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娘驾到》莫冉尘

52、第五十二章

　　虽说有了佟芷柔的安抚，宜妃算是稍微安心了些，一心想要快些养好身子去看孩子，为了日后夺回孩子做打算，但是每每深夜里，却仍旧是止不住泪如雨下。

　　康熙始终没出现，她也没想着去找他求情，大阿哥三阿哥打出生就放在宫外养着的，惠妃和荣妃再是不情愿不也没说什么，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皇命不可违。

　　她去找康熙又能说什么呢？与大阿哥和三阿哥相较而言，好歹小五还在宫里，母子相见也容易得多，至少在旁人看来，她可比惠妃和荣妃更幸运些。

　　康熙这个狗男人，压根儿就不会理解一个母亲的心，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乞求他能理解母子分离之苦，倒不如指望皇贵妃。

　　虽然同为嫔妃似乎是天然敌对，但她还是比较相信皇贵妃的人品的，至少在宫里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可从未见过皇贵妃主动去害过谁，底下的嫔妃只要安安分分的不曾蹦跶着去招惹皇贵妃，皇贵妃也总会多照拂两分，处事甚是大气。

　　要宜妃说呢，心眼儿这么正的皇贵妃可远比那个心硬如铁的狗男人可靠多了。

　　想来打死康熙也不会想到，他在自己的爱妃宜妃的心里已经变成了“狗男人”，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对他毫无半分信任了。

　　这头宜妃思念成疾夜不能寐，那头慈仁宫的太后却也并不太舒坦。

　　太后没生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从来就不知道一个小娃娃能这般闹腾。、

　　尿了哭、拉了哭、饿了哭、不舒服了还是哭，白天哭夜里哭……且小娃娃的哭声还极其尖锐刺耳，穿透力十足，太后安排了一个稍远些的房间都没用，一哭起来那声音照样往她耳朵里钻，震得她头晕眼花的那种。

　　太后过了这么多年的清静日子，哪里受得了这折磨？不过个把月的功夫下来，她眼看着就憔悴多了，两个眼睛下面都是一片青黑。

　　“哀家后悔了……”太后满脸苦闷，她原还挺喜欢那小娃娃的，但是任谁被这样折磨都是会受不了的，到底也不是她亲生的娃，甚至都不是她的亲孙子，那点喜爱之情很快就被磨没了，如今她只觉得满心的烦躁，脑仁儿还突突的疼。

　　苏茉儿抿抿唇，其实她心里也觉得厌烦得很，因为那是宜妃的儿子，她打心眼儿里便先多了几分排斥反感，忍耐度自是直线下跌，加之她年纪比太后更大了许多，夜里睡眠也浅得很，愈发被闹得头疼心烦。

　　但是，她不愿放弃，这是拿捏宜妃最好的法子。

　　想了想，苏茉儿低声说道：“不如喂点药，叫他多睡会儿。”

　　太后吓了一跳，“这不成吧？那么点大的孩子，哪里受得住？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可怎么好？”

　　“太后娘娘不必担忧，每天只喂一点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苏茉儿冷漠的说道，“那孩子没日没夜的哭闹总也不是个办法，闹人不说，别反倒哭坏了嗓子。”

　　听着仿佛还是为了孩子好。

　　可是，迷药这东西是什么好玩意儿？服用过量是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但那么点大的孩子，总给他吃这种玩意儿没准儿能变成傻子！

　　太后看着一脸阴沉沉的苏茉儿，心里莫名有些犯怵，总觉得这人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过去的苏茉儿话不多，却总是温温柔柔的笑着，做起事来很是妥帖，让人感觉舒服得很。

　　可自打太皇太后死了之后，苏茉儿整个人都变了，不仅看着阴沉沉的，连性子也变得有些狰狞扭曲了，若是过去，她是绝不可能提出这种建议的。

　　看着这样的苏茉儿，太后的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坚持反对，“不能这么干，那孩子的身子受不住的。”

　　苏茉儿抬起眼皮子瞧了她一眼，“太后还是如此心慈手软，过去有太皇太后在前头顶着，您这性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太皇太后不在了，太后若还如此软着，只怕是连自己都护不住了。”

　　太后也有些生气了，“哀家能理解你心里的恨，哀家心里又何尝不恨？可是太皇太后的事儿跟宜妃并没有任何关系，跟这么一个小奶娃娃更没有任何关系！你说什么也好，总之哀家不同意这般残忍对待一个奶娃娃！”

　　太皇太后过去做过的一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劝，也劝不动，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躲在自己的慈仁宫装聋作哑，但是要她自己去做那些事，她却也实在下不去那个手。

