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我家的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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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王看着弟弟们，身为皇家长子，他的母亲却是平民出身，他肩负的责任和荣耀远远没有老二的多。去世的和嫔是一位善良的人，善良到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得不隐藏内心的阴暗，可他甘之如饴，有那样一位母亲，是他的幸运。不怨，不恨。坦荡一笑，撩起衣摆，附身跪下，“臣愿作保！四弟绝无谋反之心！请皇上明鉴！”
朝堂又乱做一锅粥。
和亲王是长年不吭声的主儿，这些年连早朝都很少上，虽说掌管宗正寺，长期是由左右宗正负责理事，可他说的话有时候比许多人说的都有用。
为啥？
就因为这位老爷子救过先帝，并曾经以身犯险，孤身一人闯入俞国南部几个意图叛乱的部落，把周边的情况摸底一清二楚，整理地图资料，制作成册，为先帝平定南疆叛乱奠定了基础。
先帝大赞，虽不是纵横沙场，但仍是举世之功。
本打算袖手旁观的云檀华见银发白须的柯伦死盯着他，轻叹一声，不得已站了出来，“敢问殿下以何作保？”
和亲王捋捋胡子，淡然一笑，“就凭我手下一千暝刀！”
大臣们听到这个词，不禁惊骇地望向和亲王。
暝刀！
俞国第一任皇帝建立的神秘情报部门，手下儿郎个个忠心耿耿、誓死无二。藏匿隐蔽，搜集情报的能力不容小觑，人员遍布天下，无人知晓暝刀的真正主事者。
众人没想到，这位和蔼可亲的和亲王居然就是那个暗行组织的头头！
世事果然无常！
和亲王爽快地微笑，“呵呵，今天一开这个口，暝刀的上司自然也换人了。老咯，老咯，也该颐养天年了。陛下，臣已到天命之年，鹤发老朽，见不得兄弟阋墙，不敌外侮。陛下，明察啊！”
皇帝起身，下了玉阶，扶起和亲王，无奈地紧，“大哥……你明明知道……又何必……”
和亲王趁着皇帝扶他那一会，伏在皇帝耳边小声说道，“辛臻一个人压不住场子，我总得帮帮忙！不过他先开口，我就好说话多了。暝刀换人接管，可你别问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主子永远是皇帝，就够了！”
皇帝与和亲王说着话，拖拖拉拉。
大臣们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诡异，私下里谈论着，嗡嗡声顿起。
明舜郡王皱皱眉，朝意欲求情的长子摇摇头。明毅柳有些不甘，握紧了拳头，忍耐着。
简亲王瞥了一眼略有异色的明家父子，笑笑。明老鬼，还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性子，真难想象当年他在战场上驰骋的英武果敢……不过，军功高的贵戚们最怕功高盖主，事后退下来，百般隐忍，也是明哲保身之举。看来，他也该找个机会退下去了，老是站在朝堂上，真的厌倦了。
肃亲王和东宁低声说话，眼神一直往辛臻那儿瞟，东宁摇摇头，永顺也凑了过来，说了两句，东宁脸都白了，脸有怒色，永顺放缓语调，又说了几句，东宁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
章桓、水霖、苏利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作壁上观。薛清正想说什么，被水霖一个眼神拦下。柏常青瞥了面露不耐的柯伦和稳重不言的崔艾一眼，冷冷一笑。
关岭站在后面，望着满堂的热闹，只是苦笑，说实话，他真不想上朝，每次上朝都没什么好事。可皇帝就是不放他外调，真是郁闷。
皇帝让和亲王坐下休息，回到御座，等大臣们安静下来，才冷声问道，“辛淮！朕要你说实话！你究竟有无反心！”
理亲王抬起头，轻笑着摇摇头，“没有！”
“好！简亲王，肃亲王，永顺郡王，东宁郡王，还有没上朝的逸平、承礼、顺承几位郡王……”皇帝数着一份份折子，神色平常。
点到名的王爷们走出队列，齐齐地跪在御前，场面很壮观，“臣等愿为理亲王作保，望陛下开恩。”
皇帝见状，笑容有些扭曲，“这七八位王爷一大早上书保你！可那些东西，你总得给朕一个交代！”
理亲王看着众人点点头，开始了他生平第一次解释，“兵器火器……陛下与大哥应该记得，那可是我的爱好，我原来就喜欢搜集。至于一些名册，陛下你看了，自然知道是什么？而且很有用！金银珠宝嘛……呵呵，就当给辛臻的生日礼物吧。”
辛臻正跪在地上发呆。貌似他一出头，然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怎么总是这样啊？
暗自郁闷着，耳朵抖动，似乎听到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三四十箱金银珠宝你都给辛臻？”皇帝有些肉痛，和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是！都给他！反正他喜欢！”理亲王也不矫情，看着皇帝扭曲的脸，心里很舒坦。
场子有些冷。
那么大笔财富，理亲王就这么轻松地送出手，给那个不事生产的曜郡王！没天理啊!
