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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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部练习，从扑被子开始 章之三
伏婴师在复生术完成后睡了整整三天，然后终于在第四天的下午再次睁开了眼睛。
这位异度鬼族成员醒过来的时间非常讨巧，正好是呼延蔓儿和东方清水换班的时刻，两人站在客房半闭的门口窃窃私语，一时间没人注意到醒来的伏婴师。虽然单纯就自身武学对□□的锻炼度而言，伏婴师比不上那些需要亲上一线的战将，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拥有强大功体的咒杀师，想要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听清门口的人的说话还是很容易的。
就呼吸、音色、用词判断，门外应该是两位年轻女性——当然，也不排除年轻人妖的可能。谈论的内容不外乎是其中一位质疑他为什么还没有醒，另一位稍作猜想解释……由此判断，其中声音更柔和的那位女性应该是治疗他的医师。然后那位医师提议让第三个人来观视一下他的状况——可能是另一位医师——然后被声线带着股娇媚感觉的女子迅速否定，理由是那一位因为她自己的原因而很厌恶他。然后声音柔和的女性安慰了声音妩媚的女子两句，便催促对方先去用午饭，并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伏婴师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稳定，根本不像是已经醒来的样子。他默默梳理着自己无意间探听到的消息并作出猜想：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医疗机构，从她们称呼他“被子”——好吧，伏婴师暗想，他的大氅是有点儿像被子——可以猜想她们对他不熟，再加上此处虽然安静，但依然隐隐可闻市集的喧闹，显然是个繁华的城镇，应该还未被魔祸波及，因此很有可能此处并不是苦境的势力。而如果他没有记错，他的最后一个意识是自己被心剑伤及颈间动脉，照常理应无生还之机，她们能将他救回且医治到功体无碍，其实力不可小觑。此外那位声线娇媚的女子虽然不是他的治疗者，但似乎对他有好感，非常担心他的情况……
“两位姑娘，打扰一下……”
伏婴师坐起身来，出言打断了门外的对话。
伏婴师这一声说得非常温和，用词也绝对文雅，但外间的谈话的声音就像忽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断了似的，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这安静维持了大约三秒，伏婴师便看见一只蜜色的手掌扶在门边上，顿了顿，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唰”的一声推开了那扇门。
推开门的是一位银发金瞳、面容妩媚娇艳的女性，以人类而论，年龄约有二十六七。她站在门外，一脸紧张的盯着伏婴师，仿佛害怕着同时又期待着什么似的。而她的这份紧张也传达给了身边水绿发丝的柔美女子，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僵在了门外。
于是伏婴师维持着那种近乎亲切的笑容，稍稍点了点头询问到：
“这位姑娘，是你救了吾吗？”
这一句，再次引来了出人意料的结果——银发的女人听到伏婴师的问话，瞬间露出非常感动的表情，然后仿佛炮弹一样向伏婴师奔去。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异度魔界伟大的军师、鬼族最优秀的的咒杀师、婊人无数挂人无算、在苦境有数不清的“棉被去死去死团”的一代达人伏婴师，被华丽丽的、彻彻底底的、结结实实的、完完全全的……压倒了。
依然站在门口的东方清水这回是彻底僵住了。然而这事儿还不算完，呼延蔓儿接下来的行动虽然唤醒了被惊吓到的他，但却让他的表情固定在了囧字状——呼延蔓儿她、她、她、她居然一脸幸福的趴在伏婴师身上，快乐的蹭啊蹭个不停！
东方清水只觉得脑际一阵发晕，根本没听清呼延蔓儿回答了伏婴师什么话，只断断续续的说：“我、我去找整理他们……”然后便踩着虚浮的步子半飘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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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跑上楼的是雷组里唯二的男性，当他们看向房间内，两人很正常的被shock了——
只见呼延蔓儿媚眼如丝的半趴在伏婴师怀里，一边像只舒服的猫咪似的任由伏婴师一下一下的抚挲她那如云的灿烂银发，一边浑身散发着粉红的桃心回答伏婴师的一切问话，颇有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味。
抱着厚重魔法书的林瀞砂和背着大刀的拓跋旭麟被这一幕震撼得愣在门边，一时失语。
首先做出了反应的是拓跋旭麟。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在看到抱着呼延蔓儿坐在床上的伏婴师转头瞥过来的一眼之后，仿佛牵线木偶一样慢慢的走过去，半跪在床上，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缓缓地伸手，最后抚上了伏婴师的脸。
“啊……”褐发的男人发出一声仿佛在感谢上天的叹息，呢喃着，“是真的……你是真的活着的……”