　　苏茉儿心里很是不满，但见她坚决，便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心底如何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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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今儿宜妃娘娘去慈仁宫又被拦在外头了。”芸萱摇头叹道：“还说什么想看孩子随时去看呢，宜妃娘娘天天去，愣是一回没见着，这也太欺负人了。”

　　可不是说，随口一句“太后娘娘正歇着”“太后娘娘正在礼佛”诸如此类的借口就将人给打发了，明知就是借口，就是纯属欺负人呢，可宜妃也没法子，总不能硬闯慈仁宫。

　　佟芷柔已然卸去了珠钗粉黛，长发柔顺的披散着，正认真看着手里的账本，闻言头也不曾抬，淡淡说道：“这是故意给宜妃下马威呢，好叫宜妃知道，孩子在她手里，她想让见就能见，她不想让见，宜妃就能忍着受着，将人调理清楚明白了，才能为她所用啊。”

　　“这手段也未免太卑鄙了，往常只道太后娘娘是个极沉默安分的人，却谁知……还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小声，语气里的厌恶却是挡不住的。

　　“只怕是苏茉儿的主意。”佟芷柔冷笑道：“苏茉儿打小跟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苏茉儿又能好到哪儿去？主仆二人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主子明日再看罢，这会儿天都黑了，光线昏暗伤眼睛。”芸茵柔声劝道，“也差不多该歇着了。”

　　“也罢。”佟芷柔合上了账本，正欲歇下，却听外头有人通报，“娘娘，露荷求见。”

　　露荷是安插在慈仁宫的一个钉子，这会儿悄悄过来指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当即，佟芷柔便提起了精神，“进来。”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露荷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说道：“深夜前来叨扰娘娘实属不该，只是……”

　　“好了，不必多说这些，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先前娘娘吩咐奴婢多看顾些五阿哥，原一切都还好好的，可这两日奴婢总觉得五阿哥有些不对劲……”

　　佟芷柔顿时一惊，“五阿哥怎么不对劲了？有何不妥？”

　　“娘娘宫里养着四阿哥，应当也是知晓的，小孩子总难免哭闹，前头五阿哥也是如此，白天夜里都时不时的要哭闹好几回，可这两日奴婢突然发现鲜少能听见五阿哥哭闹了，奴婢尝试着跟照顾五阿哥的奶嬷嬷打探过，奶嬷嬷只说五阿哥睡着了……可是这前后差着也太多了，奴婢总觉得有些怪异。”

　　佟芷柔的心已然提了起来。

　　小孩子不会说话，有什么需求也就只有一个表达方式，就是哭，再乖巧的孩子每天也总少不得要哭上几回，脾气大些的还很难哄好。

　　这点大的孩子，真要不哭不闹了，那才是不正常，应该说反常得很。

　　“可是生病了？”芸茵有些忧心道。

　　露荷就摇摇头，“不曾见着太医去瞧五阿哥。”

　　佟芷柔紧紧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突的，难不成太后不肯宜妃进去见五阿哥就是因为出了什么岔子？才不过刚刚满月的孩子，可当真折腾不起。

　　“你先回去，待明日本宫会亲自去一趟慈仁宫。这回你很警觉，做得不错，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拘什么时候只管来报。”话落，给了芸茵一个眼神。

　　芸茵心领神会，转身打开一个匣子，从里头抓了一把金瓜子出来塞进了露荷的手里。

　　露荷一惊，下意识要推辞，这也太贵重了。

　　“拿着罢，娘娘赏你的。”芸茵笑着说道：“这点玩意儿罢了，不值当什么，日后你只好好做事，比这好的也不是没有，娘娘素来大方，断不会亏待了忠仆的。”

　　露荷小心翼翼瞧了佟芷柔一眼，这才欢喜的收下了，果真不愧是高门大户出身的，随随便便手指头缝儿里露些出来都能抵得上她十年八年的月钱了。

　　仔细放在荷包里收好，接着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谢娘娘赏赐，娘娘若有何吩咐只管告知奴婢，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办差。”

　　待露荷走后，佟芷柔这眉头就没能松开过，一夜都辗转反侧无法安心入睡，恨不能赶紧天亮起来，好叫她去一探究竟。

　　在一旁守夜的芸萱就劝道：“主子别太过担忧了，太后与宜妃娘娘无冤无仇，她还想着利用宜妃娘娘呢，又怎会对五阿哥做什么呢。”

　　佟芷柔幽幽叹息一声，“孩子太小，莫说故意做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疏忽都可能会造成不能挽回的后果……说到底宜妃也是受了本宫的连累，倘若五阿哥真有什么不好，本宫这心里又怎能过得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