“陛下！这都是理亲王一面之词！况且曜郡王是否有参与理亲王意图谋反一案，尚且不实！”说话的是监察司少卿，洋洋洒洒地复述理亲王的罪名，临了，还加了一句，“望陛下严惩此等大逆之举，以平天下民心！”
几个大臣也站了出来，连连附和。
淳于越听了也没别的反应，只是用同情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副手。皇帝把架势做的太足，反而不好收场，摸摸袖子里的小纸条，整整神色，“陛下，理亲王谋逆一案，物证不明，又无人证，实难判定，臣还请陛下圣裁！”
淳于越跪下，满朝文武皆拜于阶前。
皇帝看着柯伦和崔艾，脸色微寒，扫了一眼众大臣，心底尽是烦躁。一瞧见东张西望、手足无措的辛臻，心底蓦然响起太皇太后的话。
‘皇上，当年先帝诛杀老三，是迫不得已！那孩子做得太过分了！居然买通先帝身边的内侍，企图毒杀先帝和你，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可本宫年岁大了，见不得骨肉相残，老四那孩子也很苦，你别逼得太紧，找个机会让他断了篡位的念头！得饶人处且饶人，就当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好不好？’
皇帝深吁一口气，朗声说道，“理王谋反一事，罪证不足，其罪可免，但藏兵结党却是事实，降爵一等，罚俸一年，居家自省，一年内不得离京。曜郡王知情不报，降爵一等，罚俸半年。”
柯伦眼神一暗，还想再说什么，皇帝揉揉眉心，目光深沉，望着旁边穿着四爪蟒袍的儿子，“他们都是朕的弟弟，朕不想给太子留下不好的记忆！”
太子闻言，双手轻颤，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本打算把理亲王的谋反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那是他弟弟，他了解他。既然老四说了，他不玩了，那就代表着他真的不想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容易伤春悲秋，容易心软，他想这件事，过去也就算了。他不提，自然没人敢提。结果没想到柯家却提出来，纠集朝堂上一些官员，把事情捅破了，逼着他惩办理亲王。德妃做得手脚，皇帝知道。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将理亲王置于死地，两者并没有利益冲突，不是吗？对德妃的咄咄逼人，他有些厌恶。
当然，皇帝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没有一个做父亲的愿意见到骨肉相残的惨剧。太子是个好太子，聪慧能干，礼贤下士，宽容守德，朝臣们经常大加称赞。儿子做得好，父亲脸上也有光彩。至于太子那愚蠢的母亲，皇帝决定暂时不管。
毕竟天下还是他的！还是慕家的！
德陆站出来，宣布退朝。皇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点挽留。
简亲王与和亲王笑笑，携手而去，把场子留给年轻人。老家伙，自有老家伙的去处。
朝臣久久才散去，神经紧绷一上午的辛臻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到地上，手心里尽是汗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抬眼看着身边神色轻松的理亲王，一时无语。从头到尾，他一直处于神智游离状，脑子里乱成一团，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冷冰冰的男声响起，有点不好意思，“辛臻，改天，一起去钓鱼吧！”
辛臻愣了愣，眉目疏朗，笑意满面，“好！”
……
生日没过成，辛臻也不郁闷，总觉得他已经把一些不好的东西都扔得远远地，整个人都轻松了。暗自做了决定，找了时间一个人跑到了神王庙。
檀香袅袅，辛臻看着龛上的两个灵位，双手合十，和神庙的大师闲谈了几句，深深地看了灵位一眼，转身离开。
远远地，灵位上，一书陈劲，一书陈菱。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我家的天下