林瀞砂这个时候也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虽然他完全是被囧醒的。黑发的魔法师眼角抽搐的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的倾情表演，听着呼延蔓儿用非常幸福的语调对伏婴师做着“这是我儿子，他叫拓跋旭麟。”或是“那边的男人是我的好友，叫做林瀞砂。”这样自动自觉的介绍，最后甚至看到伏婴师微笑着向拓跋旭麟打招呼——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上帝啊，这个世界不真实了……囧。
这就是林瀞砂的大脑里当时唯一能反应出来的一句话。
最后林瀞砂在伏婴师优雅温和的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刻，终于惊险的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虽然挂着黑线、抽着嘴角，但他好歹能微微欠身，平顺的说出一句：“幸会，在下林瀞砂。”
“幸会，在下伏婴师。”伏婴师这么说着的时候，右手依然在抚摸着呼延蔓儿的头发，左手则被一脸感动、两眼水汪汪的拓跋旭麟紧紧攥着。
林瀞砂的嘴角为这个景象再次抽了抽，这一回他很诚恳的回道：
“抱歉，家教不严。”
伏婴师“呵”的笑了出来，也回道：“无妨，他们很可爱。”
这种神奇而诡异的对话让林瀞砂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和谐安定感，他飘着步子走进伏婴师的房间，拖了张椅子坐下来：
“我刚才听见好友似乎在和你解释你过这边来的原因……你们之前都讲了什么了？”
“基本上……应该知道的呼延姑娘都说了。”
想到这期间距离东方清水下楼恐怕都没有十分钟，林瀞砂很感慨的呼了口气，道：“……真是让人惊讶的概括能力。”他又想了想，然后问，“我想，你是希望回魔界去的，是吗？”
“比起这个……”伏婴师以一种轻柔又暧昧的语气说到，“吾更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魔界的存在的。”
“这个嘛……虽然也不是不能说，但是解释起来真的就是说来话长了……如果你有耐心的话……”
“当然，请详细说明吧。”
“嗯……”林瀞砂抱紧了自己手里书，沉默了几秒钟斟酌词句，然后开始解释道，“我们的情况足以论证，宇宙其实是多重的。它由无数个世界组成，而每个世界又拥有一个或多个位面。同世界的位面有互相交叉的可能，然而一般来说世界与世界之间是平行的，并不能彼此影响。偶尔在适合的时间、地点、状态下，一个世界有可能在另一个世界产生短暂的投影，如果方式适当，那么这些投影就会存在于智慧生命的意识当中，一般人们认为它是梦、想象或者幻觉。如果在更加凑巧一些，这个智慧生命正好是一位创作者，那么他就有可能把这些投影加以加工，然后展示在他的作品里，成为故事或者图画。而你们的世界，就是这样投影到了我们的世界上，我们因此了解到那里的一些不知真假的讯息——毕竟它是经过加工的。我们听说了魔界、苦境、道境，但并不深入了解它们，那毕竟只是别人脑子里的‘想象’，我们并不能去凿开他们的脑子看看他们知道些什么。”
“世界之间不能彼此影响……”伏婴师重复咀嚼林瀞砂的这句话，再次提出了疑问，“那么，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按照呼延姑娘所说，这里和你们的世界并不是同一个吧。”
“确实……所以，这就是好友现在所属的神族会灭亡的原因了。他们天生具有随意连接不同世界并在其中穿梭的能力，考虑到她这个种族只剩下好友一人，可以说她现在是我们回家的唯一希望。他们这个神族的力量在某种层面上说，其实非常逆天——强行连接不同的世界是会造成宇宙的不稳定的，而这种不稳定可能导致宇宙的崩毁。因此，他们的种族被众神联合诅咒，完全剥夺了生育的可能……虽然说神的寿命是无限的，但你知道，世上总有意外发生。”，林瀞砂摊摊手，继续说， “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似乎被强制拉出了身体并且完全毁灭，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她死亡前的怨念打开了空间之门并导致我们来到这里。”
“那么吾又为何会在此处呢？照你所说，吾们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呃……事实上，当时我和好友正在练习空间定位，她打开了空间门，结果就看见你正好被叶小钗挂掉——你也知道她有多喜欢你——所以就冒着生命危险把你的尸体拖了过来。”
“尸体？”
“嗯……这边有一些神明支持死者复生，我们这边正好有他们的信徒……所以你现在才会活跳跳的。”
“那真是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了……不过，听林先生话里的意思是希望能回去的……既然呼延姑娘有连接不同世界的能力，各位为何不回家去呢？”
林瀞砂无奈的叹了口气，答道：“并非不想，而是不能……事实上，好友的能力只是‘空间’，时间不在她的管辖范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直接开个空间门回去，那么回到原来的时间点——或者临近的时间点——的可能基本为零。更有可能的是有非常大的误差……比如说……”林瀞砂想举侏罗纪做例子，但忽然想到对方估计听不懂，于是又换了个例子，“以你为例，我们打开空间门，连接你所在世界的魔界把你送过去，然后很可能，我们打开的是吞佛童子还未打开魔界的玄宗封印的时间，鬼族还在断层之下，于是大家就把你当奸细处理掉……”
黑发的魔法师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对方的表情，发现伏婴师依然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请继续，我在听”的表情，无趣的在心里撇撇嘴，继续说下去：
