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白月光重生了》椰丝糖

15、第十五章

　　董元平今日早早便来了卫府，向卫老夫人请过安，就道明来意，说心中记挂病中的裴容，想要探望一番。
　　他本想着两人关系亲密不同一般，像往日在裴府一般，直接去裴容院中探望便可。不料卫老夫人虽然满意他关心裴容，满脸欢喜，却还是让婢女请他来花厅等候。
　　想来是这卫府更重规矩。

　　锦荣堂的花厅日日烧着炭，里头摆着花房送来的各色鲜花，恍如春日。董元平在里头等候，品着婢女奉上的建州肉桂，并不寒冷。只是往日裴容待他殷切，素来不叫他多等，今日他却连喝了四五盏茶，等得有些心烦，才见裴容亭亭身姿出现在门前。

　　大抵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远远瞧着觉得裴容又清瘦几分，行动间如弱柳扶风，一张小脸被昭君帽一围显得不足巴掌大小，又白得肌肤好似透光的幼白瓷，被腮边白兔毛衬得更是肤光胜雪，看着楚楚可怜又别有风致。
　　董元平看着心都软了，一下就把方才饮茶久坐的不耐抛到九霄云外去，快步上前去迎：“妹妹病了这些日子，看着又清瘦了几分。”

　　“元平哥哥看着气色却好。”裴容侧脸看看他，又先致歉道：“实在对不住元平哥哥，我连日吃服药，晨起总是起得晚些，让你久等了。”

　　董元平自诩是京城第一怜香惜玉之人，哪里忍心当面苛责美人，连连摆手，反而自陈罪过：“妹妹哪里的话，要怪只能怪我来得太早。你的身体最是要紧，就算是要我在这里等上半日，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得这样情真意切，倒像是真的。
　　裴容心里听得没有半分波澜，只浅浅一笑，同他去花厅里坐着。

　　婢子们又上了热茶并点心，她一边用着一边听董元平寒暄，一会儿问她病中情况一会儿又细细问她的药方子，再来就是数着京中近日的新鲜好玩事。
　　一双眼左顾右盼，她一看便知道他有话未说。

　　裴容不愿和他多待，便主动提起了话题：“元平哥哥今日来寻我，并非只是为了探病吧，可还有旁的什么事？”

　　“阿容料事如神。”董元平起身夸张地做了一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纸信笺：“新乡长公主霞园的腊梅开了，遍要京中贵人赏梅，我家小妹前日正好在公主府上，也替妹妹要了帖子。”

　　裴容接过那纸信笺，金粉描梅，还透着一股幽香，是琼州沉香。琼州沉香，冠绝天下，有“寸金寸香”一说，当今天下也只有新乡长公主大手笔地将此香随手用在请人的帖子上。

　　她瞧了瞧，却又将信笺按下了：“多谢元平哥哥和菀娘的美意。”

　　提到董元平的小妹，裴容想起前世旧事，心中也有些唏嘘。她嫁入董家之后，不得董元平爱怜，也不得婆母信重，在董家也只与这位小姑亲近。董菀和她一般，体弱多病，更是文静内敛，因着这份同病相怜，从前在家中总多些话说。
　　董菀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也从未与新乡长公主来往，她哪里敢去长公主府上替自己要帖子？想来是董元平的指使。
　　裴容只当不知，问他：“说及菀娘，她爱秋咳，今年可有好些？今年母亲为我延请太医院的万太医看诊，他医术高明，写来养身的和气汤我用着不错，待会写来托元平哥哥替我带回去。只是赏梅，我便不去了。”

　　“妹妹为何不去？”
　　裴容见董元平一脸急色，更是徐徐答道：“新乡长公主的帖子也送了卫府，只是我尚在病中，不宜外出走动，早已回禀外祖母不与家中姐妹一同去了。”

　　“妹妹在家养病一月有余，如今我瞧妹妹容光粉润，面色极佳，想是已近痊愈。这时节才更应该多外出走动，发散病气，接近自然，病才能好得，真是该多走动走动。”
　　董元平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菀娘也是这么说的，她一般体弱，却也想去霞园。她想着你也是一般，便跟公主说了，这才特地送来帖子给妹妹。”

