敢尿在朕的龙袍上，朕便将他的屁股蛋子打肿。”

　　小胤禛半点儿不带怕的，冲着他咧咧嘴，又“噗噗噗”，仿佛在故意挑衅似的。

　　康熙不禁暗暗磨牙，“也就趁着这会儿无法无天罢，等你长大些，看朕不收拾你。”

　　佟芷柔就瞪他，刚要说话，却见守在外头的李德全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皇上、皇贵妃娘娘，出大事儿了！佟三爷遇袭了……命悬一线……”

　　“什么！”康熙大惊。

　　佟芷柔脸色一白，只觉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