“但好在这种误差并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我们有确切的情报得知有一样东西可以像好友控制空间一样控制时间——众神称其为‘辰溯’。但更具体的情报被保护了起来，我们探知不到，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它确实就存在于这个位面上。我们不断的练习，然后不断的冒险，就是期待能够将它找出来。毕竟有辰溯的地方就会有时间的异变，循着这条线索去找，总有找到的一天……吧。”这样说着，林瀞砂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去在那许多的无用、甚至错误的信息中挖出真正的辰溯，即使是知道这世上一切知识的他也不知道。
“别泄气，至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是一起来的，就要一起走，永远会不有人孤单一人。”
一只柔白的手从背后伸来，轻轻搭在林瀞砂肩上，柔婉嗓音说出最具有力量的安慰。
魔法师微微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背后温柔笑着的牧师，眼里的忧郁像烈阳下的雪花一样迅速消融。他闭上眼，偏头靠在东方清水的手臂上并微微磨蹭着，感受着水妖肌肤特有的凉润触感。他仿佛咏叹般的呢喃：
“是的……当然……谢谢……你真好，阿纠……”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聚堆儿肉麻啊？”黑发碧眼的少女很有活力的叉着腰站在床和椅子之间这样吼了一声，但是马上又恬着脸转向依然靠在伏婴师怀里发花痴发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银发术士，“不然就让我也找个肉麻的对象？”
“咳，抱歉，家教不严……天劫你别这样。”林瀞砂一把抱住准备扑向自家好友的赫连卷耳，把不断扭动的女孩子固定在自己怀里，“让我们继续说回辰溯的用途……就如同好友他们这一族可以随意定位打开空间的位置一样，辰溯也可以随意定位时间的位置。也许定位到未来的某个时刻，也许定位到过去的某个时刻，而历史总有它的拐点——以你们的世界为例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我定位到当初魔道大战的时间、四方封印的地点，就极有可能轻易破坏封印的阵脚，使得玄宗封印魔界的举动失败，于是接下来的一切就要全部改写了。”
“哦？那么辰溯如何知道要定位那个时刻呢？”
林瀞砂偏偏头，用一种有点为难、有点纠结，但又非常严肃认真的表情回答了一段让伏婴师囧的话：“虽然这么说好像是开玩笑的一样……但确实……事实上，只要‘想知道’就可以‘知道’了。如果辰溯是生物，那么为时间定位将是他的本能——就好像好友的情况一样；如果辰溯是物品，那么快速搜索某一世界的时间轴会是它的基本能力之一。但具体怎么做……这种本能一样的东西，不是它本身大概很难解释……你可以参考一下好友控制空间的感觉。”
黑发的魔法师再次偏头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基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总结道：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出于安全考量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去……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现在冒着巨大的风险穿越，我也不反对……”
“那么，你和你的朋友们打算如何处置吾呢？”伏婴师口气就好像在问明天的天气会如何一样平淡，丝毫看不出一点儿担心或是焦急之类的情绪。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尽力帮助我们找到辰溯。当然如果我们得到了辰溯，有保证能够送你回到安全的时空，我们会送你回去的。”伏婴师那种万事不挂心的表现显然让年轻的魔法师有点没底，他稍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回到任意你希望的时空。”
伏婴师再次呵呵笑了两声，回答道：“那么，希望林先生和您的朋友一定记住您的承诺……”
林瀞砂在伏婴师的笑声里稍稍皱了皱眉，产生了一种“买东西被奸商骗，买贵了”的小小不爽感觉，不由得紧了紧怀里的赫连卷耳，回道：“那是当然。相对的，也请您一定完成‘尽力帮助我们’的承诺。”
“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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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场让林瀞砂觉得既劳累又不爽的谈话总算达成了双方都比较满意的结果。
既然这样，也该把原本该做的事情交代交代、处理处理了。
黑发红袍的魔法师站起身，单手将依然在不断扭动的碧眼少女扛到肩上，再踏前一步捉住靠在伏婴师怀里眼冒桃心的银发神族的手腕，将人拖了起来。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好友你也给我乖乖去吃掉你那至少迟了3个小时的午餐！不要告诉我你肚子不饿！还是看着被子君你就会饱了？”黑发的魔法师皱眉，明显不满对方这种不规律的生活。拖过满脸恋恋不舍的银发神族，他又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白衣牧师：“阿纠，被子君刚醒，你帮忙检查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就下来找我……你的神术对他的响应度太低，没必要浪费力气。晚一点我找点儿药给他，应该会比你施展神术效果好。”
最后林瀞砂左手拖着几乎迈不动的步子自家好友，右肩扛着抗议不断地碧眼少女，大步离开了伏婴师的房间，伴随着一路传出的“放下我啦~”“好友，再让我看一眼嘛……”这类声音走下楼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之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