　　裴容听着，又揭过信笺瞧，上书：“朔吹夜香，寒梅着花，月下二十，请裴家娘子霞园一聚。”

　　董元平见状以为她意动，笑着又加了把劲游说起来：“帖子是下给裴家的，妹妹若是觉得赴宴孤单寂寞。不如回府上邀了茹妹同你一道去，也可作伴。”

　　裴容了然，原来他又是差遣菀娘又是一大早赶来无事献殷勤，竟是在此处等着自己。
　　费尽心思，就是想请自己解了裴茹的禁足。

　　自打裴绩寿宴孙姨娘事败后，裴茹就一直禁足院中，也不知究竟是使了多少办法，才联系上董元平，让他这样奔走。

　　裴容心中这样想，嘴上也就直说：“原来元平哥哥是为的裴茹。”

　　行事如此是一回事，被人指明又是另一回事，何况论起关系亲疏来，面前的裴容才正经是自己未来的妻子。

　　董元平再是脸厚也觉得愧疚，，连喝了一盏茶来掩饰。吞吞吐吐地告饶:“阿容，我也不瞒你，此事我是有要助茹妹的心。你我和茹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怎忍心让她大好青春却被困守院中。相比你也不忍心？”

　　他实在未料到裴容会直言，她从前就算察觉也只是藏在心底，面上总笑着成全他人。今日点出，他方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面上难掩羞惭，手中不稳，茶盖都发出“哐”的一声。

　　他见裴容许久不答应，心中失落，但还是说：“你若不愿意，我也不怨你。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对你不住，妹妹莫怪，将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裴容这才抿了抿唇角，笑起来：“我说笑的，既然菀娘都出面替我要了帖子来，到时我必然会回府上邀上妹妹一同赴约。”
　　“当真？！如此真是多谢妹妹了。”

　　董元平今日一颗心是乍起乍落，出门后还沉浸在方才花厅与裴容相会的情绪中，心中飘飘然，想着裴容对自己有情，既是为难也愿意为自己赴约。暗中下定决心，既是自己情之所钟是裴茹，也断不能辜负裴容的情谊。
　　思来想去，回去的路上，他不免做起了娥皇女英的梦来。

　　这厢裴容倒是不知道董元平心中所想，若是知道，怕是今日的汤药也喝不下去。

　　她回到平墨轩，赭石放下手里的活就上前来，问清今日两人会面的事，气得险些砸了手里的点心。

　　“董家郎君这是要姑娘去求主君放了三娘子？他当真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与谁指腹为婚的吗？这般行事，将小娘子置于何处？”她一脸气愤，又对裴容道：“小娘子就不该答应他！现下就算是答应了，也不必去求，到时见面就说主君不答应放三娘子出来便是！”

　　桂婆婆在一旁听了，摇头说：“不可。既然已经应下，若是不去做，与董家郎君因此起了嫌隙就不好了。”

　　赭石在旁连连跺脚：“主君心软，又想来偏宠三娘子，必然会答应。到时候在霞园里头，三娘子找机会与董郎君勾搭，岂不更是离间小娘子与董郎君的感情了吗？董郎君究竟是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还想要姐姐妹妹都娶了了成——”

　　话音未落，她就被桂婆婆抽了一下胳膊。
　　“当着小娘子的面，胡沁什么呢？”

　　裴容拦住桂婆婆不让她再训斥赭石，然后笑着说：“我既然答应了董郎君，就会去做，而且必定将此事做成。”

　　且看赭石与桂婆婆的话，心中都默认她将来必定嫁进董家。虽然两家并未正式议亲，可她与董元平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而且不管是董家、裴家还是卫家，都看中这个约定。

　　经过一世，她再不愿去与人争夺一个夫婿，何况还是和自己的妹妹争夺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夫婿。

　　可她不愿意嫁给董元平，想要退了这桩婚事，但是自己疏远了董元平是不成的。此事的关键不在于她们两人，而是家族的利益，她需要多方筹谋才好。
　　如今既然董元平和裴茹情投意合，她就顺水推舟，想必会寻到良机。

　　这月二十，霞园的梅花开得如同霞云绯红，裴容回府里接了裴茹、裴岚一道去赴新乡长公主的赏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